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一刀劉元都要揮出去了,甚至於用什麼刀法,劉元的心裏也已經想好了。
誰能想到這肖楚別的事情不干,突然一個凌空落地,站在了自己身前,回過頭來,就是這麼一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話語。
快跑,跑?往哪裏跑?為什麼要跑。
這話說的劉元一臉懵,然而劉元表現的越懵,那肖楚臉上就越急。
之前沒發現這劉兄弟腦筋這麼不好使啊,眼下他既要忙着應付眼前的情況,還有和劉元溝通,也已經是捉襟見肘。
跑是不可能跑的,就在這幾個眨眼的功夫中,身後的裴蛟其實也已經好了大半,餘下的是需要慢慢調養。
眼下這種時刻,顯然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從地上站了起來,與劉元一起應付着來自身後的攻擊,不得不說肖楚的突然出手,的確幫他們承擔了大部分的壓力。
「急什麼。」劉元嘴裏悄聲說道,一刀將肖楚身前的男子劈開,火紅的刀光也算是一個好的遮掩,血光下是一條斷臂拋飛半空。
若只是單打獨鬥,這裏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把他們都殺了不就能離開了。」劉元嘴裏說着的同時,右手順勢往外一圈一帶,就攔下了沒有被肖楚注意到的攻擊。
雖然的確是驚訝於劉元的實力,但後者嘴裏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將肖楚給氣笑了,當真是初生牛犢,不知天高地厚。
身周這二十人的合力圍剿,就算是那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來,那也是得小心應付着,你刀法再強,能比過那些人?
不止是不相信那麼簡單,而是覺得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這些人實力如何,是他親身體驗過的。
而他對自己的底子實力,他也是十分了解,自己尚且如此,這個年輕人還能如何。
不懂得審時度勢,讓他一陣焦急,至於對方死活不願離去,偏要和他『死』在一起的舉動,也絲毫沒能讓他覺得感動。
只剩下愚蠢了
哪裏管的了肖楚心裏在想着什麼,劉元這次出走,乃是抱着很大的目的來的。
要知道他仇人是那江湖高手榜上排第二,傳承千百年的紫薇山山主,無論修為武功皆不是一般人能敵。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絞盡腦汁抓住一切,可以用來提升武功身法的機會。
而現在,就是檢驗的時候了。
「都得死。」
三個字落下,劉元直接騰空而起,右手向上伸的筆直,直接將『寒潮』高舉過了頭頂。
凌空一刀,便朝下豎劈而下。
龍荒朔漠!
此乃『荒刀』刀法中的倒數第三式,還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使出。
火紅的刀光中,藏着鋒寒的氣勢。
那是『寒潮』身為能夠媲美大劍巨闕的傳世神兵的能力,在這一刻才真正的被劉元使了出來。
前後對比,先前就像是劉元在藏拙一般。
背後那凌冽的氣息,雄壯渾厚的刀法,隱約耳邊還聽得一聲龍吟低嘯,那是低調中的爆發。
好似在蔚藍大海的最深處,看見了一對黃澄澄的龍睛,威嚴肅穆,強大神秘!
氣息的噴吐,向前瀰漫開去,在地上留下長達十丈的深痕。
不是筆直的線,而是線形發散式的,狂龍過境噴吐留下的火焰餘威,隱約從砂礫間還能看見些細小的冰沙。
黑色殘缺布片散落一地,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獻血作點綴。
只此一刀,讓肖楚的壓力大減,先前逼在他身前的那些黑衣人頓時退下,眼前空出了一大塊的空間。
只聽見嘶的一聲,那是肖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只是回頭看向劉元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驚喜。
是實打實的高興,既然能活着,誰又願意去死呢。
不過也還來不及高興,就在劉元揮完那一刀之後,竟然直接從天上掉了下來。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虛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一陣陣的眩暈感衝擊着他的大腦,這是他事先完全沒有料到的。
本來他還在驚喜於,自己先前那一招龍荒朔漠,已然有了爐火純青的架勢,甚至都帶上了意境的畫面,否則一招之威,也不至如此。
但這是他第一次,使出接近登峰造極的實力,再加上有『寒潮』這把寶刀的加持,發展成現在這樣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畢竟先前他頂多就是爐火純青的樣子,即使心裏有那個感覺,稍微再加一把勁,也就跨入了那個門檻,但還是留了一手。
沒想到第一次做出這樣的嘗試,就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同時給他帶來的反噬,也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你怎麼樣了?」裴蛟走上前去,一把將劉元的半邊胳膊肘扶住,擔憂的看着他問道。
「不礙事,只是有些脫神。」劉元半眯着眼睛,在裴蛟的耳邊說道。
好在有了這次的體驗,這還只是差邊使出登峰造極的刀法,等將來真正一刀揮出,達到登峰造極之境,豈不是會直接暈了過去。
細細想來,完全是有這個可能的啊。
一刀之凶威,再次將那些黑衣殺手給震懾住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看出了劉元現在的虛弱,那就是沒了牙與利爪的老虎。
還剩下十五個保持了大概全勝戰鬥力的殺手,再次朝幾人攻來。
明顯感覺到劉元的脫力,肖楚早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做好了裝備,此時與裴蛟兩人直接架着劉元就往外跑去。
進展的也算是順利,三個人順利的跑出了包圍圈。
只聽那馬蹄聲,劉竄風已經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微微垂着頭,半拉舌頭吊在嘴角外。
先前那戰鬥的餘波,對它這頭驢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也不知它是躲去了哪裏。
反正那兩匹馬都不見了蹤影,倒是這驢跑的快,也是太聰明了些。
關於這驢的神異,裴蛟是早有見識的,此時並不驚訝。
只是驢就只有一匹,就算再如何聰明,那也是驢,坐下兩人已是極限,不可能承載他們三人。
所以,眼下的情況就有些難辦,而且還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們思考。
依舊是肖楚,直接將劉元給扔在了驢背上,偏頭看着裴蛟說道:「他我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將消息給我帶回夏家啊,拜託了。」
「斷後的事情,就留給我來吧。」說完肖楚一拍劉竄風的驢屁股,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迎上了那些追來的殺手。
「兄弟,咱兩今兒就算是同赴黃泉了。」肖楚微微偏頭,眼角含笑,話語是對着背後的屍體所言。
然而還不等肖楚直接於那些人戰在一起,身後響起了劉元稍稍有些虛弱的聲音,道:「別急,我說了殺光,便一個都不會留。」
又說這話,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子咋還惦記着自己說過什麼,肖楚都有些無奈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同時卻發現劉元真就站到了自己身側,並且詫異的發現對方好像是還往嘴裏塞進去一個什麼藥丸。
緊跟着對方身上的氣勢就是一變,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先前還有些虛弱的感覺突然就強勝了起來。
人還是那個人,卻又感覺不是那個人了。
「呼!」劉元長長的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肖楚沒有看錯,他的確是吃下了一顆藥丸。
當然不是什麼陰丹,而是他一直帶在身上的二級內力丹,距離上次服用了一級內力丹之後,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之前一來是沒有機會,二來也是因為二級內力丹不是輕易就可嘗試的。
至今劉元還記得當初服用一級內力丹的痛楚,那種從內而外的煎熬,不是很想嘗試第二次。
例如現在這樣的感受,那骨子火自丹田起,開始肆意妄為的灼燒了起來。
沒過到兩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讓劉元難以忍受了,那骨子力量迅速在整個體內竄升起來。
塞滿了他的奇經八脈,四肢五臟,沒有任何一個微小的角落逃脫了那股力量的侵蝕。
要不是純陽霸體訣距離上次服用一級之後,又有了長足的進步,連破幾層,劉元他也不敢有現在這般大膽的決定。
差不多了,劉元等不及了,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一股澎湃的力量已經要噴薄而出了。
都不待肖楚再問劉元抬起手中的『寒潮』就再次沖了上去,要說類似『寒潮』這麼漂亮的刀,用抬這個字眼不算準確。
可現在就是這麼個情勢,因為劉元完全抑制不住那種衝動和力量,真就是毫無章法的抬刀砍了過去。
而且是完全的進攻,毫無防禦狀態的迎了上去。
可能餘下的十多位殺手,也沒有想到劉元會有日此膽大的舉動。
剛要想衝上去幫忙的肖楚,在看見劉元甩手一刀劈出的勁氣傾瀉而下,漫天的血液四濺之後。
咕咚咽了口唾沫,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看對方了,沒想到還是小覷了,弄了半天這小子一直跟這兒給他扮豬呢。
然而真實疼痛只有自己知道,劉元一口後槽牙都要給咬碎了,滿嘴的都是血沫子。
每揮出去一刀,刀還沒砍在對方身上呢,刀氣已經壓的對方皮開肉綻了。
也還不止如此,劉元自己的手臂上也悄然裂開一道血口,還沒砍多久呢,已經是滿身鮮血,看上去很像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看的肖楚心驚的同時,也看的裴蛟眼裏滿是心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劉元現在承受的是什麼。
大概半盞茶水的功夫,劉元也記不得自己揮出了多少刀了,只知道這二級內力丹實在是與一級有着天壤之別。
已經忍受不住,整個人直接從泥地上跳了起來,凌空一刀劈下去的同時,嘴裏爆吼出聲。
像是在宣洩不滿一般,從劉元張嘴噴出的氣息中,能明顯看到紅色的光點,落在泥地里的樹葉上,迅速燃燒了起來。
「怪物,這當真是個怪物。」肖楚不可思議的搖頭晃腦,接二連三的發生在劉元身上的事情,讓他腦子一時間有些不夠用了。
「一直都是個怪物。」相處的時間夠久,裴蛟發出輕聲的感嘆。
塵埃落定了
應該是塵埃落定了吧,肖楚看着不遠處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具的屍體,有仔細的數了一番。
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五之數。
看着滿地屍體上站着的那個男子背影,一手持刀立在那站的筆直,不知怎的腦海里就響起了先前那句,全殺了不就好了。
「當真是全殺了啊。」肖楚嘴裏呢喃着發出這句感慨。
然而兩人還愣神站在一邊看戲,劉元卻已經難受的快要炸開了,即使是已經將那些人全殺了,還是難以將體內的壓力全部發泄出去。
渾身是血的站在原地,腦袋偏向了左側,由於用力握緊的緣故,右手都開始輕微的顫抖着。
他有嘗試着,用體內那股陽火精氣去將那股力量壓制引導,卻完全不見效果,甚至惹得其越加的狂暴了幾分。
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背對着裴蛟兩人的劉元大吼了一聲:「先別過來。」
不知劉元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的裴蛟兩人,頓時間不敢再輕舉妄動。
下一刻,他們的視線里,就出現了劉元一頭撞上了旁邊山岩的畫面。
「這這是怎麼着的一個說法?」肖楚難以置信的扭頭看着裴蛟,再次在風中混亂了。
接下來的足足半柱香的時間裏,兩人都一直聽着砰砰砰的撞擊聲。
那是一個渾身染血的男子,在瘋狂的一下下的撞擊山體所發出的聲音。
換了旁的誰看見這一幕,那都得遠遠的繞道走,畢竟橫的怕傻的,傻的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眼前這位又瘋又不要命,哪裏惹得起哦。
啪——
一聲重響,劉元無意識的向後倒在了地上。
濺起一陣塵土之後,徹底沒了聲息。
駭的裴蛟兩人剛忙走上前去,發現對方即使昏厥了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同覺得其模樣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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