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事,已經鬧翻了天,整個岳城都知曉了。
一路上,顏太太仔細詢問,看看流言和事實是否如一。
顧輕舟就把學校的鬧劇,說給顏太太聽。
「是蔡可可和顧維。」顧輕舟道。
聽到還有顧維,顏太太就有點擔心,怕牽連顧輕舟的名聲:「她到底是你妹妹,以後同學們也說三道四,她怎麼如此糊塗?」
這個妹妹!
若不是顧維自己落網,現在被開除就是顧輕舟。
顧輕舟一點也不怕被牽連,更不會對她心慈手軟。
她的慈悲,只會讓秦箏箏母女得寸進尺。
當年,秦箏箏和顧圭璋也許就是這樣逼死了顧輕舟的母親、害死了她的舅舅,奪了她外公孫家的家產!
他們可沒有手軟過!
如今,顧輕舟也不會。
「沒事的,流言蜚語一向就不少。」顧輕舟道,她反而安慰顏太太。
她甚是豁達。
顏太太就鬆了口氣,說:「輕舟很勇敢。」
顏家準備了宵夜,顏太太也沒吃晚飯,陪着一起吃了宵夜。
晚上,顧輕舟和顏洛水並頭而睡,徹底沒了外人的時候,顏洛水再次問顧輕舟:「我不相信此事跟你無關。」
顧輕舟就承認:「跟我有關的。」
顧維的目的,顧輕舟已然猜到了,要不然顧維不會貿然接近胡修女。
顧維燙傷腳,讓胡修女內疚,放鬆了對她的警惕,所以顧維偷到了鑰匙,拿到了樣卷。
她把樣卷放在顧輕舟抽屜暗層的時候,顧輕舟當時就看到了。
顧輕舟不動聲色,任由顧維把樣卷藏在她的抽屜里。
顧輕舟前一天聽到同學們談話。
有位同學說:「孫明蕊好像傷口發炎了,要修更長時間的病假。」
孫明蕊就是霍攏靜刺蔡可可的時候,被蔡可可一把拉過來擋住剪刀的那位女同學,學校只賠了點錢。
若不是蔡可可,孫明蕊根本不會受傷。
孫明蕊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偶然會幫顧輕舟解答算數題目。
蔡可可卻一點歉意也沒有,冷哼道:「做作!我看她就是想博同情,順便逃避這次的小考!」
同學們不說話。
大家都有點生氣。
蔡可可實在太過分了,是她把孫明蕊拉過去擋剪刀的,也是她先挑釁霍攏靜的。說到底,孫明蕊和顏洛水的傷,都是蔡可可弄的。
人家傷口惡化,隨時有生命危險,蔡可可卻說她是博同情裝可憐,順便逃避考試。
其心可誅!
顏洛水當時氣都不順了。
顧輕舟很少會生氣,那個瞬間,她看到顏洛水還沒有痊癒的傷疤,想到孫明蕊生死未卜的傷勢,再聽到蔡可可那席狼心狗肺的話,原本想把樣卷偷偷送還給胡修女的顧輕舟,改變了主意。
只要揪出顧維,胡修女沒有責任,顧輕舟不必送回。
是顧輕舟將樣卷放到了蔡可可的書桌里。
蔡可可釀造的血案,她早就該被開除!
她之所以只記過,是她家裏為虎作倀。她仗着家裏的勢力,在學校為非作歹,顧輕舟要為民除害。
「辦得好,辦得好!」顏洛水聽到這裏,忍不住抓緊了顧輕舟的胳膊,激動了起來,「輕舟,你真厲害!」
同時,顏洛水又有點吃驚,「那為何蔡可可要給顧維錢和金表?」
「蔡可可的確是被人搶了,我叫人安排了小混混,自己不出面去搶的,反正查不到我們。」顧輕舟笑道。
顏洛水更是吃驚,幾乎要坐起來給顧輕舟鼓掌。
顧輕舟叫人搶了蔡可可的錢和金表,那麼蔡可可收買顧維偷試卷就有了證據,顧維和蔡可可再怎麼否認也不行。
如此運籌帷幄,讓顏洛水刮目相看。
「......我讓人收買了學校的校工。校工是打掃衛生的,能拿到辦公室的鑰匙,而且薪水很低,不怕被查出來開除。多給些錢,足以收買。
收買校工,拿到了低年級的算數樣卷,我放在顧維的抽屜里,這樣再加上蔡可可的錢和金表、顧維接近胡修女的證據,她偷低年級樣卷,就不需要細查,反正是她的罪證。」顧輕舟道。
顏洛水抱住了顧輕舟:「你真厲害,輕舟,你真的好聰明!」
她幾乎要拍案叫絕!
被蔡可可刺傷胳膊,常年看蔡可可在班級欺負同學,顏洛水心中的怒意,終於得到了排揎。
她太愛顧輕舟了!
這個妹妹,比顏洛水想像中更加厲害能幹!
——*——*——
泄題此事,學校的處理速度驚人。
一向不露面的理事密斯朱也來了。
正月里顧家母女的鬧劇,密斯朱記恨至今,只是覺得給女學生下拌子,太損了她的格調,也就沒拿顧維怎樣。
如今,顧維偷考試題,密斯朱就必須要落井下石了。
顧維被開除。
蔡可可是主謀,教唆別人偷考試卷,也是開除。
顧維和蔡可可叫冤,但是物證俱在,不容她們抵賴。
不僅如此,蔡可可還有兩次大過。
聖瑪利亞學校支會所有的美國教會學校,禁止接納蔡可可。
周一再開學的時候,顧輕舟班上氣氛很愉悅,大家談及上周的事,都眉開眼笑
有兩位女同學帶了家裏糕點廚師做的餅乾,發給大家。
蔡可可走了,全班歡慶!
學監密斯林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胡修女和低年級那位任數學課的密斯,她們會怎樣啊?」手工課的時候,某位熱心的女同學,詢問密斯林。
她們也擔心密斯們被泄題事件牽連。
「此事是女學生精心謀劃的偷題,並非密斯們的失誤。校董已經做了決定,胡修女和密斯方無過錯,反而處理及時,保全學校名譽,給予一些獎勵。」密斯林道。
眾人歡喜。
顏洛水也暗中鬆了口氣。
處理掉了蔡可可很快意,可若是連累胡修女,顏洛水會於心不忍。
顧輕舟安心縫製着她的布偶娃娃,好似沒聽到,唇角有淡淡的笑容。
周一放學,顧輕舟對顏洛水道:「我有段日子沒回家了,今天回去瞧瞧。你的傷也好了,我常住在你家裏,顧公館的人會說閒話。」
想到顧輕舟那個家,顏洛水覺得糟心,道:「輕舟,不如你就搬到我家裏去吧。」
顧輕舟微微嘆了口氣,說:「我也很想啊,只是.......」
只是她的事還沒有做完。
十幾年了,她母親難產之後一直生病、她舅舅慘死,她外公去世得莫名其妙,顧圭璋霸佔着孫家的產業,他大概以為孫家後繼無人,再也沒人替他們做主了。
顧輕舟流了一半孫家的血脈。
她豈能退縮?
「.......只是,我父親原本就有點自卑。若是我住到顏家,不知他會怎麼想,我這個不孝的帽子就扣上了。」顧輕舟道。
這方面,顧輕舟處理問題很成熟,顏洛水也不好強求。
晚夕下學,顧輕舟乘坐電車,回到了顧公館。
顧家一片死寂,傭人給顧輕舟開門時,暗暗給顧輕舟遞了眼色。
顧維被開除,此事鬧得特別大。
這幾天岳城的大報、小報頭版頭條,全是這件事。
顧維不是新聞的賣點,聖瑪利亞貴族學校、洪門大小姐蔡可可才是。
正是因為學校和洪門大小姐的賣點太好了,此事的熱度居高不下,顧維也被迫上了頭條。
顧圭璋的同僚和下屬全知道了。
他們在背後議論,還被顧圭璋聽到了,顧圭璋不管是作為上司還是父親,顏面全無!
上次對顧維的怒意還沒有消,這次又添了新怒。
顧圭璋連顧維和秦箏箏一起打了,抽了十幾鞭子,顧維的衣裳都被打破了。
顧維當時哭着,抱進了顧圭璋的大腿,說:「阿爸,是顧輕舟害我的,試卷明明是她偷的,塞到我的抽屜里,我是冤枉的阿爸!」
顧維至今還沒有把實情說出來。
她知道說出實情,她的罪名就坐實了,徹底無法翻身。
而她死咬牙關,不肯說出真相,還是不停的攀咬顧輕舟,將來可以顛倒黑白。
秦箏箏也在旁邊道:「老爺,維維的算數一直很好,她沒必要去偷啊!她這個孩子最是懂規矩,她豈會不知後果?她是冤枉的。
老爺,您看輕舟,她這些日子都不敢回家,肯定是心裏有鬼,一定是她害了維維啊老爺!」
顧輕舟去衙門找過顧圭璋,跟顧圭璋說明她要去顏家的目的。
顧輕舟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提早給顧圭璋打了預防針。
只不過顧輕舟沒有告訴秦箏箏,秦箏箏就猜疑她,讓顧圭璋更怒:「你還敢攀咬輕舟!」
「老爺,是真的啊,要不然她為何不回來?」秦箏箏哭道,努力要把顧輕舟拉下水。
她知道顧圭璋是多疑的性格。
卻沒有想到,顧圭璋這次一點也不疑,眼裏只有憤怒,沒有思索,狠狠甩了她一鞭子:「輕舟回家不回家,也要跟你稟告,你是個什麼東西?」
秦箏箏又痛又震驚:老爺已經如此相信顧輕舟了嗎?
顧圭璋將顧維打傷,不許傭人給她上藥,派人將她和秦箏箏母女關到了地下室。
顧緗兄妹不敢求情。
家裏極其壓抑。
若是顧維成功了,丟盡顧圭璋顏面的,就是顧輕舟了。
那麼,被毒打、被關到地下室的,也是顧輕舟。
顧輕舟聽聞了秦箏箏和顧維的悲慘,她唇角微微挑了下,白瓷面容冰涼,似寒冬的霜,冷冽清傲,沒有半分的同情。
她直接去了趟顧圭璋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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