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田園 第127章 自重之重

    「你這次，是去哪裏了？怎麼打仗了呢？」石玉璣聽到段桓說打仗，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這年頭的打仗可不是現代那種，坐在自己的大本營裏頭按個按鈕就算打完了的。段桓要是去打仗，那就是真刀真槍的往前拼殺啊。

    「最近不是秋收麼？邊城外頭的匈奴人眼饞咱們的糧食，派了小隊人馬出來打草谷。」段桓說到匈奴的事兒，心裏頭就仿佛有一團火在燒，聲音也微微提高了些。

    「打草谷？！」這打草谷石玉璣聽段桓說過的，說是打草谷，其實就是成群結隊的出來搶劫啊。

    「對，打草谷，你不知道，我們收到消息奔襲過去的時候，要是晚上那麼一時半刻的，全村人的性命都要沒了……」段桓想到自己帶着一隊人馬，到了那村子的時候，看到的景象，把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當時村子裏頭已經燃起了大火，老人、孩子還有被打得半死的男人們，都被鎖在了村子的祠堂裏頭，只要他們去的晚上那麼一會兒，這些人就都會化作飛灰了。

    好不容易拉倒了祠堂的圍牆救出了裏頭的人，才發現這村子裏頭所有的糧食和年輕女人都被匈奴給拉走了，死活不知。

    段桓這又帶着人馬往匈奴撤退的方向追了兩天，這才把他們給追上，然後把那些兇殘的匈奴人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段桓只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起來了，那些被困在村子裏頭的百姓不是最可憐的，最可憐的是那些被帶走了以後肆意凌辱的女人們。

    想到那人間慘劇一般的場景，段桓只覺得心中有噴薄的怒火想要發泄，卻發現自己的能力實在是太小了，竟是沒有辦法為這些受了重傷的可憐人做什麼，只能看着那些原本鮮活的人慢慢的死去。

    「我……嚇着你了吧！」段桓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不願意讓自己眼睛濕潤的樣子嚇壞了石玉璣。

    「我不怕……」石玉璣搖了搖頭，一把摟住了段桓的脖子，「你別內疚了，你不是神仙，不可能救到所有的人的，你已經救了那麼多的人，不用內疚的……」

    石玉璣只覺得這一刻，段桓脆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孩子似的，想要好好的安慰他，讓他不那麼自責，不那麼難過。

    「嗯……」段桓被石玉璣又香又軟的懷抱抱住了以後，只覺得仿佛有一股神力一下子掃除了他心裏頭的所有負面情緒和疲憊似的，情緒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我我這次去……」段桓低低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了出來，也算是對心中負面情緒的一種發泄。

    隨着段桓的講述，一幕匈奴入侵的悲劇呈現在了石玉璣的面前，糧食被奪走，親人被打殺，一些可倆的女人，被匈奴人擄走、打罵甚至凌辱。

    但……不致死。

    石玉璣從段桓的講述中聽到，這些剛被擄走的女人，一般是不會被打殺的。

    但也從段桓的講述中，石玉璣敏感的意識到，這些女人被救了以後，竟是都沒有求生的欲望，甚至有些人自己在段桓他們的面前尋了短見。

    這是為什麼？！石玉璣雖然不能體會她們的感受，卻大概知道她們這麼做的原因。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個人的緣法，或生或死，或喜或悲，當困難來臨的時候，怨天尤人是一種態度，不畏艱險的活下去，也是一種態度……」石玉璣沒有辦法說她們的做法對與不對，因為對於這個年代的女人來說，身子被玷污了，就是要命的事兒。

    不管是不是自願，不管做這樣的事兒的人是誰。

    石玉璣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以後，應該會努力自救吧？就算到最後自己努力無果被傷害了，也不會做像她們那樣想不開的事情。

    「人貴自重，就算是沒有了名節，命還是最重要的……如果是我……」石玉璣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如果是她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石玉璣絕對不會因為旁人的閒言碎語就丟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是段桓也一樣。

    「不！我會一直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出危險的！就算，就算你遇到了這樣的事兒，也一定不要傷害自己，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活着就比什麼都重要……」

    段桓聽到石玉璣這麼說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心疼的如刀絞的一般，如果是石玉璣遇到那種情況，自己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她，就算是流幹了最後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嗯，你也是，我不在乎榮華富貴，也不在乎別人的生死，我只要你好好的……」石玉璣被段桓的表白給震得心中蕩漾不已，這在現代都幾乎不可能被男人廣泛接受的事兒，竟然從段桓的嘴裏頭說了出來，石玉璣只覺得心裏頭甜極了。

    「媳婦兒！」段桓聽到石玉璣的話，把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頭，只覺得胸口仿佛揣了一塊燒的旺盛的炭火一般，熱得想要流淚。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依偎着，忘了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情，忘了時間、忘了空間，也忘了院子裏頭已經被捆起來齊刷刷的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的鬧事兒百姓。

    「我得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桓緩過神來，輕輕的吻了吻石玉璣的額頭說道。

    「嗯，你還沒吃飯呢吧……」石玉璣恍然想起來，段桓連飯都沒吃一口，水也沒喝一口呢。

    「來不及了，軍務在身，等我處理完了那些事兒，再回來找你！」段桓看着石玉璣關切自己的模樣，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利落的站起身子，重新穿上鎧甲，然後大踏步的離開了。

    隨着段桓離開的，還有前來鬧事兒，被捆成一串兒的老百姓。

    段桓知道這事兒石玉璣不好處置，索性讓親兵把這一串兒粽子一樣的刁民給帶走處置去了。

    段桓走後許久，石玉璣並沒有動彈，坐在炕上望着遠處連綿的青山，有些失神的發起呆來。

    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似乎這次匈奴打草谷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以後，如果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呢？

    石玉璣看着自家低矮的圍牆，眉心微微一動，是時候做點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