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三叔和鍾三嬸一輩子生了三個閨女,前頭兩個閨女是嫁出去的,而鍾三丫這個閨女就不一樣了,是招的上門女婿,鍾三丫是要撐起家裏大梁的頂樑柱的存在,所以她的婚禮就是按照「兒子」的規格辦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說到招上門女婿,鍾希望當初也是招的上門女婿,但鍾爹鍾娘是不想鄭曙光委屈,所以鍾希望的婚禮儀式還是按照「閨女」的規格辦的,由鄭曙光來接的新娘子。
然而鍾三丫的婚禮卻是截然不同的,也不是說鍾三叔和鍾三嬸就想委屈吳長生了,而是,鍾三叔做夢都想着怎麼將他家三丫的婚事辦出「兒子」的規格了,也好讓某些老說他家是「絕戶」的傢伙們看看,她閨女多有本事,是大學生不說,還帶回個同樣是大學生的女婿,以後生出的孩子還跟他們老鍾家姓,眼紅死那群有一堆兒子但卻個個是沒用慫蛋的傢伙們。
再說到吳長生,這孩子打小就是溫厚平和的性子,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但吳長生卻沒長歪,雖然畢業後和他的教授父親一起受到了不小的挫折和打擊,他始終是個真誠善良正直的人。送走了他奶奶後,他覺得他基本也就沒什麼牽掛了,畢竟他父親有新的家庭和孩子,雖然現在不如意,但他父親還有家,而他就是孤零零一人了,所以他選擇跟着鍾三丫回來。
吳長生也聽鍾三叔說了婚禮的事情,他覺得這不過是個結婚的形式,無所謂。鍾三叔因為吳長生全權由他們張羅的態度,而對吳長生十分有好感,認為不愧是他家三丫看中的對象,懂事、大氣、知進退。
結婚當天,吳長生先是呆在鎮上的武館,由鍾三丫過去接他。本來鍾三丫是準備騎自行車的,不過因為有兩個姐夫都是開着車回來的,她便物盡其用,直接借用了鄭曙光的車,由鍾小弟開車帶她到鎮上接人。
等到鍾小弟開車將人接過來時,就有人喊了一嗓子:「新娘子是不是要將新郎背進屋裏才說得過去啊?」
一人咋呼,群起響應。
這要是擱一般姑娘家早就羞得抬不起頭了,不過鍾三丫也並非一般姑娘家,這麼多年跟着鍾小妹混過來,雖然依舊是慢性子,但膽氣還是可以的,只見她走過去當真一把拉過吳長生背在了背上,穩穩地背着人前行。因為她乾脆的動作,反倒震住了一圈人,等她背着人走到院子裏時,身後才傳來更大的起鬨聲和笑聲,整個婚禮的熱鬧氣氛也達到最高點。
有很多過來看熱鬧的村民,都不停咂舌稱讚新郎官長得俊,夸鍾三丫好本事,找個這麼優秀的上門女婿。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聽在鍾三叔耳里就是特別受用,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趙東紅和王大毛這兩個「舊」女婿也感受到了老丈人空前高漲的情緒,這對舅甥倆就湊頭說起了悄悄話——
「小舅,我記得我和二丫結婚時,老丈人可沒這麼高興啊?」王大毛咂舌說道。
「你在部隊裏就將人閨女給拐去結婚了,後來不過是補辦的婚禮,老丈人能高興才怪?我記得我和大丫結婚時,老丈人就挺激動的!」趙東紅沒好氣地白了王大毛一眼,其實他心裏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着,王大毛個熊孩子,明知道二丫是他小舅媽的親妹妹,他居然也敢下手,搞得現在他見到鍾二丫還是挺尷尬的,嘖,真是恨得人牙痒痒的!
「小舅,我咋覺得你這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呢?老丈人見到你能高興才怪,你沒忘了當初你還寫過一封分手信回來吧?嘿嘿……」王大毛笑得賤兮兮的,看得趙東紅想揍人。
「哎?小舅,你咋了?手咋抖了?」王大毛故意咋呼道。
趙東紅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咬着後槽牙,覺得自己現在更想揍人了。
趙東紅和王大毛現在都是團長級別的軍官,而且是本地人,所以鄉親們對他們非常熱情,不時有人和他們打招呼,還邀請他們過去吃飯。反觀鄭曙光和趙衛國這倆人,雖然有官銜,有身高,有顏值,但卻沒人朝他們身邊湊,人們看他們的眼神都是帶着敬畏的。
趙東紅和王大毛走過去與那兩人聊天,四人站一起,絕對是閃瞎人眼的一道綠色風景線,多少人都在心裏忿忿不平着,這老鍾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咋這麼好命呢?生的閨女都嫁了軍官了,還都長得一表人才的!
鍾二叔和鍾四叔也過來吃酒席了,曾經他們兩家甩鍾爹和鍾三叔家幾條街,可如今他們是拍馬也趕不上了,說不心塞,說不眼紅是不可能的。當然,除了眼紅,他們也想和鍾爹重新打好關係,不過一來是他們自己拉不下臉,二來鍾爹早已經對他們寒心了,同他們也就見面打個招呼的情分了。
晚上,吹喇叭的一班人馬走了,村人離開了,鍾大丫和鍾二丫都跟着她們丈夫回家了,鍾希望一家也回去了,鍾三叔家的院子終於安靜了下來。鍾三叔喝醉了,已經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只有鍾三嬸還在廚房裏忙碌着,煮喜面和餃子。
堂屋西隔間就是鍾三丫和吳長生的新房,裏頭的牆壁一月前被重新用白石灰颳了一遍,很亮堂,床和家具也是鍾三叔新打制的。鍾劉村現在還沒有安裝電燈,仍然用的是煤油燈。不過,因為今天是喜慶的日子,所以喜房裏點的是紅蠟燭。
燭光將喜房映出一片醉人的暈黃,牆上貼着大紅的囍字,床上放着兩床大紅大綠被面的喜被。
鍾三丫和吳長生正坐在床邊說着話,鍾三嬸端着面和餃子進來。老實說,鍾三丫和吳長生都餓壞了,忙了一天了,根本沒吃幾口東西。鍾三丫先咬了一口餃子,跟着就皺了眉:「俺娘,這餃子咋還夾生呢?」
鍾三嬸就笑眯眯地問她:「生嗎?」
鍾三丫說道:「生啊!不信你嘗……」
鍾三嬸笑着道:「生就好!生就好!」
鍾三丫的眉頭皺更緊了:「俺娘,你說啥呢?生的不好吃呀……」
「你別說話了!」鍾三嬸狠狠地瞪了鍾三丫一眼,然後又笑眯眯地對吳長生道,「長生啊,你也趕緊吃點,鍋里還有熱水,你們倆吃完洗洗就睡吧!」說完就離開了,理也不理一臉委屈巴拉的鐘三丫。
待鍾三嬸一離開,鍾三丫就疑惑道:「俺娘這是咋了?」
吳長生卻笑了:「我想我明白俺娘是啥意思了。」
「啥意思?」
吳長生就意味深長地盯着鍾三丫瞧,瞧得鍾三丫不好意思了,他才一把將她拉過去坐在他腿上,附在她耳畔小聲道:「她是希望咱倆早生貴子呢!」
鍾三丫一下子羞紅了臉,在燭光的映照下,看在吳長生的眼裏有種醉人心魄的美,讓他一時有些心猿意馬。不過這時,鍾三丫的肚子傳來一陣飢餓的腹鳴,吳長生只能摸摸鼻子先忍着:「餓了吧,咱先吃飯!」
鍾三丫發現鍾三嬸其實盛的餃子裏只有一個是夾生的,想來也只是意思一下。兩人吃完飯,洗漱過後,終於到了重要的時刻。
吳長生目光灼灼,鍾三丫先是有些不自在,低下頭躲着他的目光,不過就在吳長生想出手時,鍾三丫突然一拍大腿:「呀!我都忘記了,希望姐給我做了三套新娘衣裳呢,說讓我換着穿的,我穿給你看啊!」
吳長生臉上的笑容一僵,他已經熟悉鍾三丫的性子了,雖然看着比鍾小妹成熟穩重,其實在淡定沉靜的背後,這丫頭也是很單純的,偶爾還會脫線,就比如現在。
鍾三丫身上穿着的這套大紅色翻領小西裝以及黑色小腳褲就是鍾希望做的其中一套,鍾三丫又換了一身淡藍色的列寧裝,穿上特別顯氣質。
「好看嗎?」鍾三丫在吳長生面前轉了一圈。
吳長生點頭,臉上仍然是一派溫潤平和的笑,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眸光有些閃爍,他此時真實的想法其實還是比較禽獸的——
倒不如脫了……
鍾三丫自然不知道吳長生的想法,此時又換上了第三套衣服。這身衣服是粉色寬鬆睡裙,短袖的,領口是荷葉邊設計,整個款型類似於後世的韓版服飾,下擺到膝蓋處。鍾三丫裏頭還穿着秋衣秋褲,所以套上裙子後就有些不倫不類的,她自己先樂上了。
吳長生是等不及了,直接上去拉人,男人在這時候要是還不主動,那簡直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鍾三丫婚事過後不久,這二人便到鎮上的學校教書了,兩人都教初中。鄭曙光和趙衛國等人都離開了,不過鍾希望和兩個孩子卻留下了。
這天吃晌飯時,鍾希罕又沒在家吃飯,鍾娘是照舊找了個空碗給他單獨夾了點菜出來放着。
鍾希望已經從鍾小妹那裏得知了鍾希罕想要拜師學唱戲的事,於是當晚就將鍾希罕拉過去談人生了。
其實他們的談話也沒持續多長時間,反正鍾小妹一把瓜子還沒嗑完,鍾希望就出來了。鍾小妹很驚訝,這不能夠吧?她記得每回她大姐拉她談人生都能談一個小時以上,咋這回這麼快呢?鍾小妹現在懷孕了,她不想看書,也沒什麼娛樂供她消遣,如今李小花也走了,她也就只能每天八卦八卦鍾希罕找樂子了。
「俺大姐,你咋跟希罕說的?他妥協了?」
「沒有,我決定明天去找那個趙世方談談。」
鍾小妹一聽,和她想得不一樣,難不成她大姐真的要支持鍾希罕去學戲?
「不是,俺大姐,你不覺得讓希罕去上大學更好點嗎?學戲能有什麼出路?還辛苦……」
鍾希望看向鍾小妹的眼神很欣慰,直接摸摸她的頭,笑着道:「果然做了娘就是不一樣了,想得挺長遠。」
鍾小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卻很受用她大姐對她的摸頭動作。
「你也瞧見了,希罕這都堅持大半年了,這說明他是確實喜歡,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吧!至於大學的事,暫時不急,到時候再說吧!」
鍾小妹見鍾希望已經決定了,也就不再多說了,但還是忍不住嘀咕:「切,還真讓那小子說中了!」
第二天,鍾希望收拾完家務才打算去村東頭找趙世方,突然就見鍾耀和鄭典急急跑進院子,大聲喊:「媽媽,不好了!媽媽,不好了!」
鍾希望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皺眉:「咋說話的?什麼不好了?」
「牛,牛,牛發瘋了!小,小舅舅還被牛頂了一下!」鍾耀微喘地說道,鄭典比他喘得還狠。
鍾希望眉頭一跳:「在哪兒?」鍾希罕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怎麼可能會被牛給頂了呢?不過她自己的孩子她知道,他們不會對她說謊。
「在,在牛棚,不過牛跑了……」鍾耀的話還沒說完,鍾希望就已經跑了出去,速度之快,讓兩個孩子只覺得眼前一片殘影閃過。
「咱媽真是太帥了!」鍾耀兩眼冒星星,而他身邊的鄭典竟和他如出一轍,也是兩眼冒星星。
鍾希望趕到牛棚時,就發現趙世方躺在幾塊木板搭成的床上,臉色灰白,而鍾希罕正蹲在床前焦急地喊着他。
「希罕!」
「俺大姐!」鍾希罕見到鍾希望的瞬間高興地想哭。
鍾希望二話不說便檢查了趙世方的身體,施了針,並餵了顆藥丸。鍾希望轉而又替鍾希罕檢查,發現他只是肋巴骨那裏青紫了一塊並無大礙後才放下心來。
鍾希罕便將事情的原委大體說了一遍。原來是有幾個熊孩子將那天從鍾三丫婚禮上撿來的沒有燃盡的鞭炮點了扔到牛棚里,把牛給驚着了,直接扯豁了牛鼻子,然後在牛棚里橫衝直撞,趙世方當時還想衝過去關上柵欄門擋一擋牛的,結果就被牛撞倒,還被踩了一下,沒被踩死都算萬幸。而鍾希罕是為了救趙世方才被牛小小地頂了一下。
鍾希望還記得牛跑了,擔心牛發瘋傷着人,便出去找牛。
趙世方醒來時,就見到一個相當年輕漂亮的姑娘在和鍾希罕說話,他只聽了一個話尾,就見那姑娘一陣風般跑了出去。
約摸半個鐘頭後,鍾希望就趕着牛回來了,牛鼻子上的傷口也被她敷上藥了。
趙世方看着鍾希望熟練地將牛趕回牛棚,將它脖子上的韁繩拴到木樁上,然後拍了拍牛頭便走了出來。
「俺大姐,那牛咋那麼聽你話呢?就跟你養的似的!」鍾希罕驚奇地問道。
「因為我給它治好了鼻子。」鍾希望忍着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她轉向趙世方的時候就換上笑臉打招呼,「趙老師您好,我叫鍾希望,是鍾希罕的大姐!」
趙世方這時候已經坐了起來,看着鍾希望,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是獸醫?」
鍾希望:……可不是嗎?剛才就給你治療了!
而鍾希罕那小子則忍笑忍到渾身顫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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