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八點,鍾希望和鄭曙光才從軍營出來,兩人走了二十多分鐘來到自家小院門口時,發現胡蘭花站在那裏。
胡蘭花一見鍾希望出現,急忙便朝她走過來,但走沒兩步就瞧見了她身後方站着的鄭曙光,頓時就僵住了身形,誠實說,她有點害怕這個長得很好看的鄭團長,總感覺他一個眼神過來,她身上的血都能結出冰渣子來。
鄭曙光很識趣,不動聲色地捏了捏鍾希望的手心:「我想起還有件事沒辦,我得再回去一趟。」
鍾希望點點頭,同時也捏了捏他手心:「嗯,快去快回!」
胡蘭花見鄭曙光離開了才鬆了一口氣,跟着鍾希望進了屋。
鍾希望倒了碗白開水給胡蘭花,笑着道:「你這麼晚來找我有啥事呀?」
胡蘭花抬眼看向鍾希望,但很快便移開眼神,許是兒時養成的性格問題,她有點害怕和人對視,總不自覺地閃避眼神。
「那啥,俺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都一個多月了,總也碰不上你的面。這是俺今天新做的餅子,想拿來給你嘗嘗,就多等了會兒!」胡蘭花說着從懷裏拿出白紗布包裹的餅子,可能是因為她在懷裏捂着的原因,還冒着熱氣,是玉米面和小麥面摻在一起做的發麵餅,直接拍在鐵鍋一圈的,被貼的那一面被烘烤得焦黃脆香。
鍾希望倒是沒想到胡蘭花會給她送餅,而且還是捂在懷裏保溫的,雖然在外人看來可能會覺得有點噁心,但她卻很感動,當下便拿了一塊咬了一口,連連點頭夸胡蘭花手藝好,餅子做得非常好吃。
胡蘭花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卻很亮,也不像一開始那麼靦腆拘謹了。
鍾希望不一會兒便啃了半塊餅,而胡蘭花看在眼裏,心裏就更舒坦了,似乎原先淤積在心裏的自卑感都消失了大半。
「對了,你應該不是專門來給我送餅的吧,還有別的事嗎?」鍾希望又起身給自己也倒了一碗白開水,喝了一口後問道。
胡蘭花看了鍾希望一眼,表情有些複雜,隨即便下意識地朝門外頭瞅了一眼,而後湊近鍾希望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你的意思是說我被她們孤立了?」鍾希望驚訝地問道。
「孤立?」胡蘭花對這個詞還有點陌生,但一想想實際情況覺得很容易理解,「她們打定主意不和你說話,不理你,還在背後說你閒話!」
「是嗎?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
「一個多月前,就是你答應去軍營做教官那會兒開始的。她們呀,還輪流去跟秦桂花和俺說,讓俺們離你遠點,免得被傳閒話什麼的,那幾天天天說,俺聽得都煩了!」胡蘭花皺着眉頭說道,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小眼驀地睜圓,「你不會一直都不知道吧?」
鍾希望將剩下的半塊餅子也吃完了,喝了口水順順:「我不知道呀?我天天忙着訓那群兵,哪有時間管這個?」
胡蘭花更是一臉驚訝的表情了,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而且越笑越收不住,直把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想那群人還興師動眾地集結小團體來孤立鍾希望,結果人鍾希望壓根兒就不知道,讓她們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死她們!
鍾希望還是第一次見胡蘭花這麼個柔弱內向的人笑得如此開心,忍不住道:「你呀就得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
胡蘭花臊了一個大紅臉,不過她卻覺得這一刻的鐘希望和她離得很近,而她也想成為像鍾希望這樣的人。
胡蘭花離開時,鍾希望給了她一塊成人拳頭大小的五香豆乾做回禮,胡蘭花一方面很高興,另一方面又為自家的糧食袋子擔憂了,下回還得再做點餅子送過來才行,可是這做麵餅子實在是很費糧食啊!
仿佛計算好時間一樣,胡蘭花走後不到三分鐘,鄭曙光就回來了,一回來就將院門插上,堂屋的門也插上,手一伸便將鍾希望攬進懷裏:「希望,時間不早了,咱睡覺吧!」
鍾希望一個巧勁便掙脫開他的懷抱,走到儲物間,咚一聲放了一隻盛滿藥浴熱水的大浴桶出來。
「來,先泡個澡去去乏!」鍾希望笑眯眯地說道。
鄭曙光頓時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情願:「我昨天才洗過,大冬天的天天洗澡不好!」
「洗!流了一身臭汗,味大!」鍾希望微挑眉。
「我這就洗。」鄭曙光立馬朝鐘希望笑露一口白牙,動作迅速地脫去全身的衣服,不過被她看着脫衣服什麼的,他心裏還是既緊張又興奮的,忍不住就道,「希望,咱們一起……」洗吧……再一回頭,哪裏還有鍾希望的人在?
鄭曙光先是一怔,緊接着便無奈地笑笑,雖然他已經知道媳婦的秘密,但他還是不習慣她突然就從他身邊消失掉,那種讓他抓摸不着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鄭曙光認命地坐進浴桶里,一分鐘不到,鍾希望就穿着米色寬鬆睡衣,披散着一頭黑緞子般的長髮出現在客廳里。鄭曙光立馬轉頭看她,他不得不承認,洗完澡後的鐘希望越發得清靈剔透,韻味迷人,光是看着她,他的身體就興奮了。
鄭曙光很想立馬就從浴桶里起身,但又考慮到這是鍾希望特意為他配的藥浴水,對他的身體十分有益,他就不得不泡足二十分鐘,當然,期間,鍾希望還會給他續熱水。
在鄭曙光泡澡的同時,鍾希望就和他閒聊着。
「鄭團長,我發現胡蘭花好像特別怕你,真是奇怪,你明明就長得這麼俊!」
鄭曙光其實從來都沒仔細看過自己的臉,反正見過他的人都說他長得好,他聽得多了,也聽得厭了,到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但奇怪的是,對於媳婦毫不掩飾的直白誇獎卻很受用,而且再多也聽不膩。
「不清楚原因。」鄭曙光其實也發現那些見過他的女的都很怕他,當然,除了鍾希望外,他心裏也為此感到非常慶幸。
「她倒是個不錯的,上回我送了她一瓶辣醬,她這回就特意做了餅子送過來,這份心意很難得。」
「這只是普通的人情往來而已。」鄭曙光暗暗嘆了口氣,自家媳婦就是心太好,明明是她先有所付出的,結果別人才回應一分,她就掏心掏肺的。
「愈是普通才愈是難得呀!」鍾希望笑着感慨了一句。
鄭曙光默了默,他媳婦的心境非常通透豁達,很多時候都讓他有種被暖暖包容的感覺,愈是接近她,他就愈是想要更加地接近她,喜歡,不,是愛,怎麼也不夠。
「對了,她丈夫一直都沒有回來,是不是……」
「嗯。」
「這都一個多月了吧,她一個人生活不知道有沒有困難?」
「不會,部隊上有安排。」鄭曙光見鍾希望的注意力全部被胡蘭花給奪去了,忍不住就道,「媳婦,別管別人了,你管管我!」
「你怎麼了?」鍾希望好笑地看向他。
鄭曙光被鍾希望的笑晃了一下眼,心裏的火瞬間被勾了出來,忍不住就想站起身。
「時間還沒到,我先睡了,你慢慢來。」說着就轉身進了臥室,徒留鄭曙光眼巴巴地在她身後瞅着。
訓練頭一個月時,一多半的戰士都被訓吐了,而且每天都是筋疲力盡的,連一個指頭都懶得動,但又被逼着不得不動起來,簡直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但是他們卻什麼都不能說,因為鍾希望也跟他們訓練一樣的,結果人家是面不紅氣不喘輕輕鬆鬆的,而他們卻一個個累得像狗。
第二個月時,他們終於適應了這樣高強度的訓練,而且累到極致再恢復之後,他們發現他們的體能大幅度提升了,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第三個月時,訓練對於他們來說,已然駕輕就熟了,而這一個月的訓練重在鞏固和強化,等到最後整個訓練都結束後,他們都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但是他們的教官鍾希望卻說他們只才剛剛入門,要想戰勝鄭曙光,或是在她手上扛過三招以上,還需要日日自主訓練,或許十年之後能夠實現這個目標,但是在這十年中,他們努力訓練的同時,鄭曙光和她自然也不會荒廢了,所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呵呵呵……」
鍾希望的一句話立馬將兩個團的戰士的仇恨之心都拉過去了,他們真是不服氣呀,居然說他們練十年才能在她手上走三招以上,太可氣了!
有人不信邪,就上去挑戰了,結果,呵呵,兩招都是勉勉強強的。
不過鍾希望的話並沒有讓這些戰士被打擊得停步不前,相反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們也不停歇地自發訓練,幾年如一日,因為他們的前頭有燈塔巨人一般存在的榜樣鍾希望和鄭曙光,於是在後來,這兩個團的戰士幾乎全部都成為了軍中的精英。
當然,在五月份全國各地區聯合舉辦的兄弟部隊競技比賽中,鄭曙光和趙衛國領導的兩個團果然在競賽中大放異彩,不僅獲得了多項個人獎,在團體競賽中也一舉奪魁。其中特別要說明的是鄭曙光囊括了所有個人項目的第一名,堪稱全能冠軍,刺激得趙衛國只能將一腔發泄不出去的熱血激情化作聲聲狼嚎。
趙衛國的腿在三個月後也徹底痊癒了,他本以為自己還得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的,卻不想石膏一拆,他頓感身輕如燕,而且他的膝蓋旁邊也只剩下淡淡的疤痕,根本看不出曾經傷重到需要截肢的地步。趙衛國斂下所有思緒,什麼都沒說,只是在看向鍾希望時,眼神不自覺地便深得嚇人。
鄭曙光發現了,特地將他拉到禁閉室與他進行了一次男人間的深切交談,等到出來後,鄭曙光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而趙衛國則是頂着倆熊貓眼,嘴角也破皮流血了。
被戰友見到了,趙衛國一本正經地解釋說是自己摔的。
被鍾希望見到了,趙衛國一反常態,可憐巴巴地說:「希望,鄭曙光他無緣無故揍我!」
然而鍾希望第一時間不是安慰他,而是驚訝地看向鄭曙光:「真是你乾的?」
鄭曙光尷尬地抿了抿唇:「嗯。」
鍾希望不問原因,只立馬檢查他全身上下:「受傷沒?」
鄭曙光搖搖頭,只反握着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而她也笑望着他。
趙衛國見兩人完全將他當成背景牆了,嘴角抽搐得厲害,心裏一陣發酸,但酸着酸着又噗嗤一聲笑出來,真的好蠢!
尤小烈執行任務回來了,雖然也受了傷,但好在是全須全尾的。回來的第二天,胡蘭花請趙衛國、鄭曙光、鍾希望、張鐵柱和秦桂花到她家吃飯。菜是她跟着部隊的後勤採買車出去買的,雞魚肉蛋都買了,可謂是大出血了。
鍾希望帶了鹹肉和五香豆乾過去加菜。秦桂花見鍾希望帶東西過來,空手的她臉色便有些尷尬。胡蘭花顯然已經熟知秦桂花的性子了,也沒在意,當下招呼她們倆到小廚房去幫忙,也算是替秦桂花解了圍。
鍾希望一開始覺得秦桂花這人性子爽朗大氣,似乎比胡蘭花更好相處一點。不過老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處下來之後才發現,胡蘭花比秦桂花要知趣得多。而秦桂花嘛,乍一聽她說話倒是爽朗大氣的,但其實是說話不過腦子,有啥說啥,而且有點太過摳門和斤斤計較。當然,她本質不壞。
三個女人各自做了自己拿手的菜,最後整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主食是蒸的大饅頭,仍舊是玉米面摻着小麥面做的,但因為麵團發得好,蒸出來的效果不錯,表皮光滑,又軟又香又彈。
胡蘭花請客之後,鍾希望也想着請一回,在她離開之前。
已經五月底了,家裏也快農忙了,鍾希望想回去幫忙,主要是她想念爹娘弟妹了。而她也聽說附近的農村都建立了農業生產合作社了,她記得上輩子老家那邊似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建立了農業生產合作社,所有的土地都不是農民私有了,都變成公家的了,大家一起到生產隊幹活,記工分,憑工分領糧食吃飯。
隨着鍾希望離開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鄭曙光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而到了晚上,這男人則像永不饜足的野獸一樣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翻天覆地。鍾希望心裏也有濃濃的不舍,所以也就由着他瘋,實在受不了直接扎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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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親們,今天一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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