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郯與大乾大戰之時,內部也在作戰,只不過這種作戰叫做內鬥。
在大郯,大郯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馮鈺,宣徽北院使、權理侍衛馬步都虞候李韜,都是依靠自己是皇帝的親信而耀武揚威。
他們厭惡中書令桑翰,多次詆毀他。石貴想罷免桑翰的政務,因為宰相李松諫阻而停止。桑翰知道後,請求任用馮鈺為樞密副使,馮鈺卻很不滿意。
後來石貴下旨任命馮鈺為戶部尚書、樞密使,用以分削桑翰的權柄。
石貴寵臣李韜年少時侍奉嚴寶,當過僕夫,後來石瑭帳下。石瑭從太原南下,留下李韜侍奉石貴,成為石貴的心腹,從此就受到寵信。
他為人性格機敏,與那些由於和石貴關係好而獲寵的人相勾結,來蒙蔽石貴耳目。石貴依靠信賴他,以至於提升貶降將相,他也能夠參與議論。
他常常對人說:「我不知道朝廷要那些文官有什麼用,我想把他們通通趕出去,慢慢地我將要全部殺掉。」
後來地方上也參與朝廷內部鬥爭之中。順國節度使杜威,鎮守恆州很長時間了,性情貪婪殘酷,自己依仗是皇室貴戚,常常不守法紀。
他時常用邊境設防的名義,搜刮官吏、百姓的金錢布帛,用來充實自己的私人腰包。富有人家有了珍貴好玩的東西或者樣貌出色的美女、或者是好馬,他都掠奪過來,並且誣加罪名把原來的主人殺了,還沒收他的家產。
但他又畏縮怯懦得十分嚴重,每當突勒幾十個騎兵入境,杜威就已經關上城門登臨高台,或者幾個敵人騎兵驅趕着所俘掠千百個中原人從城下經過時,杜威只能睜大眼睛伸長頸項看着,沒有阻劫奪取的意思。
因此,突勒無所忌憚,所轄屬的城池常常被虜兵所屠掠,杜威竟然不出一兵一卒去救援,千里之間,屍骨暴露在荒野像草莽一樣,村落人家幾乎沒有了。
杜威看到自己所管轄的部屬殘破敗弊,被眾人怨恨又畏懼突勒的強盛,連續上表請求入朝為官,石貴沒有答應。杜威不等上報,突然放下軍鎮入朝,朝廷聽說後,很驚怕。
桑翰對石貴上言說:「杜威頑固地違抗朝廷的命令,擅自離開邊鎮。平時往往依恃自己是勳爵舊臣而姑息滿足他的非份貪求,等到邊疆戰場多事時,不曾有過守土禦敵的表示。應該乘此時罷免廢除了他,免得以後發生禍患。」石貴聽後,很不高興。
桑維翰又說:「陛下不忍心廢除他,應該授給他近京的小鎮,不要委任他去轄領雄藩大鎮。」
石貴說:「杜威是朕的至密親戚,一定不會有二心。只是宋國長公主急切想和他相見而已,先生不要對他產生疑惑!」桑翰從此不敢再議論國事,以腳有病辭謝去位。
杜威向朝廷獻上步兵和騎兵共計四千人及配備用的鎧甲兵仗,又獻粟十萬斛,芻草二十萬束。石貴把他所獻的騎兵隸屬於扈聖軍,步兵隸屬於護國軍,杜威又請求把這些兵馬作為自己的軍隊,而他們的糧秣供給都由朝廷擔負。
杜威又讓妻子宋國長公主向出帝表示,請求讓他充任天雄節度使,石貴應許了。
桑翰屢次勸石貴仍然請和於突勒以緩解國家的禍患,石貴讓將軍張暉擔任供奉官,讓他奉表稱臣前去突勒,用謙卑的語言謝過。
郝連燾說:「讓景廣、桑翰親自來,還要割讓鎮州節度使、定州節度使所屬之地歸屬於我國,就可以議和。」
大郯朝廷認為突勒講話沒有和意,便停止議和了。
由於議和不成,石貴對於石塘留下來的老臣,更不信任。他免去和疑所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之職,保留右僕射原官。讓樞密使、戶部尚書馮鈺加官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朝事無論巨細全都交由馮鈺全權處理。
此時的石貴自從陽城獲勝,認為天下太平,更加驕橫奢侈。各地進貢獻上的奇珍異寶,統統歸入內府。還大量製造器具玩物,擴建宮室,裝飾後宮,近來各朝都望塵莫及。建造織錦樓來編織地毯,徵用數百名織工,一年才完成。
石貴又毫無節制地賞賜為他歌舞戲的藝人。大臣桑翰勸諫道:「過去陛下親自率兵抗擊胡人的進攻,戰士受重傷的,也不過賞給數端布帛而已。現在藝人一說一笑合您的心意,就往往賞給十端布帛、上萬錢幣,還有錦袍、銀帶。這些若讓那些戰士看見,怎能不抱怨?他們會說:『我們冒着刀鋒劍刃,斷筋折骨,竟不如人家一說一笑的功勞大呵!』這樣下去,軍隊就將瓦解,陛下還靠誰來保衛國家呢?」石貴沒有聽從。
馮鈺善於迎合出帝的心意,因此越發得到寵信。有一次他在家養病,沒有入朝,石貴對各宰相說:「自刺史以上的官職,要等馮鈺病好入朝,才能任命。」
馮鈺仗勢玩弄權柄,各地爭相賄賂饋贈,門前車馬絡繹不絕,由此朝政日益敗壞。
杜威走後,殿中監王祚暫主管恆州事務。正值軍糧儲備缺乏,朝廷詔命他收刮買進民間糧食。杜威有十幾萬斛糧食存在恆州,王祚將其全部抄沒,奏報朝廷。
杜威聞知大怒,上表章聲稱「臣有什麼罪?王祚竟抄沒我的糧食!」朝廷因此將王祚從恆州召回,並重賞杜威以示撫慰。
石貴任命前中書舍人陰朋為給事中、樞密直學士。陰朋是馮鈺的黨羽,朝廷每當有官員任免升降,馮玉都和陰朋商議,因此前去求見、進行賄賂的人也擠滿了家門。
當初,樞密使、中書令桑翰曾經派女僕入宮向太后問安,便詢問:「皇弟睿近來讀書嗎?」
石貴聽到,告訴馮鈺,馮鈺於是誣陷桑翰有廢石貴、立石睿的異志,石貴聽後便對桑翰產生懷疑。
李貞歷來憎惡桑翰,馮鈺、李韜與李貞合謀排擠桑維翰。因為代理開封府尹趙玉為人軟弱易於控制,他們共同薦舉他取代桑翰。
石貴接到奏章,立刻罷免桑維翰朝中的職務,讓他作開封尹。任命趙玉為中書令,李松為樞密使兼侍中。桑維翰於是稱腳有病,很少再入朝謁見,並謝絕賓客。
有人對馮鈺說:「桑公是開國元老,現在已經解除他樞密使的職務,縱然不能留在宰相的職位上,也應當優待他任大藩鎮的長官,怎能用他作開封尹,親自去干那些閒雜瑣碎的事務呢?」
馮鈺說:「怕他造反。」
那人說道:「他一個讀書的儒生怎能造反!」
馮玉說:「縱然他自己不出頭造反,也怕他會教唆別人造反!」
可惜一代老臣就此落寞,實在令人嘆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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