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浮沉錄 296 百變青木鳥

    三頭青黑色的大鳥慢慢臨近，三人探出的神識早已知曉。大鳥絲毫沒有『生』或『活』的跡象，顯然不是仙家之物。

    「怪了，竟然是只木鳥。」金大驚奇道。

    「木鳥能非，想必是機關操作。如此精巧的機關制設，看來此鳥定是傀儡先生製作。」小強反應迅捷。

    果然，他話剛說完，側邊又飛過來兩頭青黑色的木鳥。木鳥比眼前的三頭要小一些，上面各自乘坐一人。兩人身着黃緞服飾，胸前各自印着一條白龍，赫然是龍王廟的弟子。

    「師兄你看，是他們。」金二早就認出了木鳥上的兩人。原來這兩人正是替傀儡先生送信的弟子，曾在龜峰之上被關沉峰化出的青竹所困。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已經來到了跟前。他們站了起來，正欲行禮。陡然間看見了小強胯下漆黑一團，先是吃了一驚，繼而躬身行禮道：「見過三位師兄，請三位師兄乘坐『百變青木鳥』與我們同行。」

    金大金二收好金槍，小強把幽靈馬收進了『長生殿』，三人分別跨進『百變青木鳥』中。無需任何驅動，當三人一坐好，百變青木鳥就自動跟着前面兩人而去。

    「真是奇了！」小強吃驚，「它怎麼認識路呢？」

    前面兩人笑道：「師兄，這裏離『千帆江』不遠，它當然認識歸路。」

    小強佩服道：「這傀儡先生真是有神鬼莫測之術。」

    傀儡先生身為足山十域排名第一的勢力『龍王廟』的三長老，又是十大先生之中排名第一的存在，所作所為當然不同凡俗。就拿這『百變青木鳥』迎客來說，實乃天下一絕。想必是傀儡先生欲通過此舉，以顯示自己超然物外的高超。小強等三人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再囉嗦詢問。

    那兩名弟子不時後望，仿佛知道三人的心思似的，笑道：「三位師兄別誤會，我們魯師叔可是低調之人。這『百變青木鳥』迎客並非是存心炫耀，而是有大用。」

    「哦，什麼大用？」

    「是用來破陣的，否則我們都無法找得到我師叔的府邸。」

    「哦，破什麼陣？」

    「嘿嘿，等下三位師兄就知道了。」

    兩小三大五隻木鳥翱翔在天際，邊上不時現雄鷹振翅，傳出陣陣鳴叫。頭頂偶爾有白雲飄蕩，播撒片片霧氣。此情此景，與白雲相伴，同雄鷹為伍，實在是不同凡響的體驗。其最特別之處，就在於幾人完全沒有使用半點仙法仙術。

    仙軀乘木鳥以為不凡，機關巧天工當然絕世。

    轉過一片高大巍峨的山峰群，已能聽見隆隆浪濤聲。迷霧退散時，一條寬闊奔騰的長河就出現在五人眼前。聲播群山萬壑，汽散雲霄蒼穹。這壯觀之境，看得三人目不轉睛。

    「千帆江，想不到竟這麼有氣勢。」小強讚嘆道，金大金二也跟着點頭。

    龍王廟的兩名接引使者道：「三位師兄，難道從來沒來過『千帆江』？」

    三人同時搖了搖頭，兩名使者自豪道：「『千帆江』之名，在足山十域內，那都是如雷灌耳無人不知的。若非如此大河大江，怎能容得下『仙梭子』、『歲歲如意』、『冰精靈』、『浮沉靈龜』、『碧波珊瑚』、『蜃梅』等諸多靈魚呢。」

    小強輕輕摸了摸木鳥微微有些發熱的鳥背道：「是呀！『千帆江』的確是一條大江。」

    「師兄估計還不知道，『千帆江』還是製衣名家的常駐之地，以前經常有製衣名家常駐於此。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為了釣取『拜水金膚豚之』、『逐浪傲骨』與『紫血魚』三種奇魚……唉，如今的『千帆江』可不太平啊，有許多什麼狗屁上仙在這裏面垂釣呢。」

    小強微微一笑，頓時對兩人起了不少好感。幾人交談間，那幾頭木鳥緩緩飛低，沿着江面往上游飛去。

    此時近距離觀看『千帆江』，又是一番不同的視覺、聽覺體驗。江風呼嘯，水面翻騰，不時有靈魚躍出水面。再行進一段路程，此時『百變青木鳥』離江面又近了一些，可以看見江面上的片片帆影。

    帆影綽綽，逆流而上。依稀可以看見船板上的飄飄仙影，船尾拖着道道白色的軌跡。那船想必是巨大的，否則怎麼可能抗得了『千帆江』如此大的風浪。

    「這些船是幹什麼的？」小強問道。

    此時，『百變青木鳥』藉助風勢，飛得愈發快捷了。木鳥雙翅極速拍打着，可是鳥艙之內卻平穩如山。如此神奇的機關設計，實在是巧奪天工。

    「有捕魚的、有觀光的、有運物料的……捕魚的多是被靈仙一系俘虜的足山修士在做，觀光的幾乎全是靈仙的子嗣，各代上仙在遊玩了……」

    小強黯然，幾人不再說話。

    千帆江極大，水霧迷離，氣流涌動，因而江面常年有迷霧籠罩。迷霧如仙雲流轉，其中不時會露出幾座黛峰。黛色的山峰鎖在迷霧之中，又有江水環繞，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奇麗去處，難怪有這麼多公子哥兒來此賞玩取樂。

    仙霧如仙雲，仙雲鎖仙峰，仙峰側畔有仙人。仙人多是公子與佳人，賞玩取樂逍遙行。

    不久，五頭『百變青木鳥』往迷霧中衝去。又繞過幾座山峰，景致赫然為之一變。此時迷霧褪去，黛峰不在，腳下的千帆江波平如鏡。

    金大、金二、小強三人同時感覺神庭之中為之一窒，發現神識已不能及遠。

    與此同時，兩名使者出言道：「三位師兄，莫要驚慌，我們現在已在法陣之中。」

    小強三人瞬間適應，開口道：「什麼法陣，竟然這般神奇。」

    「這是魯師叔相邀兩位師祖『睚眥雙魂』共同佈下的幻絕之陣——『女大十八變』。此陣五息一變，共有十八變。變化之外，還有鎖定、禁制修士神識的功效。即便是靈仙進來，不死也要脫層皮。」

    就在使者說話間，諸人眼前的場景為之一變。變化毫無徵兆，突兀離奇，就像是翻畫冊一般。前一面和後一面是截然不同的場景，絲毫沒有連續性。

    場景一變，百變青木鳥的造型也為之一變。小強和金大、金二吃了一驚。

    兩位使者笑道：「師兄莫慌，青木鳥的變化正是為了破陣，否則我們是出不去的。」

    三人這才放下心來，內心不免對這傀儡先生多了一分敬畏。

    百變青木鳥渾然一體的翅膀、鳥身、鳥爪……等一切部位，原本還是無縫可循的整體之物，此時竟然瞬間變化起來。萬千各機關同時發作，又沒有半點聲息，如在水中晃動的月光。有的地方收縮，有的地方擴放，有的地方前後置換，有的地方左右旋轉，有的地方上下翻動……不一會，『百變青木鳥』就由之前的『青黑游隼』變成了『雨燕隼』。

    望着這奇絕的一幕，三人聳然動容，小強更是情不自禁地讚嘆道：「傀儡先生神技，莫測如斯乎！」

    兩位使者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一聲讚嘆剛過，百變青木鳥的造型又為之一變，瞬間從『雨燕隼』變成了『輕獵隼』。當然，此時的場景又變成了另外一幅。

    「也就是說，百變青木鳥是特意破此奇陣用的？」小強問道。

    兩名使者同時點頭，「遠不只如此，『百變青木鳥』是魯師叔一生的心血，還有許多其他的妙用。」

    小強不做聲，心中卻震動不休。難道，這傀儡先生又是一個『雛道』人物？！

    法陣『女大十八變』內的場景，五息為之一變。有時候江面波平如鏡，但是從裏面射出陣陣白光，嘶吼着破碎虛空。白光詭異異常，若被射中，絕對有殞身之厄。有時候有波濤洶湧，直擊蒼穹。那浪濤仿佛有神魔之力，在諸人身側拍過，驚心動魄。有時候又從江中跳出種種猙獰巨獸魔魚，張牙舞爪就要吞噬諸人。有時候，整個江中水又化作漫天的冰刀、冰劍、冰矛向眾人射來。有時候，千帆江在諸人頭頂，擠壓的諸人神魂都要破碎……

    場景變化的同時，『百變青木鳥』的造型也為之一變。奇怪的是，無論是何種威力巨大的神術，遇見了青木鳥都會徑自穿過。仿佛幻覺是一個世界，百變青木鳥又是一個世界，兩個世界互不干擾，沒有對小強等人造成任何傷害。

    兩名使者風輕雲淡道：「若我們乘坐的不是『百變青木鳥』，這一切的攻擊幻境都會變成現實。到時候，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如是者十八次，『百變青木鳥』復歸原先模樣。幻境消失，小強三人心有餘悸。

    此時，眾人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座山峰，山峰不大不小，只露出水面五丈余。不似山峰，倒像是一隻鳧在水面的巨大烏龜。江水緩緩地拍打着峰腳，五人五鳥停在峰上。剛落下，迎面又走來一位身着黃緞的修士。

    「三位師兄，請跟我來！」

    小強、金大、金二走下『百變青木鳥』，跟追那名弟子往山峰中央走去。與小強同來的兩名弟子，又攜那五具『百變青木鳥』往來路飛去，想必是迎接其他的修士去了。

    山峰不大，不久幾人就來到了中央處。中央處，已經有四人一獸在等待了。那獸桀驁彪悍，額頭有一個金黃色的『王』字。小強一眼便認出，這頭獸王赫然就是『灰雀王』。『灰雀王』背上馱着一位面容俊朗的修士，正和一位背對着小強的修士對峙着。另外兩人也背對着眾人，默默看着對峙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