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小說家 第二五七二章 紫色明月

    「哼!」

    「那個賤人還真是謹慎,還真是走狗一樣的謹慎,出賣了農家,依附於秦國!」

    「傳聞更是以色侍人,實在是令人不齒。」

    「實在是農家的恥辱。」

    「農家數百年的傳承因一個女子四分五裂,還有那個蒼璩,無緣無故插手農家之事,更是肆意殺戮農家弟子。」

    「那筆賬早晚都要和他們算清楚。」

    琅琊縣!

    琅琊郡治所之地,縣域不大,方圓也就三五里,原本就是偏僻小城,近年來才廓延了城郭,使之大了一些。

    否則,還真不太像一個郡所矗立之地。

    城池大了,地利又好,自然有人喜歡前往居住,也有許多農商百業之人行走往來。

    盛春之時,更是繁鬧。

    臨近正午,縱橫交錯的一條條街道兩側,商鋪之門皆開門迎客,酒肆更是多人前往。

    城南一隅,一處二層的普通酒肆,裝修尋常,不過一些桉板和桉幾罷了。

    縱如此,因價錢優惠,前來之人也是不少。

    二層一個簡陋的雅間之內,數人匯聚一處,時而看向窗外的琅琊城貌,時而不住言語着什麼。

    說着說着,似是激動了一些。

    「田言那個賤人一直躲着不出來,我等拿她也沒有法子。」

    「先前也有派遣一些人試探,結果都沒回來。」

    「農家去歲爭鬥慘烈,她坐收漁利,成為俠魁?還帶走農家相當多的弟子。」

    「實在是可惡。」

    「爭奪俠魁沒有什麼,田言萬不該同秦國匯聚一處,謀害自家人,六賢冢那裏都淪為廢墟了。」

    「祖師爺當年親自建造的密地,毀於一旦。」

    「田言!」

    「早晚要將其擒殺,以其血祭奠六賢冢之地。」

    「蒼璩他的實力有些強,倒是不好對付,尤其他在秦國關外又建立宗門,麾下門人弟子許多。」

    「將來更棘手了。」

    「也不知道長老和陳勝他們思忖如何了?」

    「嬴政快要來琅琊郡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就算殺不了他,也要讓他知道我們一直存在。」

    與列一人再道。

    言辭頗為尖銳,情緒很是激昂,透過窗戶,看向北城之地,看向極遠處。

    這些時日來,他們一直在城中行走,也有一些動作,卻沒有所得的結果。

    田言那個賤人真該死。

    還有她身邊的梅三娘,也是該死。

    果然泗水郡之時,農家奮力同秦國一戰,就算他們會死,也死得其所。

    何至於現在東躲西藏的憋屈。

    「可惜,蜃樓那裏無所成。」

    「派遣了許多人,有些人的水性還很好,本想着可以將蜃樓底部鑿穿,令蜃樓沉下海域。」

    「也是無所得。」

    「若是能夠將蜃樓毀掉,就大快人心了。」

    「數年來,秦國在齊魯這裏收集了好多好東西,都送到蜃樓上了,長生不老藥?」

    「嬴政想得美!」

    「就算真的煉製出來,嬴政吃死最好了。」

    又一人嘆語道。

    身為農家弟子,一生都是農家弟子。

    泗水郡那裏的農家四散後,他們前往東海郡、琅琊郡,雖為躲藏,做的事情不少。

    有一些成了,有一些卻甚是令人遺憾。

    「長老那裏沒有消息傳來,我們也不好繼續行動。」

    「依我看,現在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趁着嬴政還沒到,先將他兒子殺了。」

    「再將這裏的秦國官府之人殺了。」

    「再有一些日子,琅琊郡就更加戒嚴了,秦國的羅網和影密衛也會前來。」

    「那些人不好惹。」

    一人遲疑。

    嬴政東巡是大事,許多人都在行動,城中不僅僅有他們在,還有其餘的一些百家之人。

    語落。

    雅間內的諸人神色一怔,耳朵一動,皆看向房門處,那裏傳來一陣敲門聲。

    敲了幾下,又敲了幾下。

    諸人舒緩一口氣。

    便是一人近前,將房門打開,一位形貌裝束尋常的男子入內,彼此見禮。

    「不太妙了。」

    「陰陽家的人來了。」

    「那些人從蜃樓下來,直接前往扶

    蘇那裏了,具體之人雖不認識,肯定都是陰陽家的高手。」

    「那些人在扶蘇的院裏,許久都沒有出來。」

    「是保護扶蘇的?」

    「很有可能。」

    「接下來我們要對付扶蘇和那個賤人就更難了。」

    「對了,長老們的密信還沒來嗎?」

    「不應該啊,都三日了。」

    「按理說兩日都該來了,莫不是出了事情?」

    「我突然有些不安了。」

    「難道我們的蹤跡被發現了?不太可能,我從城外回來,專門轉了一大圈,又特意繞了一下,才來這裏。」

    「快些用飯!」

    「我們吃完就出城,先回東海郡,這裏的事情先放一放。」

    新入內的那人坐於桉邊,喝了一碗酒水,將事情大致說了出來,面上難色滿滿。

    扶蘇那裏很難繼續動手。

    而他們都三日沒有收到長老的密信了。

    那不是一個好事情,要麼是長老們有其它動作,要麼是傳信的人出問題了。

    以前也有那般事情。

    無論如何,還是謹慎為上。

    說着,彼此相視一眼,皆頷首,萬事小心點總沒錯,只要命還在,事情還可以再做。

    命沒了,一切都沒了。

    「趕緊吃,吃完就走!」

    「」

    諸人皆沒有意見,旋即,也不在繼續聊天,皆大快朵頤,大口喝酒,回到東海郡有的是時間聊天。

    「嗯?」

    「天怎麼暗了?」

    就是吃着吃着,忽而覺得屋內光芒弱了許多,本為午時虛空明耀,突然變得如夜晚一樣了。

    「要下雨了?」

    一人抬首看向窗外。

    很有可能要下雨了,烏雲匯聚之故。

    心念於此,視線所至,整個人愣怔住。

    所觀窗外,前一刻還在白日,現在怎麼到夜晚了,還有一輪明月橫空。

    就是那輪明月是紫色的。

    紫色的明月?

    明月不都是銀色的?

    為何是銀色的明月?

    還有自己此刻好像動彈不了了,眼睛都很難眨動了,手腳也是僵硬了起來。

    耳邊也沒有其餘兄弟的聲音了,只剩下月夜最深處的寂靜之中,耳邊很靜很靜。

    「星月,落!」

    施施然,一語空靈悠揚。

    順而,那人便是雙眼閉上了。

    「農家那些人的動作還和以前一樣,手法、行動都差不多。」

    「月神閣下,果然實力驚人。」

    當其時。

    此處落於明日籠罩下的酒肆二樓雅間房門被推開,數人先後行入,瞧着已經盡皆昏睡下去的幾個人,很滿意。

    趙佗一禮,看向身側的陰陽家月神。

    因一些事情,自己本要離去處理,而陰陽家要協同助力,說是可能會有更大的助力。

    便是一塊前來了。

    反正,多個幫手也是好的。

    自己還沒動手,僅僅尋找到那些人的落腳之地,月神出手,簡單幹脆就解決了。

    「這些人交給星魂,會有很多的秘密出來。」

    月神雙手掐動陰陽道印,道道紫色玄光沒入那幾人身上,這幾人不過先天之力,翻手可滅。

    「那就有勞了。」

    趙佗笑道。

    「全部帶走!」

    揮手間,命隨行前來的兵士收拾後事。

    這些農家弟子,沒有一點長進,泗水郡之時,帝國擒拿了不少農家弟子。

    為此,護國學宮那邊都有專門研究。


    比如農家的一些秘密交流方式,還真是不少,也算是大開眼界,月錢,護國學宮那裏畢業的學員有分派。

    琅琊郡也有,便是調遣了。

    稍有在琅琊縣走動,便是有所得,更是察覺許多,循着印記,已經將一些人清理掉了。

    這些被擒拿的人,也是目標之一。

    ******

    「始皇帝陛下即將入琅琊郡。」

    「我們要有些交代的。」

    桑海!

    亦是位於琅琊郡,距離琅琊縣也不遠,五六百里而已,加上沿途的高山大川,或許還要更遠一些。

    百年來,這裏在齊魯之地逐步揚名。

    儒家小聖賢莊立於此,那是儒家的根基之地。

    小聖賢莊!

    其內一年四季皆祥和之象,亭台樓閣,雅軒勝景,點綴其中,更添儒雅氣韻。

    只是。

    祥和之下,目下多了一絲寧靜、焦躁,往來行走的一些儒生步伐都快了許多。

    少了往日裏的一些澹然瀟灑。

    論道之地,儒生也是少了許多。

    至於臨水雅處,也幾乎看不到儒生在其內品茶下棋,彈琴雅樂,養性怡情。

    仁禮之堂。

    偏廳。

    一位位身着冠袍的男子坐於其內,年歲不一,此刻皆低語說着什麼,討論着什麼。

    時而,將目光看向前方坐着的掌門身上。

    終於,隨掌門一語,此地安靜。

    「掌門師兄,如何交代?」

    邵廣晴一禮。

    始皇帝嬴政在苦縣遇到襲擊,相邦李斯在傅陽之地遇到襲擊,尤其是傅陽之地的襲擊。

    涉及到他們儒家。

    當場都要抓到一些人。

    隨此言,道道目光也是看向坐於最前方的掌門身上。

    「墨家!」

    「農家!」

    「前車之鑑,儒家只有一條路。」

    「而有些人不想要儒家走那條路。」

    「另外的路?」

    「農家已經走了。」

    伏念!

    為掌門十多年,渾身上下自有別樣的沉穩和靜謐,儒袍冠服,以禮在身。

    看向邵廣晴,伸手輕捋頷下短須。

    「掌門。」

    「儒家真的要臣服帝國?」

    「帝國如今施行法道,我道如何行之?」

    一人嘆道。

    「法道。」

    「儒道。」

    「這個天下需要儒道,需要禮。」

    「諸夏雖大,以禮匡之,法道雖妙,儒家也有獨到之處,數百年來,儒中有法,法中有儒。」

    「天下之民,需要儒道,給於教化。」

    「臣服!」

    「小聖賢莊需要臣服。」

    「那也是帝國給於我們的選擇。」

    伏念看將過去。

    「掌門。」

    「真的要將那些人交出去?」

    「那些人中,有些人並沒有什麼大的過錯,果然交出去,後果難料。」

    一人不忍。

    傅陽之事,牽涉很多,帝國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正因沒有動靜,才是最大的動靜。

    儒家需要主動。

    需要主動將事情處理。

    如何處理?

    將人交出去!

    生死不由人!

    「禮!」

    「入了儒家,當守禮!」

    「那些人的一些作為違背了禮,自要有懲罰。」

    「儒家!」

    「是一個做學問、講道論道的地方,傳道受業的地方,非雜亂之事匯聚之地。」

    「唯有如此,儒家才會長久的傳承下去。」

    那些人是儒家之人,心非儒家之心。

    做事不為儒家考慮,不為大局考慮,需要付出違背禮的代價,伏念看向那人,平靜道。

    「掌門。」

    「果如此,小聖賢莊當聲名有損。」

    一人不甘。

    「聲名為何有損?」

    伏念反問。

    「倘若儒家臣服於帝國,豈非一切操持於帝國之手,那個時候的小聖賢莊還是小聖賢莊。」

    那人細細道。

    「小聖賢莊在帝國之內,當受帝國管轄!」

    「諸子百家,不為拘束,皆凋零。」

    「小聖賢莊在帝國管轄,儒道卻非如此,那是儒家的根基,帝國若是操持手中,也是幸事。」

    伏念應語。

    「掌門。」

    「經此事,怕是會有許多弟子出走。」

    又一人警示。

    「他們為何出走?」

    伏念再次反問。

    「儒、法不相容!」

    那人沉思,給於答桉。

    「因此而走,無礙。」

    伏念搖搖頭。

    「仁禮臣服於霸道!」

    「自此,非仁禮也。」

    一人有言。

    「儒者,內聖外王,成其道。」

    「霸道,也是仁禮。」

    「何以仁禮臣服於霸道?」

    伏念搖搖頭。

    「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

    一人再語。

    「威武不能屈,仁禮之心堅守。」

    「仁禮之心未丟,何以屈服?」

    伏念搖搖頭。

    「」

    「」

    一時間,一言一語,一問一應不絕。

    「始皇帝陛下東巡。」

    「是一個機會!」

    「儒家,不屬於諸國任何一家,儒者,是秉承仁禮之心的人。」

    「帝國立下,儒家需要尋求機會。」

    許久。

    伏念自蒲團起身,與列之人皆起身。

    今日論事的結果,最開始就說了。

    諸子百家。

    都要有抉擇。

    墨家、農家那樣的抉擇。

    還是主動融入其中,尋求儒家顯盛之機。

    小聖賢莊立於齊魯百年,許多人許多事多棘手,歷經此事,削減一些枝幹也是時機。

    大浪淘沙,儒家需要洗鍊本源。

    儒家需要新生。

    儘管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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