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商回到家中,司機早已到家。
她把傭人們都叫到了跟前,跟他們叮囑:「以後不是我吩咐的話,你們誰也不要聽。若是沒規矩,就請你們離開!」
然後,她當眾說出司機的問題,「這次先警告,若再隨便聽了旁人的話就離開,我就要開除你。你想過沒有,假如你回來了,我又被人拋下了,我怎麼回來?」
司機後知後覺也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件蠢事。
「對不起小姐。」司機擦了擦額角虛汗,「我記住了,以後不敢。謝謝小姐再給我機會。」
陳素商又想到了葉家。
葉雪堯為什麼會去那裏?他會開汽車,陳素商很意外,因為看着他像是很落後地方走出來的。
她想了半晌,去了她師父的房間,到處翻她師父的電話本。
她終於找到了一位胡先生的電話。
她打過去,問對方知道不知道她師父現在的位置。
「我知道。」胡先生道,「你要去找道長嗎?往緬甸走,可不算特別順利,國內還在打仗呢。」
陳素商又問:「我想儘快找回我師父,有沒有其他辦法?」
胡先生道:「沒有。」
陳素商:「」
她掛了電話,不再猶豫了,直接讓人開車,繼續往山上去。
她在霍家門前停住了。
她敲門,霍家的大小姐靈兒認出了她,高高興興喊道:「陳小姐。」
陳素商微笑:「大小姐,夫人在家嗎?」
「在的。」靈兒道,然後沖裏面喊,「姆媽,陳小姐來了。」
不僅何微在家,霍鉞也在家。
他正在樓上陪他的小兒子玩玻璃球,父子倆不時大笑,孩子清爽的笑聲,夾着男人渾厚低醇的聲音,隨着玻璃球滾來滾去,熱鬧又溫馨。
陳素商看了眼樓上,沒動聲色。
何微請陳素商到客廳坐下:「陳小姐有事嗎?」
「霍夫人,我想請霍爺幫幫忙,把飛機借給我用一用,我要去趟緬甸。」陳素商道,「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多少錢我可以出,只求幫幫忙,是人命關天的急事。」
何微端正了神色:「陳小姐稍坐。」
她沒有拿喬,也沒有虛話敷衍,轉身就上樓去了,去請了霍鉞下來。
霍鉞今年五十多了,仍是布鞋長衫,儒雅斯文。他沒有發福,腰身依舊挺拔筆直,從氣質上看,仍看得出當年清雋英俊的風姿。
他沖陳素商微笑:「陳小姐,你想何時用飛機?要去哪裏?航線要申請的。」
「去緬甸。」陳素商道。
霍鉞沉吟了下:「緬甸那邊有美國援軍,需得動用不少的關係,一時怕是走不了。要不這樣,不耽誤你的事,你走新加坡,從新加坡申請航線去緬甸,左不過晚幾個小時。」
陳素商是心急如焚,必須儘快見到她師父,其他都不管了:「多謝霍爺。」
「不必謝。你師父長青道長,我們也一塊兒吃過飯,他是很有能耐的。你住在這裏,咱們也算近鄰,以後有什麼麻煩事,只管來找我們。」霍鉞禮貌又周到。
他喊了錫九。
錫九比霍鉞大幾歲,因為清瘦,同樣不太顯年紀。
他讓陳素商跟着他來。
兩個小時後,陳素商到了霍鉞的私人飛機場,登上了飛往新加坡的飛機。
她心中突然感覺很奇怪。
上次從新加坡離開,是前不久的事,一轉眼又要回去了。
她的母親葬在新加坡,一想到要回新加坡,她愣是有種「回家」的錯覺。
她在新加坡的機場降落,霍鉞的機長對她說:「陳小姐,你先去城裏吃點飯休整休整。這邊要去跟司家要航線,等拿到了許可,才能出發,估計四五個小時。」
霍鉞已經打電話給司家了。
司家想要跟緬甸溝通,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溝通到位的。
陳素商知道這事很麻煩了霍鉞,又想到她跟人家毫無交情,要人家這樣費財、費人脈幫她,真是厚臉皮。
「等師父回來,讓師父送霍鉞一點法器吧。」陳素商想。
她是真沒什麼大本事,可她師父有。
且這次香港是出了事,也許會牽扯到整個香港,霍鉞全家生活在香港,萬一有個閃失,他們家也要遭殃。
陳素商拋開了這些,對機長道:「我不去了,我就在這裏等着。」
她包里有餅乾,只需要一杯水即可。
陳素商想起自己羅盤的指針轉得像風車,一顆心都要焦了,哪裏還顧得上疲倦和吃喝?
霍家的人見她不肯聽勸,就說通了保衛室的人,讓她進去休息。
司家這個機場是軍用的,不對外開放,若不是霍鉞的飛機,其他人沒資格停靠。機場也有休息室,甚至有食堂。
霍家的隨從跟機場這邊溝通,然後替陳素商要到了一個休息間,一份晚飯。
晚飯三葷三素,分量還不小,主食是米飯,卻沒有湯,而是牛乳,另外還有份熱可可。
陳素商很喜歡熱可可,捧着杯子喝完了,問:「再給我送一份熱可可,可以嗎?」
勤務兵說可以,轉身去拿了。
休息室很小,沒有床,只有個沙發椅。
陳素商喝了兩杯熱可可,沒有吃飯,因為實在吃不下,就躺在沙發椅上打盹。
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男人交談的聲音時,她清醒過來。
聽了幾句,覺得這聲音是帶着閩南口音的官話。
她記得顏愷是這樣的口音。
「是顏愷來了,還是新加坡的人多類似口音?」陳素商腦子裏轉着,身子已經快於腦子一步,走到了門邊,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她果然瞧見了顏愷。
顏愷穿着件長款風氅,裏面是白襯衫和黑色長褲,一雙黑色皮鞋,閒閒依靠着牆壁,跟霍家的人聊天。
看到陳素商時,他站直了身子,朝她走了過來。
「你休息好了?」他毫不見外的問。
陳素商不解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我正好回新加坡,聽到霍爺打電話給姑父,說你要去緬甸。那邊局勢不是很穩,你怎麼想起去緬甸?」
「去找我師父。」陳素商如實道。
顏愷又問:「你師父沒事吧?」
「他沒事,是香港有點事,我得趕緊叫他回去。」陳素商道,「是風水上的事情。」
顏愷瞭然。
「我這幾天不忙,陪你過去。」顏愷道。
陳素商看着他,對他很是不解。
他這般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麼?
「不用了,謝謝顏少。」陳素商道,「我去找我師父,找到了我們就回香港,不必如此麻煩你,跟着我這樣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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