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門 第九百零五章 守護
英雄，不會成為梟雄，而梟雄，同樣也不可能成為英雄，這是一句廢話，但是，無論是歷史中的英雄還是梟雄，其實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身後，永遠都有着一群足夠忠城的追隨者。
如三國中一直跟隨着劉玄德出生入死的關雲長和張翼德，又比如與朱元璋一起打下大明江山的徐魏公徐達。
這些人都並沒有成為一代帝王，並不是他們心裏完全沒有成為帝王之心，只是，他們更明白他們適合做什麼。
輕衣，便是這樣一個人。
在進入暗影門後，她便沒有第二個心思，唯一的心愿便是輔助烏玉兒，心甘情願的成為烏玉兒的劍侍。
所以，在烏玉兒徵詢她們這群劍侍誰願意留在北山村時，她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便直接從一群劍侍中站了出來。
原因很簡單……
因為，她知道烏玉兒需要她站出來。
可是，任何事情都會有意外，並不是你咬牙堅持，就一定會成功。
「啊……」一聲嘶裂的聲音響起，輕衣的劍也再次動了，即使她身上的傷勢已經極為沉重，即使眼前的這種境遇已經看不到希望，可是，這些都不能影響她出劍。
「殺！」魔兵們的聲音同樣冷厲。
作為魔族中的精銳部隊，他們無論是在軍紀上，還是在實力上，都遠遠超過人類中的軍隊，那麼，他們又如何會膽怯？
「噗刺！」
「噗刺！」
兩名魔兵幾乎是同時倒在了地上，但是，其中一名魔兵手中的長槍卻已經刺入了輕衣的手臂。
「叮！」輕衣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
夕陽漸漸西下，淡淡的金紅光芒從天際灑落。
懷安縣的東城門口，有一條寬敞的路直通北山村，這條路是方正直在幾年前所建，後來自然也被冠上了方正直的名字，稱為「正直之路」。
寓意是讓學子們能向着方正直學習，以方正直的事跡為榜樣，而這條路建成之後，也成為了往來商客們絡繹不絕的一條主要道路。
只不過，今日這條道路上卻並沒有太多的行人，三三兩兩，顯得有些冷清，原因是在東門的門口正有着大量的軍士把守，顯得十分嚴密。
事實上，現在的大夏王朝第一重要的城門口和關隘處，都有着類似的景像，畢竟，在這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的特殊時候，軍士們必須要做到對出城和進城的嚴密監督，以防任何的意外。
「吼！」一聲震動天際的聲音響起，接着，城門口也映出兩道巨大的黑影，凜冽的勁風壓迫而下，使得守衛在城門口的軍士們都在一瞬間抬起了頭。
然後，他們的眼睛便瞪在了，因為，在他們的頭頂上方，正有着兩隻通體佈滿雪白鱗片的巨大凶獸，每一隻凶獸的翅膀展開，都足以遮擋住天際的光輝。
「那……那是什麼？！」負責守衛城門的軍士們看着飛過城門的兩隻巨大的凶獸，一個個的臉上也都是現出一種震憾。
「是雪雕白鱗獸！」
「魔族嗎？魔族……要來偷襲了嗎？快看，雪雕白鱗獸上還站着一個人，不對，是各站着一個人？！」
「不止是站着，那……那個女的手裏似乎還抱着一個……等一下，那難道是神候府的郡……郡主？！」
「郡主？！為什麼郡主會在那個女人懷裏，那個女人又是誰？」
「等一下，前面那個男人，那一身藍色的長衫……」
「方正直！」
「是蒼王方正直！」
「我的天吶，蒼王回來了，蒼王真的回懷安縣了，快……快去稟告李大人！」軍士們在看清楚前方站立在凶獸後背上的身後影后，也很快的忽視了後面一隻凶獸上抱着池孤煙的烏玉兒。
而道路上不多的人群，此刻也都是明顯的驚呆了。
「方正直？！」
「這就是方正直嗎？」
「還有郡主？！」
「快，這可是蒼王和郡主啊……快跪下！」
一個個聲音響起的同時，道路上不多的人群也都齊齊的跪了下來，每一個人的目光都齊齊的看着遠去的身影。
畢竟，現在的大夏王朝早已經和以前不太一樣。
如果說北漠五府中哪兩個人的名聲最好用，那絕對是方正直和池孤煙，而現在，兩個人同時出現，民眾們如何不驚？
……
雪雕白鱗獸的後背之上。
方正直的目光看了一眼下方震憾的軍士還有跪地的民眾們，眉頭不由的皺了皺，這一路上他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幾乎是每路過一個府城，都會被人認出，可以說行蹤完全暴露，只不過，為了趕路，他也顧不得這些。
畢竟，他也並不是很在乎暴露行蹤。
不過，天虛聖人和燕千里對這一點倒是比較在意的，事實上，從聖域天禪山下來之後，天虛聖人和燕千里就和他深入的談過一次，說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大道理。
然後，還給過他很多未來的規劃和去向的建議。
比如，燕千里建議他去西涼，說西涼他的地盤，隱藏起來更不容易被找到，而天虛聖人則是建議他先回暗影門，順便還拿了池孤煙的傷勢來說話，說要是論起治傷行醫，暗影門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但這些建議都很快的被方正直果斷拒絕了。
因為，他想回北山村。
沒有什麼太多的理由，他並不想躲着藏着，他就想光明正大的待在北山村中，而且，最主要的是，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他的心裏實在放心不下方厚德和秦雪蓮，即使，烏玉兒已經安排了輕衣在北山村中守護。
可是，現在的情況變了……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不必太過於擔憂，畢竟，以輕衣的實力，只要不碰上實力相差太過於懸殊的聖境強者，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從聖域歸來之後，方正直的想法就變了。
這個世界上的強者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最主要的是，妖魔兩族已經聯手，那麼，原本被稱之為禁地的蒼嶺山深處，還是禁地嗎？
方正直的心裏很不安，如果不出事，那自然是最好，可是，萬一出事情，他真的有點兒接受不了。
這是他心裏的逆鱗。
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逆鱗。
至於池孤煙身上的傷勢，其實倒並沒有想像中的嚴重，而且，他還隱隱的覺得，池孤煙現在的狀態，並不需要養傷和服什麼丹藥。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池孤煙的心跳非常緩慢，身體的溫度更是極低，感覺上就像是進入了一種「冬眠」的狀態。
有些詭異。
但方正直確實有這種感覺，所以，他覺得將池孤煙帶回安靜而純仆的北山村中應該會更加合適。
當然了，烏玉兒堅持跟過來，他也並不算意外。
「快點，再快一點！」方正直使勁的催着腳下的雪雕白鱗獸，只不過，他再怎麼催，雪雕白鱗獸都並沒有什麼動靜。
畢竟，連續的一個半月的時間趕路，從聖域一直飛到北漠，中間沒有其它的凶獸來換乘，雪雕白鱗獸的速度自然也不可能再快。
「嗷！」雪雕白鱗獸扇了扇翅膀，表示抗議。
「無恥的傢伙，這一路過來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可能那麼巧的。」烏玉兒看了一眼雪雕白鱗獸那可憐的樣子，隨口說道。
「嗯。」方正直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到了懷安縣會多少心安一點，畢竟，要是北山村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懷安縣中也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嗯。」方正直再次點頭。
「你要是真的想早點回去，我倒是有個建議。」
「嗯……嗯？你說？」方正直剛準備繼續點頭，然後，也猛的一下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身後的烏玉兒。
「這雪雕白鱗獸飛了一個半月，估計也是真的飛不動了，如果你真的着急，以你自己的速度反而會更快一些，現在我們已經過了懷安縣了，這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動靜，池孤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來照顧，肯定不會有危險。」
「你這麼弱，能照顧得了她嗎？」方正直有些擔憂。
「什麼？你居然說我……好吧，我現在的實力是不如你，可是，就算有什麼意外，我總能堅持個一時半刻吧？你先趕去北山村，如果真的有意外，我第一時間發信號，你看到了再過來救我也來得及啊。」烏玉兒明顯不太爽。
「嗯……說的也對！」方正直聽到這裏，眼睛也微微一亮，然後，身形一縱，便直接從雪雕白鱗獸的背上躍了下去。
一抹蔚藍色的光芒閃過，方正直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了遠處，單從速度上而言，比起雪雕白鱗獸上不知道快了多少。
「無恥之徒，臭方正直……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氣死姑奶奶了，想我也是堂堂暗影門一門之主，論相貌……呃？說一句傾國傾城，國色天香，誰敢說不是？」烏玉兒看了一眼懷裏的池孤煙，然後，話音也一頓，接着，又再次挺了挺胸口，臉不紅心不跳的自言自語道。
……
北山村中。
輕衣的全身已經染滿了鮮血，身體更是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與身上的鮮血混跡在一起。
「死吧！」一名魔兵發出一聲冷厲的聲音，手中的長槍再次刺到了輕衣的面前，森冷的光芒在槍尖綻放。
但是，長槍在刺到輕衣咽喉的一瞬間，輕衣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一聲沉悶的響聲便響了起來。
「嘭！」魔兵的身體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望着身後站立着的輕衣，臉上充滿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因為，輕衣的劍已經掉落。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有將輕衣殺死，反而是被輕衣一拳洞穿身體，鮮紅的血液如泉水般湧出。
「撲通！」魔兵的身體重重的栽倒在地。
而不遠處的魔族副都統在看到這一幕時，額頭上的血紅色魔眼也亮起一抹光芒，他是真的有些震憾了。
這樣的傷勢，竟然還能站得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志，讓輕衣能如些堅持，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嗎？魔族副都統搖了搖頭，他知道不是，因為，如果僅僅是這樣，輕衣根本就不需要出現。
畢竟，以輕衣的實力，在沒有任何魔族發現她存在的時候，找到一個機會，從北山村中逃走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使命嗎？還是為了保護某些人？
魔族副都統的目光看向了輕衣的身後，在一群魔兵的包圍之外，此刻還站着一男一女和一個小男孩。
方厚德和秦雪蓮，還有小蘿蔔。
「看來應該是為了他們倆個吧？」魔族副都統的眼睛眯了眯，他知道，要讓輕衣撤底放棄，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輕衣絕望。
如果守護的人沒有了，那所謂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其實，在知道這裏是方正直的村子裏，魔族副都統的心裏還真的曾經有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將方厚德和秦雪蓮抓起來。
從某種角度上而言，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條後路，畢竟，以他的手段，要讓方厚德和秦雪蓮忘記眼前的事情還是有很多方法的。
當方厚德和秦雪蓮成為兩個失去記憶的人這後，眼前的事情就有着太多的理由可以解釋，比如：山石崩落之際，他正好路過，又正好救下方厚德和秦雪蓮。
魔族副都統想過這一點。
可很快的，他便又將這一點否定了，因為，這裏面實在有着太多的不確定性，畢竟，這是一灘不太好趟的渾水。
只要牽涉其中，便很難避責。
即使，他有着足夠多的理由來解釋，但是，有些人不一定會講道理，而方正直很不巧的便正好屬於這樣一類人。
他並不畏懼方正直。
可是，他還是不太想拿自己的生命來賭，而且，退一萬步說，救下方厚德和秦雪蓮也並不一定就是功勳一件。
「沒有永遠不開口的人，除非……這個人是死人！」魔族副都統的眼睛一睜，一抹森寒的光芒也在他的眼中閃過：「有我親手來送你們倆個人上路，對於你們這樣的村民而言，也該要滿足了吧？」
（病了，頭疼，渾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