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滿是『迷』蒙的水汽,金香剛剛洗過澡,正揭開香粉盒子欲往身上抹,房門砰地一下被人從外撞開,裹挾進來一股冷風,將一室暖融融的春意吹得盡散,冷得金香一個哆嗦,香粉灑了一地。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金香瞪了一眼來人,見是金小桃,也不生氣,媚眼一轉,自己勾下身去撿香粉盒子:「出了什麼事,瞧你跑得,小臉都白了。」
金小桃緩了緩氣:「小姑,金小鳳不見了。」
「這是什麼話?」金香仍舊不急,「那麼大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
金小桃皺起眉:「是真不見了,據送飯的小廝說,今日一早推門進去便不見了人,塔樓前後四處都找遍了……」
「沒找到?」金香接口問到。
金小樓點點頭:「沒找到。」
「小姑,你說她會跑哪裏去呢?」這剛關進籠子裏的雀兒,還沒玩夠了,便自己闖開門飛走了,既遺憾又不甘。
金小桃還隱隱有些擔心,這人落在外邊,怎麼都是一個禍端。
金香搖搖頭:「我哪裏知道她去了哪裏,不過總歸是殘花敗柳了,這輩子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來,從前你不順的氣,也該順了……」
話音還沒落,門砰的一聲,外邊又闖進來一個人。
金香眉一皺,盯着面前那將將闖進來的丫鬟:「怎麼回事,沒規沒矩的。」
小丫鬟臉『色』煞白:「金小鳳死了。」
「什麼!」金香和金小桃異口同聲,皆驚得站了起來。
等她們趕到庭院裏時,院子裏層層疊疊里圍了一群的人。
和夫人孟廣美不知從哪裏聽到了風聲,竟也站在前頭,用一方小小的粉帕捂着鼻子,命人將一具剛剛從水井裏抬上來的女屍往外搬。
「都圍在這裏做什麼,手裏的活兒少了?」孟廣美一回頭,見身後這麼多人,連聲呵斥起來。
後邊的丫鬟小廝嚇了一跳,趕緊東奔西走,一瞬間便散開了去。
只剩金香和金小桃還立在原地。
金小桃上前兩步,見地上那捲着草蓆子的人『露』出一截衣衫來,確實是金小鳳這幾日裏穿着那件。
看身形長短也像。
沒曾想金小鳳這麼不堪受辱,竟從塔樓里逃出來跳井自盡了。
金小桃忙作勢的『摸』出帕子來,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沖孟廣美道:「娘,這是我血親的妹妹,我本好好將她安頓在廂房,不知怎麼一時想不開竟投了井,這後事便由我來『操』持便是,萬萬不敢麻煩了娘。」
「怎麼,你也想做和府的主了?」孟廣美頭一抬,看也不看金小桃,「且不說你一個妾室,即便你是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正妻,和廣坤還是我兒子,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輪不到你頭上。」
金小桃嚇了一跳,生怕被孟廣美知道,自己沒有好好安頓金小鳳,而是將她關在塔樓里受人侮辱,心砰砰直跳,只想趕快找個由頭將這金小鳳拉出去埋了,早早了結此事。
哪知孟廣美如此的隨她的心意,手一揮,沖身邊的人道:「這人不明不白死在和府,真是觸霉頭,趕緊拉出去埋了罷休。」
蜀葵和木槿連忙扯着草蓆便走。
這下金小桃反倒放下心來,長長舒了口氣,面上仍舊是悲傷的模樣,假裝委屈的不敢多說一個字。
孟廣美見草蓆徹底拖遠了,這才取下掩在口鼻上的粉帕,扭身走了。
今日她提前和和正義打過了招呼,兩人要一道兒前去山記吃飯。
回香雪閣換了身衣裙,又喚來了門外的丫鬟,耳語兩句,才姍姍出門而去。
婉姨娘是在妝發時聽聞的消息,她身邊的丫鬟從夫人旁邊跟着的小丫鬟那裏聽來的。
說是金小鳳已經死了,跳的內院裏那口常年不見天日的井。
婉姨娘霎時間便癱軟在了凳子上,整個人抖成一團,將旁邊貼身侍奉的丫鬟給嚇壞了,差點跑去叫了大夫,臨出門才生生被婉姨娘給喝止住。
今日她本是要去綢緞莊量身做冬衣的,眼下喝了兩口熱茶暖了暖心神,立馬吩咐去聽戲。
她這人心思弱,有事擱不住,定要和親密之人傾訴才能消散心頭的鬱結。
平日裏有些開心不開心的小事皆要與宗哥傾訴,更遑論如今這麼一樁大事了。
這事要不找人說說,便似一塊大石死死壓在阿婉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剛到戲園子裏坐下,上茶的小廝提着銅壺打身邊路過,阿婉便捏了一粒碎銀塞進了小廝手裏。
自打進了和府,阿婉很少再出來與宗哥相會,一來出來的機會少,十天半月也不定有一次,二來在外邊人多眼雜,不如府里方便。
因此,他倆人這才越好每個七日在府里見一回。
這阿婉突然找上門來,宗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發生了大事,火急火燎的便來了。
待一聽說上回在塔樓里輕薄了的那個姑娘竟跳了井,兩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副驚懼後悔的神情。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壞,這活生生害死一條人命,夠得愧疚自責一陣子的了。
……
山記那邊,和正義本以為來了徑直便向二樓上吃飯去,哪知道金小樓竟讓他們二人在外邊先且排着隊。
金小樓這一招,也真是高,既幫了孟廣美,又讓周圍路過響水街的人都看個明白,便連知縣老爺要來這裏吃飯都得乖乖排隊。
一時間,山記的名聲更是響亮了。
排着的隊伍旁邊,仍舊是用帶子圍起來的一小塊空地。
空地上,桂枝女扮男裝正與金小樓演一齣好戲。
周書禮舉着一塊牌子,寫着假山二字,假山前邊,況如月裝扮成孟廣美的模樣,側耳聽着假山後的動靜。
綠筠走上前來,沖外邊排隊的人道:「今日這齣戲,名叫平冤昭雪,咱們老闆親自上演,還望各位看個仔細。」
和正義不是傻的,本叫他排隊便已起了疑心,此刻全然明白,這戲是演給自己看的。
可這金小樓弄這一出,究竟是為什麼,仍舊雲裏霧裏。
看了一會兒,直到花園這幕過去,場景變成塔樓,和正義這才清楚了。
當場臉『色』有些難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和府里的腌臢事竟被人編成戲目在大庭廣眾之下演出來,叫人如何能忍?
正想發作,卻聽金小樓巧妙的改變了裏邊所有人的稱呼,眾人看得高興,卻無一人曉得,這事是發生在他們面前這位知縣老爺府里的。
想到前頭花園裏那幕,配合這況如月喃喃自語的心裏話,和正義將原本的事實經過,了解得清清楚楚。
不過,他心裏只是信了三分,眉頭卻越皺越緊。
就在失了耐心即將拂袖而去時,綠筠連忙過來,引了和老爺與和夫人往二樓上請。
綠雲幢幢的飯桌上,孟廣美絲毫不提剛剛看戲的事,只是與和正義閒談瑣事,用完餐,孟廣美又拉着和正義一道兒去逛了字畫店,一直到暮『色』西垂,孟廣美這才伸了伸腰,嘆到該回去了。
和正義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直到坐上了回府的軟轎,走到東陽街小巷口,孟廣美忽然出聲:「停下。」
說罷,便掀開了轎簾。
回府的路不經過這東陽街,和正義自然是知道的,他的臉一沉,實在忍不住了,當下便喝了起來:「你這一整天古古怪怪究竟在弄什麼鬼?又是看戲,又是逛街,是我前日罰你罰的還不夠嗎?讓你有閒工夫整這些么蛾子!」
「剛剛金小樓不是演給你看了嗎?」被和正義噼里啪啦罵了一通,孟廣美臉『色』絲毫不變,「今日這齣好戲名叫平冤昭雪。」
「平冤昭雪?」和正義更是惱了。
「沒錯,你堂堂一個知縣老爺,聽信讒言,錯怪了我,我自然是要鳴不平的。」孟廣美說完,便見一個穿青衣的清瘦男子遠遠地從拐角處轉了過來,她立馬到,「且看着吧,好戲正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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