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秦理年,雖然如此迫不及待忍無可忍,但閆瀟月也知道自己若正面突破,只是以卵擊石。她只是一個丫鬟,還是個底層的丫鬟,根本沒有辦法對這個太師府的大少爺做出什麼有力的打擊。不說這個,連讓冥河擺脫他的魔爪都有些不太可能。閆瀟月整宿都沒有睡着覺,手上的石戒被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到天亮的時候,她心中有了計較。雖然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但無路可走的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聽說過幾日,太師府二少爺秦河將從西疆回朝。秦家二少爺秦河,是秦家到了這一代的希望。雖然五女秦霏做了太子妃,四女秦臻揚名天下,而對於秦家而言,這位剛剛立下掃除邊疆匪寇之功的少將才是最有份量繼承秦家家業的人選。因而,府里成日都在議論着這位即將帶着功勳回朝的二少爺。
作為秦家未來的接班人,秦河自然成為朝中貴胄爭相拉攏巴結的對象。因而,太師府慶賀秦河歸來的家宴上,會有不少賓客將至。秦桑整日裏愁眉苦臉,一門心思想要在這次家宴上驚艷一下。當然,對她來說,歡迎自己的這個哥哥是假,關鍵是能在這些年輕英俊的王孫公子面前顯露一下。只是,秦臻才冠天下,她秦桑如何做才能不是班門弄斧,讓人恥笑呢?想到這些這位三小姐心中就戾氣驟起,連平素較為寵愛的兩個丫鬟詠梅和清歡都戰戰兢兢,唯恐一不留神便成為三小姐的出氣筒。
「蘇兒姐姐,我幫你去送膳吧。」蘇兒道:「三小姐這幾日情緒暴躁,你可得小心着點兒。」閆瀟月笑道:「別擔心,我會隨機應變的。你今天身體不適,趕緊歇會兒吧。」
接過食盒,閆瀟月心裏盤算着一會兒應該怎麼說,怎樣達到自己的目的。一進門,果然見秦桑有些抑鬱,一旁的詠梅和清歡都不敢說話,似乎這位小姐剛剛發了脾氣。
閆瀟月默默把菜碟碗碟擺在桌上,秦桑有些沒精打采,撥弄了幾下菜,眉頭皺起,閆瀟月知道她又要遷怒於人,忙道:「三小姐,你幾日都沒怎麼吃飯了,不知是因何事煩心,可否說一聲,奴才也想為小姐分憂。」清歡冷哼一聲:「就憑你也想為小姐分憂?」秦桑覷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閆瀟月一臉真心道:「小人卑賤,自知不能企望幫上小姐大忙,但是若有什麼事,說不定小人能幫小姐想出一個新鮮的主意呢?」秦桑抬眸看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想起來上次她竟然會那自己之前從未聽過的琴曲,不由心中一動,道:「 你倒是說說,這次家宴上,我該怎麼做能讓大家把焦點放在我身上。」閆瀟月做出思索狀,道:「小姐多才多藝,能樂善舞,但是家宴上的達官顯貴們都是看多了樂舞,反而不一定多麼感興趣,豈不是白費了小姐一番準備。依我看,小姐需得出奇才能制勝。 」
「哼,這不是說的廢話嗎?誰都知道出奇制勝,可關鍵是怎麼個奇法?」詠梅不屑道。
閆瀟月微微抬頭,表情平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莫非你有什麼想法?」
閆瀟月恭謹道:「奴才倒有一計。」
當蘇兒聽說閆瀟月被調去三小姐房中做貼身丫鬟時,眼裏全是不可置信。而 當冥河也被三小姐要過來時,蘇兒眼裏就全是佩服。「月兒,你是怎麼做到噠?」閆瀟月摸摸冥河的頭笑道:「總之費了番功夫就是。」
那日,她教了秦桑一個魔術,鐵樹開花。這其實還是大學生化課時做過的一個實驗。但她少用了一個關鍵的材料,所以效果並不如當時自己上課時見到的那麼驚艷。儘管如此,還是讓秦桑開了眼界。這時閆瀟月適時地提出來:「唉,可惜,這個藥水的詳細配方只有我弟弟知道。我們家這個把戲從來只是傳男不傳女,奴才也只是偷偷看過父親做過,知道準確的配方的話,效果會好的多。」秦桑果真上道,着急詢問:「你弟弟呢?」閆瀟月小聲道:「我弟弟,在大少爺房中聽使喚。」秦桑笑起來:「大哥?這還不好辦,一個小奴才而已,我去跟大哥要人,他自然會給。」秦桑做起事來倒是雷厲風行,當日便將冥河從大少爺秦理年那裏要了過來。秦理年雖然不太情願,但這畢竟是自己親妹妹,且一向驕橫霸道,況且秦桑答應以後給他找更好的侍童。把冥河弄到了自己身邊來後,閆瀟月便真得一心一意幫秦桑練習起魔術來。雖然這個小姐刁蠻任性,但也正因為她驕橫無禮,目中無人,此時此刻,唯有依附於她才是最放心。
她想會會這個秦臻。這樣一位經歷痴傻到驚才絕艷的女子,這樣一曲傾國傾城 。如果她和自己一樣都來自21世紀的那個時空,或許,她能夠幫助自己。然而還不待她想辦法去找秦臻,便得到了來自秦家四小姐的召見。
這日,閆瀟月正在園中給漿洗衣物,蘇兒突然跑過來道:「月兒,四小姐傳你過去見她。」
該來的還是來了。秦臻,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幾天她一直想要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四小姐,但多番考慮又猶豫不前。難道貿貿然上前去直言相問?不妥。且不說她是三小姐房中的丫頭無緣無故去求見四小姐難免惹人懷疑,就算見到了,後果也是難以預料。
只是沒想到,這四小姐竟然找上門來了。
看着面前相貌普通,一身綠衫子的丫頭,秦臻啟唇一笑:「我聽三姐說,她房裏的一個丫頭都會彈我彈過的琴曲。倒不是我自負,那曲子我也是從一個隱世的高人那裏學得,不知你從何得知。」閆瀟月望着面前這肌膚似雪,明眸如水的美人,她的語調柔緩,眼裏也是親切和探尋的笑意,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絲莫名的警惕:「回小姐的話,奴婢也是以前在山間採藥時偶然聽到過這首曲子,因自小學過一點樂律,所以才斗膽在三小姐面前賣弄一番。」秦臻盯着她的臉,似乎在打探她此話的真實性,半晌抿唇一笑:「原來是這樣。你倒也是個妙人,聽一遍就能記得,三姐都沒有這樣的本事呢。」
正說話間,秦桑沖了進來,一臉怒氣:「四妹自己房中那麼多丫鬟,幹嘛支使我的丫頭。」說話間瞪了閆瀟月一眼,顯然方才秦臻的話她是聽到了。閆瀟月心中叫苦不迭。秦桑這麼善妒的人,聽到這話回去不知得怎樣教訓她。
秦臻並不理會秦桑的憤怒,依然笑得溫柔:「三姐這話嚴重了,妹妹只是聽三姐說這丫頭會些琴技,所以邀請她過來交流交流,三姐莫要見怪。三姐若是眼下缺人用,便把她帶回去就是。」
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卻把秦桑氣的半死:「還站着幹什麼,還不跟我回去。」
看着閆瀟月誠惶誠恐地跟着秦桑漸漸走遠,秦臻眼中的笑意漸漸冷卻,隨即只是狀似無意,剪去了手邊盆中的一株蘭草。清靈「呀」地一聲叫了起來:「啊,小姐,這可是名貴的天香蝴蝶蘭!剪掉多可惜啊。」秦臻笑吟吟道:「是很可惜,只是,這樣名貴的東西,一個盆里,長一株就夠了。」清靈一想覺得也有道理,這樣稀罕的東西,自然越少越金貴,何況那麼大的地方,一株可以自由生長,兩株的話就有些擠着了,忙走過來將那剪掉的蘭草撿起來扔到外面
「小姐,真的是四小姐讓奴婢過去奴婢才去的。」閆瀟月不停解釋。
「哼,會彈點琴就巴巴地跑去四小姐那兒獻寶了是嗎?你算什麼東西,四妹要跟你交流。」秦桑顯是被秦臻方才那話給挑起了恨意,而那恨意此刻便全部撒到了閆瀟月身上。
「清歡,拿鞭子來。」清歡幸災樂禍地看了閆瀟月一眼,急忙跑去拿鞭子。
「小姐,小姐,四殿下來了。」詠梅匆匆從門外進來。秦桑面色一喜,而清歡也停住了腳步。閆瀟月心想:看來秦桑定是對這四殿下有點意思,也許今天能逃過一劫了。
果然秦桑冷哼一聲:「算你今天運氣好。還不給我滾。」閆瀟月忙不迭地退下,身後傳來清歡的聲音:「小姐,您穿這件,這件看着清雅。」
從三小姐處回來後 ,閆瀟月就有點懨懨的,本來想着和秦臻坦誠相見請求幫助,可是方才不知為何,她面對着秦臻,就覺得不能輕易信她將自己的底細透露,若要究其原因,只能說是直覺吧。今日的遭遇讓她深感生存艱難,作為一個小奴婢,輕如螻蟻,今天是一頓鞭子,明天可能就是性命之危。原先她想着外面江湖險惡,之前遇見人販子差點被送去做了太監的遭遇至今還讓她心中有陰影,但如今是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她嘆了口氣,今夜,今夜便離開這裏。
這一夜,因為皇子光臨太師府赴宴,太師府中的僕役都跑前跑後,異常忙碌。「月兒,把這些漱口茶水送去大廳。」「 月兒。」沒有人應答。蘇兒上前道:「張管事,月兒肚子疼剛剛去茅房了。茶水我去送吧。」管事的把茶水遞給蘇兒,又罵罵咧咧了幾句。
閆瀟月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藍衣短打,一個小廝的裝扮到了花園的院牆旁。經過她一月多的觀察,這處院牆最低。她也曾想過從大門出去,可是今日府中都是貴客,怕是大門那裏守備森嚴。她從懷裏拿出偷來的用於井裏拉水時掛桶的鈎子,甩了好幾次甩到牆外的那顆矮樹的枝杈上,拉了拉感覺穩定後,便就着繩子爬上牆。
爬上牆她就傻眼了,這牆從裏面看只有不到兩米,外面卻有近三米高。更令她鬱悶的是,牆外貌似還是太師府的地界。正當猶豫間,牆內有侍衛大喊:「誰在那兒。」閆瀟月心裏一急,心想三米高應該摔不死,若是被抓個正着就完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跳了下去。身體結結實實地落地。閆瀟月疼得齜牙咧嘴,慶幸自己還有摔死或摔殘,正拄着手肘要爬起來,忽見眼前露出一雙青色緞面的長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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