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看你是喝醉酒了吧!要不先回房歇一歇。」寶玉走到賈赦面前扶住他,賈赦就要揮開寶玉的手,嘴裏囔囔着,「我沒醉,我跟你說......」話還沒說完,賈赦的身子軟了下去,倒在了寶玉的身上,看上去似乎是因為醉酒而睡過去,如果能忽略寶玉放在賈赦頸後的那隻手。寶玉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態度大方坦然,都沒人懷疑是他弄暈了賈赦。
寶玉招來兩個婆子扶住賈赦,對賈母道:「祖母,大伯怕是醉狠了,一下睡過去了,我讓人扶他回房歇息吧!」
賈母不想再看見賈赦,揮手讓婆子趕緊將賈赦架走。黛玉在賈赦指着她說話的時候漲紅了臉,哭着撲進了賈母的懷裏,由着賈母心肝肉兒的叫着,只埋在賈母懷裏哭。這會見賈赦被架了下去,賈母也頭疼,便伸出手給賈母按摩太陽穴。
賈母拉住她,「玉兒,你不要傷心。你大伯這混人,也是因為吃醉了,說混話呢!祖母是相信你的,這話必然是不會傳出去的。」說着賈母朝屋內的人嚴厲的掃了一遍,「剛才這屋子裏面發生的事,誰敢亂說出去,就發賣到西邊去挖煤。」
屋子裏面的丫鬟媳婦趕緊應諾,黛玉暗暗鬆了一口氣,賈母屋子裏面的人她可不好管,有賈母親自下令再好不過了。但是這事必定有緣由,由賈母出面調查,便是大伯也得說實話,「祖母,我不知做錯了什麼,有這麼糟蹋人的麼。居然在大伯面前嚼舌根,破壞我的名譽。還慫恿大伯鬧到你面前,如果不是祖母疼愛,玉兒都活不下去了。」
賈母若有所思,賈赦平日就算不是個好的,卻也沒有這樣糊塗的。怎麼出去吃一頓酒就回來鬧着要給寶玉休妻。怕是有那有心人挑唆的,「此事祖母必定會給你一個交待。」賈母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又吩咐鴛鴦,
「去從我箱子裏面拿出那套藍寶石頭面出來。還有,上次收拾出來的那一塊水頭好的老玉一塊拿出來。」
鴛鴦親自去開了箱子,捧了出來。賈母接在手裏,打開紫檀木雕刻祥雲紋樣的木盒,遞到黛玉手裏。「這是祖母年輕時極愛的一套首飾,便是現在來看,式樣也不會過時。就是放得有些久了,金子有點舊,拿去銀樓裏面炸一炸就好了。明兒去哪家參加宴會,戴上讓她們紅眼一下,這樣水頭的藍寶石,世家可找不出幾套了。也就我那時候,家裏疼我,花了好大心思尋來的。」
「我怎好奪祖母的心頭之愛。祖母真要給玉兒頭面,隨便賞一副就是了。」頭面首飾這些,黛玉還是很多的,如果真的是賈母喜歡的,她也不想奪人之好。
賈母笑道:「這是年輕姑娘的款式,我如今哪裏還戴得。尋出來給你們年輕姑娘戴了,我看了也高興。一副首飾哪裏談得上心頭之好,我家兩個玉兒才是我的心肝肉呢!」
「祖母......」黛玉有些感動,將頭偎依在賈母懷裏,賈母拍了拍她的後背。將手邊的另外一個黃花梨小木盒遞給寶玉。「這玉比不得你生而帶來的,不過也算是一塊好玉,也是我祖母小時候給我的。帶着壓袍角也好。」
寶玉接過,解下身上的青玉雕花玉佩。換上了賈母這塊,將原來身上那塊放到黃花梨木盒裏面。
賈母欣慰的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睦。萬不可因一時的意氣而內槓。我們賈家到你大伯這一代也只是一等將軍爵位而已了。璉兒讀書不行,以後撐起這個家,就要靠寶玉了......寶玉以後前程肯定是極好的。不要跟你大伯一般見識......」這是第一次賈母在寶玉黛玉面前下賈赦的面子,以前賈母總想着賈赦是承爵人,總會給賈赦留一分面子,現在發現完全沒有必要了。她也一把年紀了,說不上能再活幾年。她自個手頭豐厚,不用像有些老封君一樣要靠着誰。但畢竟都是自己的兒孫,她還是會擔心身後事。寶玉她不擔心,現在她放心不下的反而是那個年已半百的大兒。如此行事,怕是會把家裏最後的爵位都會弄丟。到時候璉兒怎麼辦?璉兒讀書不行,如果連爵位都丟了,以後還能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嗎?賈母深深的嘆口氣,只能指望以後寶玉多照應賈璉了。雖然賈赦對寶玉多有得罪,但是令她欣慰的是,寶玉跟賈璉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寶玉見賈母精神不佳,便與黛玉告退了出來。臨走前賈母囑咐丫鬟,要給寶玉黛玉打好傘,穿好雨衣雨鞋,別打濕了,仔細別着涼......
外面的雨水依舊如注一般,從天下墜落。院子裏早空無一人,只剩下被大雨擊打的殘枝敗葉,雨水沿着排水溝,流出了院子,地面雖然潮濕,但是卻沒有積水。走在上面,也不用擔心會濕了鞋子。
寶玉左手攬着黛玉,右手打了一把傘,兩人在雨中慢慢行走。正是夏季,便是打濕了衣裳,也不怕着涼,在雨中低聲喃語,倒是別有滋味。
「為什麼大伯會那樣說我?」黛玉有些疑惑,深處纖長的手指接住傘邊滴落的雨水,看着雨幕,忍不住問道。
寶玉緊了緊左臂,將她攬進懷裏,在她的頭頂輕輕吻了一下。他們走在前面,又有這麼大的雨,倒不渝人看到,「本來我覺得這事不告訴你,我解決掉就好了。但是今天發生大伯這件事,我還是覺得告訴你,你心裏有個譜也好。免得再碰到這樣的場面,你不好應付。」
黛玉心裏一緊,賈赦這場雖然只是一個鬧劇,她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妥。
「上次你在理郡王府的事情,被楊淳和的妻子蔣氏讓人宣揚了出去。前幾日鬧得很厲害,我想辦法將這事抹平了。想來一般人都不會這麼沒眼色再說這些的,但就怕有些小人作怪。今日大伯估計也是被人唆使的,那個唆使大伯的人我會處理好的。你叫紫鵑去打聽一下,這幾日的八卦,讓她說給你聽。反正這事也算是過去了,你聽聽也無妨了。」
......
距離此事已經過去七八天,黛玉也從紫鵑口中得知了那段時間京城裏面最熱的八卦。驚怒中又不由鬆了口氣。多虧寶玉當機立斷,放出這些似是而非的假流言,不然她哪裏還有活路。
對於蔣氏,黛玉很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居然讓她想要她的命。以後便是在宴會上碰面時,黛玉對蔣氏都是淡淡的,連帶着對楊淳和也有份不滿,人總是這樣愛遷怒的。這些都是後話。
還有幾日便是中秋節。寶玉似乎更忙了,每日早出晚歸,便是回來了,也在書房跟一些幕僚商量事宜。這些黛玉幫不了他,只能在背後,交待小廚房用自己空間裏面出來的蔬菜瓜果做一些可口的飯食,點心之內的送到書房,供寶玉與幕僚們食用......
這一日,黛玉剛打發了丫鬟將一盤剛摘下來的水晶葡萄送到書房,一面問。「各房可都送去了?」春鵲答道:「都送了。」
正說着,外面丫鬟說話,「二姑娘來了。」話剛落音,迎春便走了進來。
迎春穿着大紅繡金褙子,系了一條杏色繡花馬面裙,頭上插了一隻丹鳳銜珠步搖,行走間搖曳多姿,脖子上掛着金項圈。迎春這段時間看來過得不錯,面色紅潤,眉間的怯懦也消失不見了。
迎春上前見了禮。黛玉攜了她坐在羅漢床上,「妹妹今日怎麼過來了?」一面吩咐丫鬟,「去把莊子裏面新進的葡萄洗來兩串。」轉頭又對迎春道:「這莊子裏面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圖個新鮮。妹妹莫嫌棄。我打發丫頭送過去的,你可有收到?別被丫鬟們都貪了嘴,你這做主子的反而沒沾過嘴。」黛玉還是有些擔心迎春對丫鬟們太軟和,拿捏不住那些人。
迎春笑道:「正是吃過了才過來呢!嫂子一送過來,我便留了一些,其他的便被丫頭們搶光了。這不。我便想着嫂子這裏必然是有的,便過來再厚着臉皮再要些。嫂子就當我出門前多疼我了。」
黛玉心裏微微吃驚,迎春的成長真夠快的,這才多久,套話也說得這麼流利了。「看你說的,到嫂子這裏來還需要客氣麼。別說那點子葡萄,便是別的,只要嫂子有,妹妹要,嫂子就給。」
兩人就着莊子裏面的野食瓜果說了一通,迎春才微微蹙眉,作難的道:「我今兒來,還有一事要煩擾嫂嫂。」
「妹妹請說。」
「這不,中秋快到了。母親交給我一個任務,道是要給各家親朋好友安排送禮事節。我這從來沒有做過,怕做不好,所以來跟嫂子拿個主意。」
黛玉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迎春這段時間跟着邢夫人管家,也學了不少東西,不過畢竟從沒做過,少了那份自信。不過迎春不去問邢夫人也不去問其他人,只來問她,可見迎春對她的信任。黛玉心頭一熱,剝了一顆葡萄遞給迎春,末了用帕子擦乾手上的汁水,「你可有看往年的禮單?」
迎春想了想,猛的一拍手,「我明白了,只要我照着往例來,大面上還是不會出錯的。好嫂嫂,我去找母親要往年的單子,待我寫好禮單,你再幫我掌掌眼。」說着站起身拽着裙子急急的走了。
黛玉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啞然失笑。
黛玉轉身回屋,正打算進空間,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水果弄出來,便聽見外面的丫鬟聲,「三姑娘來了,二奶奶在屋裏呢!」
黛玉頓下身子,以往三春都是一起來,這次是迎春先來,然後是探春,莫非等會惜春還會來不成?
黛玉搖搖頭,心裏笑自己想多了,倒是走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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