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家的時候,柴房屋的煙囪已經冒起了黑煙。
金小樓把籃子和背簍放在茅屋裏,揣起三枚野鴿子蛋,便要往柴房去。
剛邁開兩步,見草蓆上,高琅還睡得正香,深深閉着的眼眸上,一排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就像清晨的森林。
他不說話時,面容倒是沉峻,自然的散發着一股貴氣。
在高琅身側,一件鴉青色的長褂隨意的散落着,長袍肩頭被扯開了一個破洞。
這是金小樓昨晚的傑作。
金小樓深吸口氣,走上前去抱起長褂,等她走到柴房屋前,黃桂枝已經煮好了早飯,正在院子裏擺碗筷。
見到金小樓,黃桂枝沖她綻開一個甜甜的笑顏,眨了眨眼睛:「你等着我。」
說罷,端出飯菜上桌後,雙手在湛藍的圍裙上一擦,拉過了金小樓的手,往自己屋裏去。
金大成早坐在了飯桌上,屋子裏只有黃桂枝和金小樓兩個人。
暖融融的陽光從窗格上照進來,打在黃桂枝身上,像是為她鍍了一層金邊。
黃桂枝將金小樓按在床邊坐着,從袖子裏掏出來兩個土豆,直直的便往金小樓的手裏塞:「我也學你,偷摸藏了兩個,剛剛做飯時放米飯上滾熟了的,你和你男人一人一個。」
黃桂枝的語調又軟又柔,和院子裏嘰嘰呱呱聒噪的女人尖利的聲調完全不同。
金小樓接住兩個還熱乎着的土豆,反手握住了黃桂枝的手,順勢摸出懷中的三枚鴿子蛋,放在黃桂枝掌心裏。
「吶,我今早撿到的鴿子蛋,給你補一補身子。」說到補身子三個字的時候,金小樓垂頭一笑。
果不其然黃桂枝臉紅了。
黃桂枝肌膚很薄,平日裏透着淡淡的青,顯得比較單薄青澀,稍微有一點紅便格外的顯眼,卻又像是逐漸紅起來的橙子,散發着橙花香味,可愛極了。
金小樓真想捏一捏那紅起來的臉蛋,只是還沒伸出手去,已經被黃桂枝攬住。
黃桂枝坐到了金小樓身邊,臉色越發紅彤彤,指了指金小樓手裏抱着的衣衫,輕輕出聲:「你男人這麼厲害?」
金小樓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破了個大洞的衣服,知道黃桂枝想錯了,卻也不想解釋,遂如前世在現代和閨蜜開玩笑一般,沖她擠擠眼:「你男人厲害嗎?」
黃桂枝低垂下眼眸,躲開了金小樓的眸光,打開床頭的木柜子,從裏邊拿出針線來,又接過了金小樓手裏的衣袍。
銀針白白亮亮的,在黃桂枝手裏閃着光,鴉青色的細線一針一線,補在袍子上,渾然天成般,看不出半分痕跡。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金小樓心裏頭髮慌,只怕是在現代思想比較開放,什麼玩笑都敢開,古代女子保守,這玩笑莫不是惹得黃桂枝不高興了?
歪過頭去看黃桂枝臉色,紅潤褪去,泛着淺淺的蒼白,果然是有一絲的郁色。
正想再找個話題躲開這一時的尷尬,卻聽黃桂枝忽然開了口。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金小樓有些聽不清。
湊到了黃桂枝臉邊,金小樓的耳朵幾乎貼到她的唇上去。
這才聽到,黃桂枝緩緩的重複了一遍:「金大成不成。」
金大成不成?
金小樓有些疑惑,什麼意思?
怔了片刻,終於明白了過來,金小樓也臉紅了。
隨即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黃桂枝和金大成成親了三年,還一直沒有孩子,原來是金大成不行。
金小樓坐直了身子,呆呆的望着眼前忙着補衣服的黃桂枝,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畢竟金小樓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裏懂這些。
即便是在現代,學過生理衛生課,卻也沒有和人面對面的討論過這樣的事。
金小樓像是一隻熟透了的番茄,想了片刻她開口問道:「桂枝,你喜歡金大成嗎?」
這一問,倒是讓黃桂枝呆了呆:「喜歡?小樓,喜歡是什麼樣子的?」
金小樓蹙起了眉頭,她前世一直醉心科研,母胎單身二十多年,到死也沒對哪個男人動過心,談到喜歡這個話題,她的實踐經驗值也是低的不能再低。
不過實踐沒有,理論倒是有一堆的,畢竟情情愛愛的電視電影她也看過不少。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的心就變成了一塊草坪,你喜歡的那個人就像是草坪上毛茸茸的小兔子,啃噬得心臟沙沙作響,又疼又癢,小兔子一跳一跳,你的心便撲通撲通……」
黃桂枝歪起頭來:「三年前洞房那晚,大成捧着我的臉親了半晌。我只是覺得有點痛,他的口水濕膩膩的讓我心裏生厭。」
說着長長嘆了口氣:「看來,我是不喜歡他的。」
話音剛落,院子裏周氏的嗓子便扯了起來:「金小樓,又藏哪裏偷懶躲巧去了?還不快來收拾!」
黃桂枝吐了吐舌頭,忙挽了兩針收了尾,將衣袍塞回金小樓懷裏:「你快拿了土豆回屋吃早飯去,我去收拾。」
「誒!」金小樓想要拉住黃桂枝,她卻跑得比小鹿還快,轉身便出了門。
院子裏,翹着腿坐在竹凳上的周氏看着黃桂枝陰陽怪氣:「喲,真是相親相愛,怎麼金小樓是你親妹妹?你什麼都幫她,怎麼不讓她幫幫你呀?她一次就大了肚子,你這三年了還沒憋出一個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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