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臉色,李辟塵自然知道是什麼事情。
身困東皇鍾之內,塵埃落世,雖然半夢半醒,但有些東西還是聽得清楚的。
小姑娘洛芸莜,平常沒事情就和大鐘交談,十五日極短,與李辟塵來言,不過是眨眼睛罷了。
而這個所謂渡劫境修士,若不是他的一道雷霆,自己也難以徹底驚醒,雖然是要捉去東皇鍾,但也誤打誤撞,讓自己從半夢半醒之中恢復了過來。
天門炸開,那種浩蕩威力遠遠超越尋常仙家的承受力,當初俱蘆界小天門爆炸,焚鬼老祖好歹也是元神境地仙,都差點被轟的一命嗚呼,足以見到天門威力。
「無欲天?」
李辟塵仔細斟酌這三個字,同時在記憶中搜索諸多天域之名。
然而很可惜,在李元心最初贈與的文篆記憶,包括自己四百年來所看的所有道書中,都沒有無欲天的記載。
這個天界,並不在三十六洞天之中。
李辟塵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如果不在三十六洞天之內,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
這片所謂修真界之上的天界,是一位大聖所開闢的蒼穹!
「北海的真神,看來所謂的畫地為牢,這大神通有兩下子,這天門或許不是亂開?」
李辟塵心道這下有些麻煩,如果是小界,說不得還能傳訊,如俱蘆界一樣被接回去,但自己是在虞淵之中落下,並且這裏也有高天!
小界沒有上界,依託寰宇各洲而存續,但這裏有一片高天,也就是說,可能是屬於三千六百洲之一,也可能不屬於。
李辟塵在四百年內修行,不單單是在進行法與道的轉換,對於書籍也有窺視。
分出一點神念,化作靈氣人形去翻閱古籍,是很容易的事情。
洞天下轄福地,後又有諸多仙玄之山,洞天福地皆為定數,仙玄之山則是無盡,並無定數,所謂一百零八,也只是一片洞天之下的說法。
三千六百大洲,三千六百大世,這當中又有上洲下洲的說法,各個天域皆是不同,一洲之下統轄百洲,但這當中,似乎也有大聖代洞天而行之記載。
大聖即是一片天意,這是無錯的,也就是說,所謂的無欲天,或許是這位大聖的名諱,亦或是曾經的尊號?
若不是三千六百大世,那便是大聖自己所構築的「樂園」?
「無欲天之主是何人?還是說,天界無人管轄?」
李辟塵再度開口,渡劫高人剛想要回應,那一直以屁股着地的小姑娘猛然蹦了起來。
洛芸莜眼放精光,也不顧身上的衣衫盡濕,是半遮半掩,朦朧若紗,水珠依身裙而滴下,若是個少年人在此,只以雙目見之,必然要鬧得面紅耳赤。
「我知我知,無欲天主正是無欲天帝!」
她直接接口,而渡劫高人面色一黑,立刻道:「妄言!小娃娃,你從哪裏看來的東西,無欲天中何來大帝?」
洛芸莜瞥了他一眼,道:「我在這破宮住了很久,有時在裏面翻到的神話書籍,上面就是這麼寫的。」
「神話書籍?放狗屁,灼陽宮妖言惑眾,他們的事情,你曾經也是修行中人,雖然才鍊氣六重,小小螻蟻,不知乾坤大事,但連這裏的過往之事也不曉得?!沒想到這種妖書居然還有,這灼陽宮怕是......」
渡劫高人先是嗤笑,隨後神色陡然猙獰起來。
然李辟塵看了他一眼,隨口道:「螻蟻縱小,也終有振翅之時,誰道螻蟻不能翱翔九天?」
此話一出,渡劫高人頓時變了臉色,忙不迭拱手:「是是是,前輩說的甚是!」
洛芸莜哈哈一笑:「變臉變臉,渡劫高人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啦!」
她的話被渡劫高人聽得明白,頓時臉色如吃了腐爛豬肝似的,那雙眼中都充斥殺氣,只是礙於眼前這個白髮道人,他心中極懼,故此自然不敢擅自動手。
小姑娘開心極了,以前哪裏能見到高高在上,一言就能定人生死的渡劫高手這麼吃癟,誒,誰說強者就沒有怕的東西了,遇到更強的,還不是趴在地上吃灰,抖得和耗子一樣!
呸呸呸,一點風骨都沒有!
渡劫高人看着洛芸莜的神情,恨不得把她拽下來打死,然而現在卻半點也奈何不得,還要時時警惕,想着自己的小命安危。
李辟塵失笑,此時又想到了什麼,對渡劫高人道:「你說你是人間泗水聖宮的長老,聽你所言,六聖宮應該權利頗大,高手輩出?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以聖宮作為後盾威脅我,而是在這裏戰戰兢兢,甚至一個小姑娘罵你都不敢還嘴?」
洛芸莜在旁邊做了個鬼臉,小道姑蹦蹦跳跳,身上沾濕的衣衫,與身軀貼在一處,只能以玲瓏二字稱之。
渡劫高人一臉苦澀,心道您老那氣勢,我他娘在我們宮主身上都沒有見到過,自己好歹也是活了千八百年的人,還用泗水聖宮威脅,那是個後晉的元嬰還差不多,不知道天高地厚。
越是強者越不怕激怒,怒到心頭一巴掌把我拍死,到時候泗水聖宮給我報仇又怎麼樣,我他娘死了啊!
畢竟我這一看您這齣場就不太對勁!
要沒有點眼力見,自己還能活到今天嗎?這渡劫的境界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但嘴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他把這些念頭壓下,斟酌了約莫三個呼吸,便開口道:「晚輩實話實說,前輩莫要怪罪。」
李辟塵看着他,眼中有不明的光華一閃而逝,隨後道:「你講。」
渡劫高人應了一聲,而後道:
「正是因為泗水聖宮在後,我才不會貿然拿這個當作擋箭牌,出行在外,威風要抖,免得羊群認為獅子好欺,但又不能抖的太過,否則天下共討之,落得個窮凶極惡的名聲,那便鑄下大錯。」
「您若是想要殺我,不過一個念頭的事情,泗水宮在我身後為盾,但這盾卻不能隨意示人,畢竟這天底下,總有吃軟不吃硬的。」
李辟塵聽得連連點頭,渡劫高人心中大呼一口氣,暗道自己這一通話講的真的是太有牌面了,然而下一瞬間,李辟塵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場面話說的不錯,但是你實際上,就是自己怕死吧。」
渡劫高人一怔,李辟塵看着他,似笑非笑,此時雙眸中,陰陽之光時隱時現。
「【您老那氣勢,我他娘在我們宮主身上都沒有見到過,我好歹也是活了千八百年的人,還用泗水聖宮威脅,那是個後晉的元嬰還差不多,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時候泗水聖宮給我報仇又怎麼樣,我他娘死了啊!】」
「我說的,對不對?」
李辟塵把他心中之語盡數說出,渡劫高人愣在原地,隨後嘴唇哆嗦起來,看着李辟塵的眼神一瞬間就變了。
就像是在看什麼可怕到極點的魔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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