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莊徹底不眠。
李逍說話算話,藍溪鄉民每人發了二十文錢的賞錢,外加兩升粟。因為晚上那場戰鬥,李逍還特意給每人另加三十文賞錢再加三升粟。
不但藍溪民團的人如此,柳縣令帶來的藍田民壯,李逍也是一點沒少給。藍溪折衝府的三百府兵,長安的一百餘遊俠,另外程伯獻帶來的一千羽林,李逍也堅持給賞。
當然,長安遊俠們看不上這點賞賜,而折衝府和羽林軍的兵也不好直接收賞。李逍以感謝之名還是堅持送上,最後秦雄和程伯獻也就只好讓下面人收下了,畢竟是主動酬謝犒賞大家,又不算是索取。
晚上那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並沒多久,傷亡倒不算大,事後清點,死了十七個人,都是府兵。這也是府兵們比較勇敢的沖在前面有關,鄉民們傷了百來人,府兵也有不少人受傷,但好在重傷者不多。
李逍大方的拿出了金創藥酒,給大家擦拭包紮和內服。
五十文錢加上半斗糧,這個還是比較實惠的,大家都挺高興的接下了。趙大夫看着家裏一下子支出了一百多貫賞錢,還有一百多石糧食,卻也沒心疼。
關中人還是比較純樸感恩的,今天若沒有鄉親們和官兵的救援,李家莊肯定也沒好結果。
雖然眼下旱情嚴重,糧食日漸價高,一百多石糧食,相當珍貴,可趙大夫搬空了家裏糧倉也絲毫沒捨不得。
千金散去還復來。
李家的廚子整夜的忙碌着,廚房就沒停止過。稀飯、湯餅、蛋花湯、鹹菜······李家莊裏近三千號人呆着,大戰過後大家似乎飯量更大,總是吃不飽。
這個夜晚,就是一個沒有停頓過的長宴流水席。一筐筐蒸餅上來,一會就吃光了。一桶桶湯餅上來,也是一下就沒了。
好在一直到了天亮,也並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
天色微明,程伯獻就催促着羽林軍們開始準備返京,除二百羽林軍暫時接管藍田關外,其餘八百羽林軍護送着李逍和玉米種子返京。
秦雄的三百府兵,也重返藍溪軍府。老都尉也跟着李逍一起進京,他要向兵部做報告,稟明自己的這次行動。
藍田縣的民壯們,也都打着哈欠,每人在李家大院排隊領了兩個蒸餅然後帶着自己拿到的賞錢賞糧回家。
這一天一夜,對於他們來說,很熱鬧,雖也有過一段驚險時分,但更多的還是刺激了。回去後,這次的經歷,或許能夠讓他們吹上一輩子時間。
一天一夜。
藍田的混亂總算平息下來,八十里外的長安城裏,太極宮中,事情也變的越來越清晰明了。
「陛下,紇干承基暴病而亡。」
宇文節向皇帝稟明最新的調查情況,其實能查到紇干承基的身上並不奇怪,畢竟在李逍的報告上,紇干承基說出的身份已經很明了了。
晨風拂過皇帝的臉龐,皇帝一夜未眠,此刻臉色有些難看。動亂雖在藍田,而且也只是一場小亂,但臥榻之側的動亂,還是牽動着皇帝的心。
「暴斃?哼,死的倒是很及時啊,朕不相信他就偏偏這個時候暴病而亡。」
御史大夫、同中書門下三品宇文節道,「紇干承基有可能是服了某種毒物,只是一時還查不出來。」
「要查怎麼會查不出來?不過既然紇干承基都死了,就算查下去,只怕也查不出太多東西了。」李治咬着牙搖頭嘆氣,「有些人真是膽大妄為啊,什麼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紇干承基死了,就算能查出來之前是他帶兵到藍溪,可也沒什麼用了。畢竟紇干承基死了,也就不能順着他查到是誰派他去的。
雖說事情到了這一步,皇帝早已經心知肚明。
趙持滿是褚遂良派去的,那紇干承基就也極可能是他派去的。一想到褚遂良一個宰相,居然能夠繞過朝廷,這麼輕鬆的就調動了兩員猛將帶着這麼多兵異動,李治是睡不好的。
他之前一直以為他得到李績、程咬金支持,已經掌握了軍隊。可是現在看來,軍隊依然未完全掌握在他手裏。
而大唐究竟還有多少個紇干承基和趙持滿呢?
想想就十分可怕,軍中還有無數個紇干承基和趙持滿,大唐的十二衛將領,尤其是那些直接統兵的折衝府將領們,還是以關隴貴族子弟出身的將領為主的。
李治現在甚至覺得就算是羽林軍,都未必全是忠心於自己的。
「查到褚遂良跟紇干承基的聯繫沒?」
「請恕臣無能,暫時還未查到關聯。」宇文節說道,「但是僅憑褚遂良調動趙持滿這一事,臣就可以彈劾他。」
「趙持滿必須死,褚遂良也得罷官,還有紇干承基,就算死了,朕也不會饒過他。」李治憤恨的說道。他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有國舅的那隻手,可他現在卻還不能動他。
「程伯獻他們差不多該抵京了吧?」
「回陛下,剛接到稟報,程薛二將軍就在剛剛,已經回京,一同抵京的還有玉米監李逍、藍溪折衝都尉秦雄等。」皇帝身後的一名內侍應聲回道。
「傳旨,待朕與相國們議事完,就在中書門下召見程伯獻、薛楚玉、柳溫,以及李逍、秦雄,還有將劉俊、王方翼、李元芳也都召來。」
皇帝一怒,那就是雷霆之怒。
褚遂良被御史台彈劾,大理寺奉旨調查。褚遂良很硬氣的上奏辭相,在未調查清楚前,皇帝卻已經接受了褚遂良的辭職,罷去褚遂良的中書令、同中書門下三品之職,褚遂良被下令閉門自省,在府中接受御史台、大理寺的聯合調查。
中書門下的一眾宰相,對於此事都很平靜,反常的平靜着。長孫無忌也並未為褚遂良上章維護,藍溪一場混亂,直接的後果就是一位宰相的罷相。
但所有人都知道,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後續。
不過這些對於剛進長安的李逍來說,卻是懶得關顧了,反正後續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現在一心在想着一會的面聖。
上次政事堂他沒見到皇帝,這次終於有機會面聖了,他很想知道下,那位年輕的天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是否能夠驗證他心裏的一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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