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府里的時候天色還早,本來也是有意留了些時間。
今日元宵,回去還有些事情要做。
不過,等他們一回府,府里都差不多已經準備好了。
沈夫人起初還以為是沈司令轉了性子,一輩子沒管過府里大小事,今日管了事。
不過,趙管事卻道,「孫小姐幫了不少的忙。」
沈夫人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出來。
沈晏庭屁股一緊,下意識地往沈晏均那裏看去。
沈晏均去當作沒看到般,抱着未未領着潘玉良一塊回了南院。
沈晏庭深怕被沈夫人逮着,連忙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南院。
「大哥,嫂嫂……」
話才起了個頭,就聽見孫艷菲的聲音,「聽到你們回來的動靜了,一路可順利?」
沈晏庭一蹦三尺高,指着孫艷菲,「你你你……」
孫艷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麼了?」
潘玉良好笑地看着沈晏庭一眼,拉着孫艷菲道,「沒事,我們也挺順利的。」
孫艷菲道,「就沒遇到什麼不該遇到的人?」
潘玉良愣住,「你怎麼知道?」
孫艷菲大笑兩聲,「猜的!」
沈晏均將未未放到裏間的床上,讓紅衣跟奶娘給他換身衣服,自己則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道。
「本來是想讓你一塊去,好替良兒擋一擋的。」
潘玉良又去看孫艷菲,難怪他們去之前沈晏均說要讓孫艷菲一塊去,原來是這個用意。
她道,「為什麼你們都料到她們會跟過去?」
孫艷菲從袖子裏拿出一份報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拍了拍。
潘玉良不明所以地拿起,報紙上連着幾篇文章都是在寫當下時局的。
不過寫這時局的角度倒有些新奇。
什麼上海的原小姐做起了交際花周旋在官僚之間,什麼新城的趙小姐被家裏送過了驀城的張司令,還有什麼胡司令的第幾房小妾被折磨至死的事情。
亂七八糟,甚至是烏煙瘴氣。
潘玉良看得直皺眉,不過,這與她們今日去南山的事有什麼關係?
見她不解,孫艷菲道,「比起什麼了張司令、胡司令,你們家這位可是上上之選。」
形勢逼人,這些個小姐若是嫁不進司令府,指不定會被家裏送去哪裏求平安、求發財、求升官……
也難怪那幾位小姐削尖了腦袋想往司令府擠了,無論如何,只要進了司令府,即便是得不到沈晏均的寵愛,起碼是衣食無憂,而且人也好安全了。
前面那元薇薇便是最好的例子,一朝嫁錯,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說沒就沒了,而且死得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孫艷菲倒是知道元薇薇是怎麼死的,這件事在那些小姐中間已經傳得恐怖駭人了。
所以當初陳夫人想給陳立遠再取好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也是這個人選,根本沒有人願意嫁進陳府。
榮華富貴是重要,便命也很重要。
潘玉良抖抖報紙,「照如此說來,這事可能還沒算完了。」
本來已經打算溜了的沈晏庭拿過報紙看了看,大罵,「豈有此理。」
幾人看向激動不已的沈晏庭,他接道着,「這些本該是血性男兒該做的事情,什麼時候變成女人的事了,這世道也簡直就是顛倒黑白。」
而且用的還是這種法子!簡直就是作踐人。
做為一個進步青年,沈晏庭表示自己不能忍受這種事。
沈晏均在他腦後拍了一掌,「行了,你先回去換身衣服,這些事你別管了。」
沈晏庭氣得哼哼,「大哥,別的地方你可以不管,但這晉城卻是要好好管管的。」
沈晏均好笑地看着他,「今日元宵,且放過你,三日後我抽你背那本軍紀軍法。」
這晉城雖是司令部最大,但司令部到底不是百姓父母官,既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一旦管起來,其他部門就形同虛設了,到時候只怕亂子更大。
沈晏庭頭腦熱,沈晏均可沒有。
沈晏庭放下報紙哼了一聲,不爽地離開。
孫艷菲笑了笑,「你們晏庭倒是很可愛。」
沈晏均看着她,想起沈夫人,便道,「你若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離晏庭遠一點。」
他這樣一說,孫艷菲便立即明白了過來。
沈夫人那意思太明顯了,讓人想裝傻都不能。
孫艷菲想了想還是道,「要不……我還是搬出去住吧。」
潘玉良立刻反對,「那怎麼成,你現在還沒顯懷,肚子裏的孩子也沒開始折騰你,但萬一要是……你一個人在這晉城又沒個親人相幫,不行不行。」
正說着紅衣已經抱着換好的衣服從裏間出來。
「孫艷菲每次一脫完衣服就樂得不行,穿衣服費勁着呢。」
潘玉良緩了緩臉色,接過紅衣手上的未未抱在懷裏,煞有介事地道,「這就是自由的滋味啊!」
幾人失笑。
沈晏均摸了摸未未的腦袋,然後才跟孫艷菲道,「你先別急,我打算讓我母親認你做乾女兒,到時候你就是司令府的小姐了,她自然不會再搓合你跟晏庭的事。」
他這話一出,幾人都愣了。
讓沈夫人認孫艷菲做乾女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連孫艷菲都不知道自己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換來沈晏均這樣一句話。
「這、這能行嗎?」
潘玉良也去看沈晏均,這事雖然不大,可好端端的讓沈夫人認個乾女兒,也是件奇怪的事。
沈晏均也沒把話說死,「試試吧,到時候我來說,也不定能成。」
潘玉良點點頭,試試倒是可以試試,萬一能成呢?豈不是大好事一件?
孫艷菲卻忽然沉默下來,潘玉良還以為她不願意,「艷菲,你不願意嗎?」
孫艷菲搖搖頭,開口道,「沈少校,能麻煩你出去一會嗎?」
沈晏均挑挑眉,用一種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要求很過份的表情看着她。
孫艷菲雙掌合十做出求人的姿態,「求你,就一小會會。」
潘玉良拿腳踢了踢沈晏均,沈晏均只好站起,背着手出了屋子。
等他一走,孫艷菲立即起了身,然後猛地一把抱住旁邊的紅衣,把腦袋埋在她胸口就哭了起來。
紅衣被她這一弄都懵了,手足無措地看看孫艷菲,又去看潘玉良。
潘玉良也先是一愣,隨即又十分理解,她道,「你由她哭一會吧。」
孫艷菲這哭意來的快,收的也快,哭了一會後也不等別人勸,自己把臉一抹,又坐回凳子上,一點也沒有尷尬的樣子,就好似方才哭的人根本不是他。
未未的眼睛從孫艷菲開始哭的時候就盯着她,一直到她坐下還是轉着眼睛去看她。
孫艷菲兇巴巴地道,「看什麼看,第一次見美女哭是不是?」
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回事,未未竟扯了扯嘴角,又把臉轉過來看潘玉良。
潘玉良輕笑出聲,「你不給他看,他還懶得看呢。」
沈晏均方才就站在院子裏,屋子裏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等到裏面的哭聲歇了,他才又走了進去。
見着孫艷菲,沈晏均毫不客氣地道,「哭夠了就回你的院子去,晚一點我娘應該會讓丫鬟過去找你,今日元宵,大家是要一塊吃餃子的。」
孫艷菲雖然哭了一場表面平靜下來,但內心仍然十分激動,也沒有多留,「那我先走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超凡脫塵」,事實上入了這俗世,便是個俗人。
別人都在幫着她,她自己又豈能破罐子破摔?
孫艷菲回了自己的院子後,招來院子裏候着的那小丫鬟,「你能幫我個忙嗎?」
那小丫鬟連忙道,「孫小姐有事您就吩咐,可不敢說什麼幫不幫忙的。」
孫艷菲道,「我屋子裏那副拐杖,你幫我送到醫院裏。」
說着她又從懷裏的掏出個小錢袋出來,掏了幾錠銀子出來,「你再去幫忙買些熱乎一點的吃的,也一併送過去,進了醫院,左手邊的樓梯上三樓,第二個病房,裏面住着的人姓重。」
那丫鬟接個銀子,「好的,孫小姐,奴婢一定會幫您辦好的。」
她跟着孫艷菲進了屋子,孫艷菲將那副拐杖給她,「今日過節,還得讓你去跑一趟,真是對不住。」
那丫鬟受寵若驚,「孫小姐說的哪裏的話,您是少夫人的朋友,便也是奴婢們的主子,您太客氣了。」
目送那小丫鬟離開,孫艷菲才長長吐了口氣,好似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終於放了些下來。
她回到屋子,把另一份報紙拿出來給燒了。
這報紙是她找管家要的,是新出的,府里應該還沒有人看過,跟她拿去給潘玉良看的那一份是一起的。
裏面寫的內容大致相似,只不過裏面的主角換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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