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樓剛剛甦醒,方搞清了狀況,即刻便要被浸了豬籠。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估摸着,興許是熬夜太多,一不小心猝死了。
她還這麼年輕,連戀愛都沒談過,一門心思搞科研,還妄想成為一個流芳百世的女科學家,卻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金小樓不甘心。
好不容易有了這重生一回的機會,她不願就此放棄。
腦筋飛速的亂轉,在背脊剛剛挨到冰冷的池水,不自覺的一個激靈,渾身寒毛皆豎起來的剎那,她想起來了。
那日,金小樓好心救了那個蒙着面,一身黑衣的男人,卻被男人恩將仇報奪去了清白,事後,金小樓蹲在高粱地里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日落昏黃,欲離開時,才發現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安安靜靜的遺落在亂草之中。
那玉佩形似錦鯉,尾端刻着兩個篆體小字,通體瑩潤剔透得如同一塊寒冰,在夕陽暗沉的微光下,泛着淡淡光澤。
金小樓向來沒有念過書,大字也不識兩個,但只一眼,她便認定此物必定不凡。
由此便悄悄的將那玉佩藏在了自己住的茅草棚子裏。
從前的金小樓不識字,如今的金小樓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那玉佩尾端刻着的是「和顏」二字。
只是在腦子裏有限的認知里,她也不明白這「和顏」二字代表了什麼。
大舅金磊和二舅金順手一放,竹簍便整個的瓮進了水裏。
金小樓剛剛生產完,本就虛弱不堪,冷水一泡,口鼻浸入泥污,一口氣呼不出來,差點昏死過去。
她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頭,用深入骨髓的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因為她知道,此時若再閉上眼,就真的永遠醒不過來了。
「舅舅……」金小樓的呼喊隨着口中的鮮血一起溢出口。
可誰又有好心聽她說話?
那兩個男人殘忍得令人心顫,不說將要溺斃的是他們親生妹妹的孩子,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人。
即便是一個陌生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吶,怎麼忍心就此活活淹死……
可金磊和金順便連眼皮也沒有抬。
「舅舅……孩子的父親是和知縣……」
金小樓拼了命的將嘴巴抬出水面,用盡最後的一絲氣息,喊出來一句話。
說罷,脖子一軟,便沉進了水中。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金小樓被反手綁在柴屋裏。
雖是暑夏最熱的天氣,她卻冷得發抖。
一抬眼,便看見金磊和金順惡狠狠的站在她的面前。
見金小樓醒過來,金順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吳氏就跟着進來了,嚴嚴實實的關住了柴屋的小門。
「你說,那野種的爹是和知縣?此話可當真?」吳氏渾濁的老眼中冒出一絲精明的神色,將信將疑的盯着金小樓。
若這賤蹄子的話不假,那小野種的爹真是和知縣,咱們金家豈不是和知縣老爺攀上了親?
吳氏的主意打得飛快,如今這孩子還小,剛生下來誰也瞧不出模樣來,待把那孩子養大了,血脈親情,總歸是像他的,到時候他不認也得認,無論怎樣都能敲上一筆錢財。
只見金小樓好半天才喘勻了氣,良久,終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搖了搖頭。
吳氏的臉色一瞬便沉了下去,掃了老大老二一眼,斥責道:「辦事不力,處理一個禍端還生出這麼多的波折來!直接活埋了事算了!」
說完便走,剛要開門,便聽身後,金小樓嗓音嗚咽響起:「孩子的父親不是和知縣,是和知縣的兒子……和廣坤……」
吳氏停住開門的動作,轉過身來,盯着金小樓,一字一句的問:「你可有證據?」
金小樓點頭:「那日,和少爺非禮我時,我從他身上扯下來一塊玉佩……被我藏在屋子的草絮堆里……」
吳氏使了個眼色,金順立馬沖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從金小樓居住的茅草屋內摸出來一塊羊脂白玉的錦鯉玉佩。
待這玉佩交到吳氏手中的時候,吳氏滿臉的皺褶子都要笑成了一團菊花。
金小樓心中暗自發笑,口裏卻一本正經:「當時我扯下了這個玉佩,和少爺也不生氣,他說他自小被人誇讚』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由此便命人打了這個玉佩來隨身帶着,他說這玉佩上是一個『和』字一個『顏』字,其實就是那句詩的意思,是誇讚他傾世的容顏。」
吳氏樹皮般的干手摩挲着這上等的羊脂白玉,她不用問就知道這是塊好玉,只是略一猶豫,還是出聲吩咐道:「把桂枝叫來看看。」
大嫂黃桂枝是整個金家裏唯一一個識字的人,是自小念過學堂的,本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沒曾想九歲那年家族長輩得罪了權貴,整個黃家一齊落魄了,逃難來到了他們井水村,後來下嫁給了金磊的獨子金大成。
待黃氏看過了玉佩,點了頭,吳氏這才是實打實的信了金小樓的話。
人人都知道金小樓不識字,又生得蠢笨,即便是要編,也編不出這樣的花兒來。
「看來那孩子果真是和廣坤的種!」吳氏捏着玉佩睨了一眼金小樓,「你們娘倆這賤命先留着吧,給她解了綁。」
金小樓的雙手剛剛鬆開,就聽吳氏又道:「天都快黑了,還不快去做飯,你是想要餓死我們一家子嗎?」
金小樓心底涼成一片,這原主從前過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剛剛生產完,不到半天,還差點被他們害死,轉過頭來第一件事,竟是讓自己去給他們做飯。
他們也真是心大,不怕自己下毒毒死那一大家子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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