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兵陸續撤離時,恆飛的管家也一路小跑着趕了過來:「老闆,夫人正收拾東西要走呢,你快去看看吧!」
恆飛煩躁道:「走走走……讓她走!敗家娘們兒,都什麼時候了,就不知道給我省點心?」
葉燼勸道:「老恆,你還是去看看吧!畢竟嫂子不信這些東西,你得多做做工作。」
術法事物,從來都是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與不信的人碰在一起,難免會產生矛盾,尤其夫妻更是如此。如果看不慣對方虔誠篤信的,很容易造成家庭不和。恆飛他們兩口子大概就是如此。
恆飛重重嘆了口氣,才往別墅里走了過去。他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作為外人當然不好參與,就只能等在外面。沒過多一會兒的工夫,我就聽見別墅里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恆飛的呼救聲也跟着傳了過來:「救命啊!鬼殺人啦!」
我來不及多想就衝進了大門,剛到二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等我順着呼救聲闖進一間臥房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恆飛正抱着滿身是血的妻子在嚎啕大哭。
我趕上去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恆妻的半邊脖子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生生從身上撕了下來,就連骨頭都露在了外面,鮮血像噴水似的從傷口上狂涌而出,她本人已經雙目圓睜着在恆飛懷裏斷了氣。從屍體的傷口上看,那分明就是被什麼野獸咬中了喉嚨。
我伸手把恆飛給拽了起來:「管家,過來報警。」
出了人命,我們沒法不報警,否則,恆飛自己都不好交代。
警察封鎖現場之後,也把我們幾個全都帶回去做了筆錄。恆飛最後一個從刑警隊出來,負責給他做筆錄的警察說道:「恆先生,根據我們現場勘查的結果,應該是有一隻犬科動物從別墅二樓窗子跳進了屋裏,咬死了你夫人。你有沒有相關的線索?」
「不知道……」恆飛擺手道,「別墅區里養狗的人不少,也有幾隻大型犬。你們去查吧!」
恆飛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說,恆飛的老婆是被狗咬死的,我第一個就不相信。案發現場是在二樓,下面沒有能夠借力的地方,狗又不是貓,怎麼可能從二樓窗戶跳進屋裏殺人,然後再從容離去?
我把恆飛帶上汽車才問道:「恆老闆,當時的情景你看到了沒有?」
「沒有。」恆飛搖頭道,「我當時跟小愛吵了兩句,就摔門出去了。我本來想在門口站一會兒抽根煙,可我的煙還沒點着,就聽見小愛在屋裏慘叫。我想開門,臥房大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我這才喊了『鬼魂殺人』。」
「我喊完不一會兒的工夫,那門就自己開了,我進去之後就看見小愛渾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其餘的什麼都沒看着。」
恆飛猛地一抬頭:「吳先生,你一定要幫我報仇!小愛死得冤枉,我……我怕是我爺回來殺人了……」
我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殺人的是你爺?」
恆飛啞着嗓子道:「我在門外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子旱煙味兒。那股味道跟我爺身上的一模一樣,那是我爺回來了。」
「以前我爺就回來過。每次聞到屋裏有旱煙味兒,我爹就說那是我爺回來了,告訴他好好過日子,一定要堅持住。」
「堅持住是什麼意思?」我記得恆飛以前就說過他爺讓他們無論如何都得堅持。
恆飛苦笑道:「我沒發跡之前,我家做什麼都做不成,偶爾賺點錢,不是拿來還債就是拿去看病。過年的時候,我眼巴巴地盼着我爹能買點白面回來包頓餃子,盼來的卻是堵門的債主。」
「我爹不是沒想過要帶着我和我媽上路,從此解脫了算了,可最後還是咬着牙堅持了下來。按照我爹的說法,要是沒有我爺時不時回來罵他一頓,他早就死了。」
「從我發跡以後,我就再沒聞到過那股旱煙味兒了,我爹也沒再說我爺回來過。」
恆飛顫聲道:「這次肯定是我爺回來了……」
史和尚順口冒出一句:「你爺會咬人啊?」
我狠狠瞪了史和尚一眼。其實,人死之後如果不慎埋在陰地當中,很有可能會發生異變,具體會變成什麼東西誰也說不清楚。
史和尚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
我沉聲道:「也就是說,從你妻子慘叫到你進門,前後不到半分鐘?」
「差不多吧!」恆飛打着冷戰道,「可是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再次問道:「你家還有什麼人?你最好別隱瞞什麼。我看得出來你命中有子,可你卻說自己只養了閨女。」
恆飛臉色劇變道:「我外面確實養了一個女人,還給我生了兒子。我爺他不會是……」
「帶我們過去!」葉燼當即一腳踩下了油門。
斷運立祖,可以視為對祖宗的背叛,祖宗懲罰不肖子孫,也是從男丁開始,其後才是沒出門的閨女。在男權為尊的封建社會,出嫁的女兒一向被視為別人家的人,就算祖墳風水對已經出嫁的女子有所影響,也不會超過兩成。如果恆老頭想要殺人,第一個找上的應該是恆飛兒子。
恆飛一路上不斷催促道:「葉燼,你快點,快點!我兒子千萬不能出事兒!」
葉燼連續幾次加速之後,汽車風馳電掣地開進了城郊的一座高檔小區。
汽車剛剛開進小區不久,我就看見不遠處出現了一條狼狗。恆飛指着那狗的方向道:「快快,就在那邊……」
恆飛正說話的工夫,那條狼狗卻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用前爪把着樓道大門,背對着我們堵在了門口。我正要推門下車時,那條狼狗已經用爪子壓下了樓門的把手,拉開了樓門。
樓道里的燈光從門縫裏打出來時,狼狗身上的皮毛瞬時間呈現出了一片暗灰的顏色,本來顯得纖長的脊背卻在一瞬間放寬了幾分,狼狗的腦袋也開始變成了滾圓的模樣,後腦上的頭髮隨之化成雪白的一片……
短短几秒之後,對方的背影分明就變成了一個穿着灰布衣服的老頭兒。
「那是我爺……爺,你不能殺人哪!」恆飛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之後,就像是被抽光了全身力氣,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追!」我直奔樓門追過去時,本來已經敞開的樓門卻在眼前緩緩關向了門欄。我伸手想要去抓門把時,閉合的樓門卻忽然加速,僅僅在距離我手指不到一寸的距離上「砰」的一下將我關在了外面。
我卻透過樓門上的鐵網看見一條灰色大狗順着樓梯竄上樓去。
我伸手抽出羅剎,將刀尖刺進了門縫,雙手用力猛然下劃。三尺刀鋒帶着切斷鎖芯的聲響落向門檻時,史和尚伸手拉開大門,一步闖了進去:「老恆,你婆娘在幾樓?」
「608!」恆飛剛喊了一聲,我和史和尚就一塊兒闖進了樓門。史和尚從樓門口追上去時大聲喊道:「老吳,你走電梯!」
我微微一愣之間,恆飛已經被葉燼扶到了樓門口,拼命拍向電子門鈴:「玲玲……玲玲……我沒上去之前你千萬別開門!聽見沒有,千萬別開門!」
我還沒聽見門鈴那邊有沒有回應,距離我不遠的電梯就忽然敞開了大門。
電梯裏只有一個牽着狗的女人。對方看見我時顯然是愣了一下,才帶着歉意道:「先生,你乘梯嗎?我要上樓取點東西。」
我稍稍點了下頭就站進了電梯裏。女人看我上了電梯,才用腿把憋在電梯裏亂轉的那隻薩摩往後推了推:「不用害怕,鬧鬧不咬人。」
我淡淡答應了一聲,就看見那女人伸手按下了六樓的按鈕。本來我還不太在意對方,直到看見她按下了六樓,才本能地往電梯按鍵板上看了過去。光滑如鏡的按鍵板剛好把那女人的面孔給照了出來。
我這才發現,她左半邊兒嘴唇上塗着鮮艷的口紅,右邊的嘴唇卻顯得蒼白無血,就好像是她化妝只化到了一半兒就停了下來。
我試探着問道:「你的妝化的挺有意思啊!」
那個女人輕輕用手指抹向了自己的半邊嘴唇:「左手抬不起來,只能化半邊臉。」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順着挪向對方的袖管時,卻看見她袖口上露出了一小節白森森的骨頭。我悄然將手伸向了腿邊兒的匕首:「你的手怎麼了?」
「被狼吃了。」那女人輕聲道,「以前,我聽老輩人說,人死了之後千萬別讓仇家找着自己的屍首,要不然,仇人對屍首做了什麼,鬼魂就會遭到什麼傷害……」
女人話沒說完,她垂在身邊的左手就從袖管里滑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那隻手上分明只剩下了大半白骨,只有連着肩頭的地方還留着一片暗紅色的肉絲,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塊放了幾天的干肉。
我還沒看仔細,跟在女人身邊的那隻薩摩就一下撲在了斷手上,用爪子按住白森森的骨頭,張嘴去撕斷手上的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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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朋友支持,且聽下回分解!
感謝豆豆,太陽的二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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