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王進原本以為在紅衣那裏要費好些唇舌才能跟她說得通,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將這事一說完,紅衣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還問他,「所以前兩天,少夫人跟大少爺鬧彆扭是因為這事?」?
王進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含糊地說了一唏,「大概是吧。」
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哪知紅衣卻繼續問他,「是不是大少爺連少夫人都不準備帶在身邊了?」
王進這次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遊山玩水,家屬是一率不帶的。
再說,沈晏均那邊也的確沒有準備帶家屬的打算。
紅衣聽了王進的話後只是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在晉城好好地等你回來的。」
說着她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補了一句,「跟我們的孩子一起。」
王進也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他上一刻還在想紅衣為何是這反應,是不是在她心裏他根本不重要?但這一刻,他又忽然明白了她為何是這反應了。
她懂他!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他。
王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深吸了口氣,斂了斂要溢出的情緒。
「紅衣,謝謝你。」
紅衣笑了笑,「我們是夫妻啊,你好便是我好,你不好,不就是我不好嗎?哪裏有什麼謝不謝的。」
他們兩人用眼神膩歪了一會,紅衣又問他。
「房子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王進點了點頭,院子早就買好了,因為紅衣有了身子,才把搬家的事給耽擱下來。
不過……他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就在司令府住着吧,到時候我一走,你便是一個人了,在司令府怎麼着也比你一個人住着強,人多也有個照應。」
紅衣搖搖頭,「這府里住着再舒服,夫人跟少夫人待我再好,這裏也不是我家啊,我們有個自己的家多好,到時候我跟孩子就在家裏等着你回來。」
王進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家人沒的時候他沒哭,自己一個人孤苦的時候他沒哭,但是現在紅衣幾句話便讓他一個大男人有了想哭的衝動。
不過感動歸感動,正事還是做做的。
王進很快就找沈晏均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順便提了下要搬出府的事情。
沈晏均有些奇怪,「你既已決定不留下,為何不讓紅衣留在府里,也好有個照應,你豈不是更放心一些?」
王進嘿嘿傻笑,炫耀似的把紅衣的話說了一遍。
「紅衣說哪都不如自己的家好,我們還是得有個自己的家,她在家裏等着我。」
沈晏均有辣眼睛般地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回站在一邊的趙副官身上。
咳了一聲道,「難道紅衣能她有這般眼光,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就隨你們吧。」
說完他又道,「你跟趙副官還得看看留在晉城的人選。」
王進跟趙副官兩人都應了聲是。
沈晏均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你看你小子現在一顆心也跟長在紅衣身上似的。」
王進又是傻笑了兩聲,兩腿一夾,敬了個禮,準備下去。
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回了頭。
「少校,還有件事,我想在我們離開之前給辦了。」
沈晏均看了他一眼,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你想辦就去辦吧,做得乾淨一點。」
王進響亮地應了聲是,美滋滋地出去了。
等他走後,沈晏均才說了句,「這事我本來準備讓你去辦的。」
趙副官沒有應聲,沈晏均仿佛是在跟空氣說話似的。
沈晏均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計較他的態度。
待回頭他跟潘玉良提起王進跟紅衣要搬出府的事,潘玉良有些意外。
「不是說好在府里先住着嗎?」
沈晏均道,「他們要搬就讓他們搬吧,紅衣說的也對,這裏再好也不是他們的家,他們住着也不自在。」
潘玉良點了點頭,不過她意外的也不止是王進跟紅衣要搬出去的事情。
「你為何對王進跟紅衣這般有耐心?」 可以說是史無前例了,沈晏均對趙副官都沒那般耐心過。
沈晏均笑了笑,「你想知道?」
潘玉良翻了個白眼給他,不想知道她何必問。
沈晏均嘆了口氣,「因為趙副官。」
這麼多年趙副官是怎麼過的,沈晏均不是看不到,雙兒的事他也一直覺得虧了趙副官
所以他才對王進跟紅衣另眼相待。
潘玉良沉吟了片刻,「趙副官他……」
沈晏均淡淡地開口,「路是他自己選的。」
王進跟紅衣開始忙着搬家的事,王進也沒讓人搬忙,反正也不是急着騰地方,自己動手每天有空的時候就搬一些東西。
倒是趙副官主動過來幫忙,紅衣有身子,她也不上手,退在一邊看着他們忙,再親自去廚房做點好吃的給他們吃。
原本她對趙副官只是客氣客氣,畢竟人家是過來幫忙的。
沒想到他還真連着幾天晚飯都留下來吃了。
心衣心裏泛着嘀咕,王進卻道,「趙副官可憐一個人,回去也沒人給他做飯,咱們就當是可憐他了。」
紅衣哼了聲,「不是很懂你們男人的情誼。」
王進笑而不語。
潘玉良這邊則珍惜着跟沈晏均每一個相處的時間,也沒心思去管其他。
幾日後,金礦那邊傳來消息,那趙俊在礦上炸石頭的時候,因為自己操作失誤,點炸藥包的時候,沒來得及跑開,竟被炸死了。
趙家的人只接回了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礦上一年要死不少人,反正有錢,死了便賠錢。
晉城都道那是個吃人的地方,但也總有人受不了金錢的誘惑。
據說礦上那些管事的兇狠得狠,要是有誰不聽話了,非打即罵。
而且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也出不來,除了每個月往那些礦工家裏發錢之外,發錢也是礦上管事的去發,他們根本見不到自己的親人。
那些死了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死的,反正外面的人誰也看不見,全憑他們一張嘴來說。
礦上手續齊全,賺的多,給工人的工錢也多,死了人的給的安葬費也高。
民不告,官不究,再說那礦上的錢當官的也分走不少。
就是保衛局跟司令府這邊也每年都能分到不少紅利,誰會那麼想不開跟這些人作對呢,還不如拿了錢了事。
趙紅梅這邊一得了消息就馬上去了趙家,沈秋仁在她身後追都追不贏。
但讓趙紅梅沒想到的了,都這個時候了,她到了趙府仍舊吃了個閉門羹。
趙紅梅被趙母命人攔在了府門之外。
趙俊是獨子,他這一死,趙母感覺天都塌了,好好的兒子說沒就沒了,都句遺言都沒有,讓她怎麼能不怨怎麼不能不恨?
趙母心中有滿腔的怨恨又無處發泄,趙紅梅這一來便是撞到了槍口上。
趙母把趙俊的死歸咎到趙紅梅的頭上。
在趙府門口就她撕扯起來,趙父把趙俊的屍體接回來之後就病到了,對於府門外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情。
趙紅梅既沒見到趙俊,也沒見到自家大哥。
沈秋仁趕到趙府的時候,只來得及將府門口糾纏在一塊的兩人拉開。
趙母被拉開後還欲再動手,沈秋仁立即呵斥了一聲,「趙劉氏!」
沈秋仁對趙紅梅的大哥大嫂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再加上趙紅梅也經常在他們面前對他大呼小叫的,以至於大家都快忘了他姓沈的這回事了。
沈秋仁這一高聲,趙母被他喝止住,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接着就在趙府門口哭鬧起來,如市井潑婦般。
趙紅梅的衣服跟頭髮都被趙母扯得亂七八糟,她伸手拔了拔自己的頭髮,她帶過來的丫鬟方才根本拉不住她們,這會才上前幫她整了整衣服。
趙紅梅一把將丫鬟推開,臉色鐵青地看着趙母。
「我當你是失了俊兒心情悲痛,不與你計較,且問你一句,你今日讓不讓我見俊兒?」
趙母惡狠狠地瞪着趙紅梅,「你要見俊兒?你有什麼資格見俊兒,若不是你,我的俊兒又怎麼會死,都是你害死他的,你想見俊兒?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讓你見他的。」
趙紅梅幾乎是咬着牙看着趙母說着這些瘋言瘋語。
府門口已經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沈秋仁也怕她們再起衝突,攬着趙紅梅要帶她離開。
「紅梅,我們先走吧。」
趙紅梅最後看了趙母一眼,見她是真的沒有讓自己進府的打算,丟下一句,「你別後悔。」便離開了。
趙俊的死十分突然,連潘玉良跟紅衣都沒有料到。
這消息還是王進告訴她們的,紅衣倒沒說什麼。
潘玉良淡淡地道了一句,「也算是報應了。」
趙紅梅跟趙俊先前姑侄情誼深厚,如今趙俊死了,再加上她大嫂的胡攪蠻纏,趙紅梅連來府里看沈晏回的心情都沒了。
沈晏回晚上吃飯的時候嘀咕兩回了。
其他人沒作聲,沈晏庭道,「你表哥死了,你娘傷心也是應該的。」
沈晏回不怎麼高興地道,「我聽我爹說,我娘想要去看我表哥最後一眼,我舅媽現在都不讓她進府,真是枉費我娘往日對他們對那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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