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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爺病了,在深夜擊鼓鳴冤之後,就病了。愛字閣 www.aizige.com」常泰道:「至於朱家小姐,到現在也沒找到。」 「常大哥覺得這朱老爺病得蹊蹺,就讓我暗中觀察朱昌喜。第一次見他出門是晚上,我悄悄跟着,剛跟緊一點兒,就聞見了一股特別濃的血腥氣,而且那血吧,還不是特別新鮮的,夾雜着一些別的我說不清的味道。我心說,這朱昌喜,大半夜的這是做什麼呢?就一路跟着,可整個晚上,他也沒做什麼,就是去賣酒的鋪子買了些酒。我問了,那酒是朱老爺愛喝的,朱昌喜自從到朱家做女婿之後,就經常去買。我問那賣酒的,可有聞見朱昌喜身上的味道,他說沒有。說自己的鼻子,早已經被酒給熏的除
了酒味兒啥都聞不見了。」
「奇怪的味道?」 「對,就是那種很奇怪的味道。我當時還以為是我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或者是路邊有什麼臭狗屎之類的,可順着來時的路又走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對了,常大哥可以證明,回府衙的時候,我還特意讓人聞了聞我的身上,看看那味道是不是從我身上傳出去的。結果他們說,我從頭到腳散發着的就只有一種味道,那就是窮人
的味道。」
「那我身上有沒有窮人的味道?」
「你?從頭到腳都是富人的味道。這衣裳,一看就很貴,像是那種大戶人家穿的。」
「我這衣服是挺貴的,錦繡坊的呢。」刑如意扇動衣袖:「有沒有聞見銀子的味道?」 「錦繡坊?我的天吶,你一個賣胭脂水粉的竟然穿錦繡坊的衣裳,而且還是日常這麼穿的。」小盛子嚇得站起來:「你知道嗎?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就那個王老爺家
里。人家還是當官的,五品官吶。他家夫人跟小姐,也就過年的時候才能去錦繡坊定那麼一雙鞋子,還不是衣裳。」 「你的意思是,我一不小心就炫富了?」刑如意趕緊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告訴你們個秘密,我跟錦繡坊的坊主是好朋友,所以我買衣服,只需要花很少很少的錢。以後
,不管是你或者是常大哥成親了,只要你們的娘子想穿錦繡坊的衣裳,隨時來找我。」 「當真?」小盛子的眼睛亮了,可只亮了片刻就又暗了下去:「錦繡坊的衣裳是好,可眼下,我估摸着我是找不到願意嫁給我的姑娘了。就算嫁給我了,就算那錦繡坊的
衣裳再便宜,就我手裏的這點兒俸祿,也還是買不起。算了,我還是繼續當我的光棍漢吧,也省的禍害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讓人家跟着我吃苦受罪的。」
「既然當捕快那麼可憐,那你乾脆辭了,來我胭脂鋪里當夥計如何?我承諾你,我給你的薪水,至少比你在衙門領的俸祿多兩倍。」
「真的?」
「真的?」 「我承認我是很心動,可是跟俸祿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跟着常大哥。」小盛子抱緊了自己的佩刀:「雖然辦案辛苦,可回想起來,也挺有意思的。當夥計,太清閒了,
很容易就廢了。再說了,我娘也希望我能吃公家飯,等老的時候,說出去也有底氣。」 刑如意對着小盛子撇了撇嘴,可若干年後,當她再遇到小盛子的時候,才知道這個長着娃娃臉,看起來有些單純幼稚的小捕快是多麼的有眼光,當常泰變成了李氏皇
孫,他這個小捕快也跟着變成了皇孫跟前的紅人,甚至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根據小盛子所說,在他第一次跟蹤朱昌喜的時候,就聞見了朱昌喜身上有一股血腥氣,可這股氣味,是旁人聞不到的。第二次,他特意叫了常泰一起,結果常泰也聞見了。這就說明,不是小盛子的鼻子出了問題,而是朱昌喜身上真的有味道。跟第一次一樣,兩人跟蹤了朱昌喜一路,卻沒發現他有任何異常的舉動。第三次碰見朱昌喜
是在白天,可白天的朱昌喜身上那股味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此反覆了幾次之後,常泰和小盛子總結出來了規律,那就是朱昌喜身上的那股味道,只在晚上出現。 「不只是如此,我跟常大哥還發現,這個朱昌喜身上的味道越來越濃了。所以,當常大哥看到朱昌喜來如意姑娘你的鋪子裏買東西時,才會刻意的問姑娘,他買的都是什麼。哦,對了,我忘了說了,這幾日,朱昌喜都會利用白天身上沒有味道的時候,買各種香料。如意姑娘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別的讀書人,腰間都是掛着玉墜兒,只有
這個朱昌喜,腰間掛的是香包。」 「是艾草。」刑如意稍微回想了一下:「朱昌喜剛來時,我聞到了一股特別淡的艾草的香氣。當時倒也沒去想香包的事情,以為只是他的喜好。這有些讀書人,喜歡在讀
書的時候焚香,這艾草香也是其中的一種。」 「我跟着常大哥辦案也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裏,接觸過各種各樣的案子,也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卻從未碰見過像朱昌喜這麼奇怪的。如意姑娘你,可能想
到什麼合理的解釋嗎?」
「沒有,我也沒有遇見過,可聽你們說的這麼奇怪,我也想看看。這個朱昌喜,是每天晚上都會出門的嗎?」
「我剛盯着他的時候,他幾乎是每天都要出門的,可現在,不怎麼出來了。我估摸着,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太大,遮掩不住了吧。」
「你們方才說的,朱家的親戚朋友也都在洛陽是不是?」
「是呀。」 「那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刑如意招招手:「我呢,認識一個朋友,醫術特別好。你們幫我去跟朱老爺的親戚說一下,就說你們認識一個神醫,興許能幫着看好朱老爺的病。讓他在晚上的時候,帶我們去朱家。一來,我們去探望朱老爺,給朱老爺看病,朱昌喜作為朱家現任的當家人以及朱老爺的女婿,勢必要在現場。那他身上有沒
有味道,我們一聞就知道了。二來,如果朱老爺當真病的蹊蹺,且這病是跟朱昌喜有關的,我們此舉肯定能打亂他原本的計劃。興許,還有些意外收穫呢。」
「你的朋友真能看好朱老爺的病嗎?」常泰問。
「如意姑娘你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當神醫的朋友?我認不認識,他的醫術到底有多好啊?」
「在沒看見朱老爺本人之前,任何大夫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將他醫好。我只能說,我這位朋友很厲害,不能說是華佗在世吧,也差不多。」
「如意姑娘不愧是賣胭脂的掌柜,挺能說大話的。」
「切!」刑如意白了小盛子一眼。
「那好,我現在去找朱家的親戚,也請如意你儘快聯繫你的那位神醫朋友。你的那位神醫朋友是在洛陽嗎?」
「在洛陽,就在洛陽,隨時可以過來。」刑如意明白常泰話里的意思,給打了一個十足的包票。
「那好,日落之前,我必然給你一個回復。」
冬日天短,這還沒怎麼着呢,日頭就落山了。原以為常泰不會來了,卻沒想到,在他準備打烊的時候,常泰帶着一個人走了過來。
「這位是朱廣志朱老爺,跟朱昌喜的岳父的表兄。」
「如意姑娘,你說的那位神醫呢?」小盛子探着腦袋問。
「神醫在後院喝茶呢,你們稍等,我去叫他。」刑如意指了指後院,在跟朱廣志朱老爺打過招呼之後才離開。 這所謂的神醫,當然是狐狸變化的,而且變化的似模似樣,一看就是特別能唬人的那種。一行四人,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到了朱府,講明來意之後,他們被直接到了
朱家的會客廳里。 「朱昌喜呢?讓他出來見我,我倒是想要問問他,我來看望自己的弟弟,怎麼就成客人了,怎麼就非得在這會客廳里等他!」朱廣志在常泰的授意下故意發脾氣:「你,就是你,趕緊去把朱昌喜給我叫來。你告訴他,我不光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一位神醫。這位神醫,可是我特意趕赴長安請回來的。我弟弟病得突然,我這當兄長的心裏難
受啊。」
「大老爺稍等,我這就去請咱們家姑爺。」
「趕緊的,他一個小輩居然讓我一個當長輩的在這裏等着他。我倒是想要問問他朱昌喜,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這是全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大老爺息怒,大老爺息怒,咱家姑爺不是不知道您老今天晚上要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到你們府里還得提前送個帖子,還得讓人專門過來說一聲我要來了?瞧見我身上這土沒有,這都是從長安帶回來的。這叫馬不停蹄,風塵僕僕。我掛心我弟弟的病情,帶着神醫連我自己的府里都沒回就到你們府里來了,你們不知道感恩,不知道說感謝,反而怪我來的太突然。把朱昌喜給我叫出來,我就不信了,這府里沒了我弟弟,他就反了天了。還有你們,穿的是我們朱家的衣裳,吃的是我們朱家的米糧,現在卻一口一個姑爺怎麼的。你們這是想做什麼?是想讓人看
看,你們都是怎麼吃裏扒外的嗎?」 「大伯父莫要跟這些下人置氣,他們懂什麼呀。」人未到,香風卻先行一步襲來,那味道,竟是刑如意特別熟悉的香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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