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能擊敗面前這個史詩階帥老頭闖入第二層的大牛辶,永久地變成了這座宅邸的一部分,再也沒能離開......
當羽鶯理清楚這裏面的邏輯關係之後,頓時打了個哆嗦,然後第一時間給站在自己旁邊的墨檀發了條消息——
『那啥,狗命要緊,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少女慫的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畢竟和自己這半年來的遊戲生涯相比,一個史詩級任務鏈雖然珍貴,但也絕對沒有珍貴到能讓她冒着洗號危險無腦莽上去的程度。
『你想回就回唄。』
墨檀轉頭瞥了羽鶯一眼,秒回消息:『我可沒打算就怎麼離開,要知道上面臥房裏還有個年輕貌美的女鬼獨守空房呢。』
羽鶯當時就驚了,一雙漂亮的鳳眼呆愣愣地看着墨檀,咬牙回復到『你個人渣連女鬼都不想放過是麼?』
『圖個新鮮嘛,畢竟總是跟活人打交道。』
墨檀發完這條消息後便不再搭理羽鶯,而是重新轉頭看向安靜侍立在二人對面的塞巴塔老管家,興致勃勃地問道:「也就是說,上面還有比你這個止步於史詩巔峰的廢柴更狠的?」
涵養極好的老人並沒有對這個年輕人把自己感慨時自嘲的『庸才』替換成『廢柴』而感到絲毫不悅,只是一絲不苟地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儘管我遠遠算不上是什麼強者,但靜語莊園當年也只是一處普通的宅邸罷了,單論戰鬥方面,能勝過我的人並不算多,而在那些人里,最終死在這裏並成功轉化為亡靈生物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有。」
「呵呵,山中無老虎麼......」
墨檀玩味地笑了笑,然後繼續光明正大地收集着情報:「總而言之,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那三個貪婪的冒險者並不是被你這種本地人乾死的,而是出於某些不可控......至少你和你家小姐不可控的原因才永遠留在這兒的?」
塞巴塔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道:「是的,你可以這麼理解。」
「介意多告訴我一些東西麼?」
墨檀咂了咂嘴,直言不諱地問道:「比如這座莊園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家小姐到底是誰許人也,你和她媽究竟是什麼關係,是誰屠掉了整個靜語莊園甚至連幾條狗都不放過,如果我們踏上二樓後究竟會遇到些什麼,那個***女喪屍前有沒有談過戀愛,死後介不介意來場人鬼情未了什麼的?」
問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墨檀指了指自己左手邊不遠處的一個半個身體已經大面積腐爛的侍女裝殭屍,神情激動,目光灼灼。
而塞巴塔則是在稍作整理後按次序逐步說明道:「當年發生的事,在得到小姐的首肯前我無可奉告,至於我家小姐的身份、何人毀掉了靜語莊園這種也是如此。」
「嗯,我感受到您的誠意了,請繼續吧,但請還不要跳過關於那位***喪屍的問題,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墨檀笑盈盈地點了點頭。
「二樓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儘管我熟悉這間宅邸的每一個角落,但時間總能夠改變很多東西,這方面我們可以晚些再聊。」
塞巴塔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霾,最後才看向墨檀口中的那位『***喪屍』,輕聲道:「凱露是這裏的見習女僕,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個有些迷糊的、經常會把事情搞砸的女孩,但就算如此,她依然在那場災難中抵抗到了最後一刻,並在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後依然陪伴了小姐多年。」
「儘管我想問的是並不是這個......」
墨檀聳了聳肩,攤手道:「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現在雖然已經變成了一隻喪屍,剛才甚至還試圖啃我的脖子,但卻是一隻仍然保有着神志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喪屍?」
站在他旁邊的羽鶯偷偷打量着那隻生前名叫凱露的女性殭屍,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墨檀究竟是個人渣還是個變態。
「凱露曾經『保有神志』。」
塞巴塔嘆了口氣,環視着周圍那些形形色色的怪物,苦笑道:「但早在很多年前,她的意識就已經徹底消失殆盡了,現在你所看到的凱露,其實只是一具裏面什麼都沒有的軀殼而已,只所以會聽從我的命令,也只是單純地因為我是個高級不死生物而已。」
墨檀也長嘆了一聲,眼眶泛紅地看着牆邊那具呆滯的大胸女殭屍,感慨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生活在這座莊園裏的人大多都沒有什麼力量,所以就算他們的心志再怎麼堅定,都難以轉化成階位較高的不死生物,在這個前提下,很少有人能熬到現在。」
塞巴塔沒再等墨檀提問,便自顧自地解釋道:「我只記得,當第十五個人意識消散淪為單純的怪物後,我便帶着它們來到了這一層,遵循他們的遺志,讓其殘軀為守護小姐戰鬥到最後一刻,而在那之後的許多年,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被送到這裏,時間久了,這條並不存在於真正靜語莊園裏的走廊也就慢慢變得熱鬧了起來。」
「熱鬧麼......」
羽鶯抿了抿嘴,低聲問道:「但您不是說,它們都已經......所以嚴格來說這裏應該只有您一個『人』才對吧?」
塞巴塔微微一笑,搖頭道:「至少在我忘記他們每個人的名字、習慣、性格之前,這些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軀殼同樣會讓我感到親切,無論他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我依然能從通過靜守在它們身邊得到慰藉。」
「典型的自欺欺人。」
墨檀冷笑了一聲,走到那位凱露的女性殭屍面前試圖抓她的胸部,但被系統阻止了。
「我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塞巴塔平靜地看着墨檀,緩聲道:「否則我也就不會跟兩位聊上這麼久了。」
後者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轉頭沖老者挑眉道:「既然如此的話,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少說廢話。」
【明明一直都是你在說廢話吧......】
羽鶯翻了個白眼,在心底默默地吐了句槽。
塞巴塔倒是沒吐槽,只是簡短地回答道:「好。」
「除了你和你的小夥伴之外,這座莊園裏還有多少人沒被送到這裏?」
「小姐之外,應該還有十五人。」
「這條走廊里的所有亡靈生物都是過去曾在這裏生活的人?」
「不,大多數都是被環境催生出來的怪物。」
「一樓個油畫怪你認識麼?」
「他是我的朋友,賈斯汀·斐尼甘,過去曾是這裏的園丁,第一個犧牲者。」
塞巴塔說到這裏時露出了懷念的微笑,輕聲道:「事實上,他才是最開始帶着那些軀殼離開上層的人,不過我們後來發現被帶到一層的『同伴』很容易跑出這片空間,所以才單獨建立了這條專門用於安置大家的長廊,怎麼,你們見過賈斯汀了?他還好麼?」
【準確的說,它在遇到我們之前還挺好的......】
羽鶯一聽那幅被墨檀坑死的油畫怪竟然是塞巴塔的老朋友,小臉頓時變得煞白。
「哦,說實話,他不怎麼好。」
墨檀倒是面色如常地說了句實話,然後就開始胡說八道了:「我們之前在一樓探索的時候遇到了某些......很危險的情況,那幅油畫救了我們一命,結果卻不幸被一個好像挺嚇人的東西給弄死了,他臨死前似乎想告訴我們些什麼,可惜只來得及說出一句『別看窗戶』就變成一灘血水了。」
【臥槽,要不是老娘在蹲防時聽到了你們倆的對話估計都已經信了啊!】
羽鶯兩眼發直地看着墨檀,完全想像不出這貨為啥能撒謊撒的這麼嫻熟,而且還面不改色地補充了大量似是而非的細節,這特麼是得多不要臉。
「是麼......」
饒是閱人無數的塞巴塔都愣沒看出來墨檀根本就是在扯淡,所以他在聽到老友的死訊後只是悵然地搖了搖頭:「沒想到放棄了自己絕大部分軀體,甘願墮落為幼邪鬼也想守護大家到最後一刻的賈斯汀也先走一步了,呵,他當初離開前還賭咒說自己一定能比我堅持的久呢。」
【嗯,如果他沒有碰到那個精神病的話,你倆誰能堅持的久還真說不準......】
羽鶯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縮着脖子心虛地轉移了視線。
「沒關係,你至少可以繼續賈斯汀先生尚未盡完的使命。」
墨檀咧嘴一笑,聳肩道:「讓我猜猜,就算我不去問,你應該也會主動告訴我那個殺掉了賈斯汀先生的存在究竟是什麼吧?」
【是個瘋子!】
羽鶯心底的吐槽還在繼續。
「是元兇,準確的說,是那個元兇的影子。」
老管家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沉聲道:「一手締造了近千年前那樁慘案的罪魁禍首所留下的怨念。」
墨檀挑了挑眉,好奇道:「那東西只會在一層活動麼?」
「不,它無處不在,這座宅邸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在它的威脅之下。」
塞巴塔負在身後的雙拳微微攥起,面色凝重地說道:「只有這條走廊是例外,因為這裏是原本並不存在於靜語莊園的『間界』,所以那份怨念才不會觸及到這裏,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離開這裏,踏上第二層,就依然存在遭遇那個什麼怨念的可能性,而且下場多半是十死無生。」
墨檀淡淡地打斷了塞巴塔,愉悅地笑了起來:「剛才不幸慘死的賈斯汀是第一個規勸者,而你則是第二個規勸者,如果闖入者搞不定你們兩個,那麼多半會被強行『勸』離靜語莊園,甚至有可能被洗洗腦之類的再扔出去,但如果闖入者的實力較強,能夠強行突破你們基友二人的封鎖踏進第三層,那就表明他們或許能夠徹底根除那份怨念,而這正是你們所希望的,沒錯吧?」
塞巴塔微微頷首,沉聲道:「是的,但你要知道,之前的三個闖入者都......」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墨檀又一次不耐煩地打斷了老管家,強行延續話題:「現在告訴我,上面除了那個怨念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其它的危險,比如你當年那些同事之類的。」
塞巴塔也沒再堅持,只是輕輕搖頭道:「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的,畢竟沒有被送到我這裏就意味着他們並沒有失控,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羽鶯總算找機會插了句話,這個剛才還打定主意要跑路的姑娘似乎有些動搖了。
「我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是原本的『他們』。」
塞巴塔皺了皺眉,斟酌道:「亡靈生物,尤其是我們這種在特定環境下自願轉變為亡靈生物的存在其實並不穩定,因為沒有亡靈法師的操控、沒有特殊道具的維持,能夠維持我們長時間活動的理由只有力量與執念,前者很好理解,比如我這種生前是史詩巔峰的人,所能活動的時間就要比凱露他們這種普通人多出無數倍,但另一個因素,也就是執念......這種東西很容易在漫長的歲月中產生變質或扭曲......所以......」
「好了你不用說了。」
墨檀第三次打斷塞巴塔,微笑道:「有你這番話,一會兒我但凡沒碰到危險就是你孫子。」
後者竟然微笑着沖墨檀躬了躬身:「我的榮幸。」
「嗯,有幽默感是好事~」
墨檀挑了挑眉,掏出一瓶甜滋滋蜂蜜水兌治療藥劑抿了半口,沖塞巴塔舉瓶致意:「那麼,如果你沒有更多要講的了,就趕緊送我上去吧,哦對了,那誰你到底去不去?」
最後一句話是對羽鶯說的。
「我......」
羽鶯一臉掙扎,欲言又止。
「更正一下,送我們兩個上去,謝謝。」
墨檀轉頭對塞巴塔露出一個清爽明朗的微笑。
「喂!」
羽鶯大怒,咬牙切齒地瞪着墨檀:「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結果後者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樂呵呵地看着塞巴塔。
「送兩位上去,自然不是不可以。」
老管家也笑了起來,然後珍而重之地取了下來自己的單片眼鏡,慢條斯理地拿在手中擦拭着......
「不過,在此之前還請二位將我那已經扭曲的『執念』消滅掉吧。」
第七百一十六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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