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情所託,警察們沒有辦法,只好再次詢問吳畏,這一次加上測謊儀。
測謊儀很強大,對上戰將以下的所有人,測試準確率達到9999。
這一次問詢放在大審訊室,空曠大屋子,中間一張桌子,對面兩個凳子。
受人所託,請出來刑警隊最有辦案經驗的米老蔫。
米老蔫不是蔫,是除去辦案以外,很少在意別的東西,大多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遇到事情,只要不是人命關天,多半不會在意。久而久之有了米老蔫這個外號。
米老蔫年近半百,戰將修為,一生見過太多壞人,經歷過太多事情,也殺過很多壞人,性格難免有些冷。
請他出來問案,那些家長才算滿意,同時在隔壁房間旁聽。
絕對是破例,是違反規定的。可這次案情實在特殊,局長特批允許使用。
家長們在玻璃牆的另一邊坐成三排,兩邊牆壁上掛着巨大電視。
吳畏安靜坐在桌子這邊,兩手交叉放在兩腿中間,兩腿自然分開一點距離。
米老蔫坐在對面,桌上擺着一個筆記本電腦和一個本,米老蔫雙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拿着一支筆。
兩人中間是測謊儀,就是個簡單的黑盒子,接出來四根線,三根線貼在吳畏身上,還一根線接在桌子邊上的顯示儀上。
依照如今的科技手段,已經不需要接線到測謊人身上,但是為了安撫那些暴怒中的家長,畢竟是一大群人,不但接了三根線在吳畏身上,同時開啟着聲波監測。
打開本子看看:「我叫米佩,是佩服的佩。」
吳畏沒說話,心裏還在琢磨血檢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正常?
米佩看向顯示儀:「你叫什麼?多大了?戶籍在哪?」
吳畏隨口回答,都是實話實說。
顯示儀沒有任何異動,說明是真話。
米佩接着問:「認識典存麼?認識張鵬飛麼?孔天?王飛……」米佩把昨天參與打架的所有人都念了一遍,奇怪的是,吳畏只認識六個人,別的人全說不認識。
顯示器還是沒有反應。
米佩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吧?」
吳畏說只知道六個人的。
米佩就在電腦上按了幾下,牆壁上投影出人像。
這就都認識了,每出現一張照片,吳畏都在點頭說認識。
很快看過全部照片,米佩再問:「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他們欺負我,從中學一年級開始,欺負到五年級,有三次被他們打進醫院,你可以查住院記錄。」
測謊儀還是沒有反應。
米佩搖搖頭,托大了,應該一開始先測試機器的:「我現在問話,你都說是,明白麼?」
「明白。」
「你是男人。」
「是。」
「你很帥。」
「是。」
測謊儀終於動了,發出叫聲。
米佩有點意外,一般來說,少年人總會盲目自信、迷之自信,會認為自己唱歌好聽、長的帥什麼的,在他們心裏是真正的會這樣認為,所以,即便遇到不帥的人說自己很帥,很多時候測謊儀也不會叫。
看來,小光頭很有自知之明。米佩接着問話:「你有頭髮。」
「是。」
測謊儀又叫了。
如此連續問過一些問題,測謊儀完美履行職責,沒有一點錯誤。
接下來再次進入正題:「你說他們欺負你,是每個人都欺負過你麼?」
「是。」
米佩又沉默了,一共三十個人,竟然每一個都欺負過他?
吳畏忽然說話了,第一次主動說話:「我能說說麼?」
米佩想了一下,在筆記本電腦上打字,發出去消息。很快得到外面人的回答,可以。
米佩就推開電腦:「說吧。」
吳畏看向牆壁一側的大玻璃,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說話:「我知道有人告我,恨不得我死,他們認為是我害了他們的好兒子,可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好兒子在學校做過什麼,典存比我大兩歲,從我一進入學校就被他欺負,抓着我的衣領,拎着我在走廊上拖着走,把我抓到廁所,按在便池裏讓我喝尿,我不喝,他們就往我身上尿,還脫光我的衣服,一邊取笑一邊拍照,我想問一句,我很好笑麼?」
他說了很長很長的話,測謊儀一直沒動。
「一樣是人一樣活着,活成我這個樣子……我想問問父母,是生我出來的那個,生出來就把我扔了,為什麼?我有錯麼?」吳畏看着大玻璃冷冷一笑:「我心臟有病,是我的錯麼?我進入學校是來學習的,卻被你們的好兒子欺負,一再欺負,是我的錯麼?」
「還要搶我的錢,我沒錢,我爸也一身是病,我們父子倆活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在學校里經歷了任何事情,第二天我還是要上學,因為我不想我爸知道我被欺負。」
吳畏開始點名字:「孔天,王飛……你們眼中的好兒子,每天在學校就是抽煙欺負人,扇我耳光不解氣,讓我自己扇?踹我不過癮,讓我趴地上學狗叫;還有喜歡當我爸的,一邊打我一邊讓我叫他們爸……還好,我什麼什麼都沒有,就有個志氣,你們可以打我可以殺我,但是別想讓我屈服!老子寧肯進醫院也不會學狗叫、更不會叫別人爸!」
「典存是個王八蛋,如果有機會,我想殺了他;不但典存,所有欺負過我的,我都在心裏記着,我知道你們在聽,不過無所謂,我不怕你們知道我的想法,我也知道你們能查到我的家庭住址,如果你們想繼續為惡,我死都奉陪!」
說完這句話,吳畏轉頭面對米老蔫:「醫院檢查了沒問題,測謊儀沒報警,如果你們還有別的什麼想法,我想聯繫一下律師。」
「你有律師?」
吳畏沒有回話。
米佩沉默好一會兒,拽過來筆記本打上兩行字,很快,外面有回應。米佩合上電腦,拿着起身:「我出去一下。」
腳步輕輕響起,房門打開又關閉,房間裏剩下吳畏自己。
米佩出去後站在玻璃窗前面往裏看,仔細觀察吳畏。
吳畏一動不動,好像雕像一樣坐着。不但兩手兩腳完全無動,臉上表情也沒有變化。
米佩看了二十分鐘,知道再看下去也沒用。轉身出門,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沒一會兒,房間裏的原告家長們陸續起身,去到會議室開會。
為了表明重視程度,派了一位副局長負責這件案子。
會議室難得的沉默下來,一片沉寂,方才吳畏的話語猶在耳邊,每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恨意。有人甚至懷疑,如果昨天那件事是吳畏做的,會不會當場殺死他們的孩子?
再有,吳畏身體有病,連體育課都不參加的人,怎麼可能一個打三十個?
可是這群孩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異口同聲說是吳畏打傷他們。
家長們表情各異,想法各異。
那副局長看了一會兒:「那什麼,大家有什麼想法?」
「不是我們有想法,是我們家孩子被人打成重傷,應該是你們警察去調查去抓人。」
副局長點頭:「沒錯,我們是在調查,昨天在場的還有十名新生,其中一個新生手臂骨折,我們已經派人去問了,那十名新生有六個沒來上課,請假了,在學校的四名學生什麼都不肯說,問急了就哭,後來,是別的學生說,是典存讓他們放學後去小操場。」
副局長看看下面家長:「那學生說,新生剛入學第八天,很多新生被典存這些學生打過,包括被叫去小操場的十名新生。」
「不可能!」馬上有家長反駁:「我家孩子最聽話了。」
副局長冷冷一笑,也不說話。
案子調查到現在這種進度,絕大多數警察對這群渣滓學生都是一個態度,討厭、厭惡……
家長們好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一樣,又亂成一團,有說去電視台曝光的,有說告警察不做為的,還有狂妄者說你們要是護着兇手、我就找人扒了你這身皮。
想拉仇恨麼?一定要學會如何敘說這句話。副局長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我們有嚴格的辦案流程,你們要是不滿意可以向上級投訴,自然會有人來調查我們是不是偏袒是不是不公,不過要是那樣的話,我們要放下手中所有案子接受調查,沒辦法追查兇手,希望你們能理解。」
「我考,你怎麼說話呢?」站起來個大漢。
副局長嘆口氣:「我建議你們打官司。」轉身出門。
「大爺的,你什麼態度?」大漢再罵。
副局長夠給他們面子了,奈何家長們如此表現,副局長回辦公室打了兩個電話,又去局長那裏說明情況。
局長冷哼一聲:「放人,三十個人打一個都被打成這樣,還好意思報案?」
副局長說是,又說了幾句話,開門出去。
五分鐘後,吳畏站在警局外面,回頭看看大樓上莊嚴的警徽,大步往外走。
學校那邊,計遠葉和白寧坐在教學樓門口台階,倆人都有點沉默。
一個人對三十個,重傷十四人;聯想到前些天笑哥那件事……計遠葉還不知道笑哥已經死了,寒山市這邊的人告訴他,當地黑幫頭子二爺等人很安生。
黑幫都安生了,足以說明吳畏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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