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39．敢跟我橫

    西夏國正使李至忠，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年輕人呀，你是外交戰線上的一個新兵，不經歷風雨見不到彩虹。你還不懂什麼叫談判吧？談判，本來就是要一條一條的談，還沒談呢，何來的同意和不同意呢？」

    蔡翛冷笑道：「你以為你是外交領域的一員老將？經歷過風雨又見過彩虹，跟我講這些沒用，那一套早就過時了，現在講的是與時俱進。我再問你們一遍，對於『夏國國主來東京汴梁朝拜宋國皇帝』這條請回答同意或者回答不同意，什麼原則不原則的統統的不要。」

    蔡翛態度咄咄逼人，實在是有些過份，李至忠面帶不悅之色，以教訓的口吻說道：「年輕人這麼盛氣凌人，你爸爸知道不？一點起碼的外交常識也不遵守，只怕於禮不合吧。」

    「哼！對那些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老傢伙年輕人就不能太客氣！」蔡翛寸步不讓。

    一句話讓李至忠老臉徹底掛不住了，他怒極失態，「嘭！」的一聲，拍案而起，厲聲質問：「老夫縱橫夏遼宋三國幾十年，你一個乳臭未乾胎毛未退的小家雀敢這麼咋翅！你爸爸是太師你就可以這麼任性嗎？」

    「嘿！你敢跟我橫？老丫的，信不信我在這打斷你的一條腿！」年輕氣盛的蔡翛可不是吃素的，也拍案而起，怒目而視，指着李至忠的鼻子罵道。

    李至忠聞言更怒，要向蔡翛撲來，被副使高端禮一把抱住，「太尉少怒，國事重大。」

    一句話，似瓢涼水劈頭潑下，李至忠頓時冷靜下來，他坐下後，氣得渾身發抖，端起茶碗，抖得更厲害，水溢出來沾了他一袖子都是，只好重重的把茶碗放下，濺得一桌子都是水。

    蔡翛佔了上風，冷「哼！」一聲，也坐於座上。

    高端禮轉向宿元景，問道：「這是貴國的意見嗎？」

    宿元景臉上波瀾不驚，他點點頭，非常肯定的說道：「蔡侍郎的意見，就是我國的意見。」

    蔡翛一臉得意，催問了一句：「你們就不要再瞎耽誤工夫了，我的時間很寶貴，能不能爽快一點？說一句同意還是不同意難道比養個孩子還費勁嗎？」

    高端禮目光轉向了李至忠，他是副使，這件事還得一把手當家做主。

    這可是一個難題。

    西夏太尉李至忠的冷汗從脖子後邊流下來了，他開始沉思。

    李至忠從事外交工作有相當的年頭了，可謂經驗豐富，還真沒遇到過這麼被動的局面。這次和談西夏是帶着十二分的誠意來的，沒想到剃頭的挑子一頭熱，熱臉焐到冷屁股上了。

    針對宋國太師蔡京提出的「宋三條」，其實西夏已經為此準備了好幾套預案，猶其是那條「要求夏國國主李乾順到東京朝拜宋國皇帝趙佶」基本上是否決的意見。

    在歷史上類似宋襄公在盂地被楚莊王劫盟變成對方俘虜的故事發生過很多，李乾順要是到東京簡直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現在宋國不顧外交程序直接亮出底牌，倒逼自己出牌，擺明的是一副不打算談和的姿態，夏國已經沒有任何轉桓的餘地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廳內一點聲音也沒有，都在等最後的結果。

    李至忠的喉嚨動了動，他望了望副使高端禮，高端禮遲疑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既便是二把手，該表明態度的時候一定不能猶豫。

    李至忠這才下定了決心，鄭重其事的答道：「我們不同意！」

    蔡翛立即站了起來，扔下一句：「既然你們不同意，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要為本次和談破裂承擔全部責任和後果，在此我只能遺憾地宣佈：本次談判到此結束！」

    蔡翛橫行而出，禮部官員立即起身相送，紛紛跟了出去。

    宋夏倆國經過短短三輪談判，被蔡翛一句話宣告結束，西夏正使李至忠和副使高端禮四目相對，極度失望。

    宿元景面帶微笑，不忘展現大國風範，他誠懇相邀，「倆位大使連日多有辛苦，今晚禮部在樊樓設宴，請倆位貴賓務必賞光。」

    李至忠和高端禮一臉的疲憊和沮喪，他們哪還有心思去樊樓尋歡作樂，現在讓他們去樊樓跳樓還差不多，他們站起身來，拱手行禮，「多謝好意，我們就不打擾了。」

    宿元景還禮之後再次邀請，「歸國何必急於一時，在東京多住幾日嗎，現在公事結束，倆位正好可以放鬆一下，蒸個桑拿，推個油什麼的。」

    「感謝好意，事情緊急，請尚書發給我們關文，我們要趕回國內，實不相瞞，我是歸心似箭。」李至忠盡說實話。

    「關文不是個事情，聽說樊樓最近新來了倆個歌妓，色藝俱佳，驚為天人，二位此番錯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來我國一次，實在可惜。」宿元景咋咋嘴，一臉的惋惜。

    李至忠和高端禮臉色更加難看，他們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宿元景比張叔夜更陰險，也更難對付。

    換掉張叔夜目的就是為了最快的速度結束談判，宋國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夏國人談和，張叔夜沒搞明白這一點，這才提前下崗了。

    這是李至忠在東京城內最後想明白的一件事，然後他們離開了這裏踏上回國的路途。

    和談結果讓李至忠很憂心，這趟出使有辱君命不說，更重要的是宋夏倆國如果不「和」，就只剩下一個「戰」了。

    一想到要戰，李至忠更是憂上心頭，「唉！現在這種局勢下有人還想着當個『太平天子』，看起來人腦子要是進水了真能養條魚。」

    .

    午時，春寒料峭，陽光明媚，大內皇城高大巍峨的端門之外，太師蔡京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道旁，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看到這一幕人的眼球。

    看樣子，蔡京是在等人，可大宋除了當今天子趙佶以外還有哪個人才有資格讓太師蔡京親自在大街上等候呢？

    沒有，加上腳趾頭數數也是一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