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說,她永遠不會愛司行霈的,這是她的真心話。
司行霈微惱,掰過她的臉,吻她的唇。
他翻身將她壓下,狠戾而粗暴親吻她,手摩挲着她的肌膚。他吮吸她的頸項,在她身上留下紅痕。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一番折騰,顧輕舟沒動彈,任由他胡作非為。
她默然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心中也是空蕩蕩的。
「沒關係。」司行霈聲音蒼涼而悠長,「沒關係的,輕舟,你在我身邊就行!」
顧輕舟撇開了臉。
夜,格外的安靜。
司行霈一直醒着,顧輕舟倒是呼吸均勻,已熟睡了。
他沒有動,掌心縈繞着她的黑髮,一圈圈纏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司行霈想起一句很美好的詩:「結髮與君知,相要以終老」。
他纏着顧輕舟的發,久久沒有鬆開。
他親吻了她睡夢中的臉頰,心裏的鬱結很深。
他很在意。
而後,司行霈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隱約聽到樓下有人撬開窗戶的聲音。
輕盈的腳步上樓,司行霈立馬就聽到了。
他猛然爬起來。
他的床頭櫃裏,有匕首也有槍。
可黑燈瞎火的,槍周轉不開,流彈甚至會誤傷顧輕舟,司行霈將一把長刀,從抽屜里輕輕抽出來。
他將顧輕舟推醒,捂住了她的嘴:「噓!」
顧輕舟警覺,在黑暗中沒有發出聲音,無聲問:「又是刺殺?」
司行霈嗯了聲。
「躲到床底下!」司行霈低聲道。
顧輕舟立馬明白過來,她很聽話的滑下了床,鑽到了床底下。
她的槍法不熟練,她也不會用刀,幫不了司行霈,唯有躲好了,讓司行霈沒有後顧之憂。
等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司行霈一躍而起。
寒光劈過,他很準確砍下了一個人頭。
臥室里亂鬥了起來。
有人開槍了,也有人痛苦的吼叫。
顧輕舟躲在床底,什麼也看不見,她一動也不動的趴着,不給司行霈添麻煩。
兵刃相接,一陣陣的打鬥聲。
冰刃滑過,空氣里有冷銳的嘶鳴,能讓人的魂魄都顫慄。
顧輕舟手腳發僵,不敢動。
對方很多人,卻吃了虧,於是有人開了電燈,這樣可以看到司行霈的方向。
燈火亮起時,顧輕舟看到一個血淋淋的腦袋,滾落在她的臉側,那腦袋上的眼睛,隱約還轉動了下,死死盯着顧輕舟。
顧輕舟幾乎要暈過去,她用力捂住了唇,沒有發出尖叫,她更加不敢動。
腦袋的血還帶着熱乎氣,幾乎能透到顧輕舟臉上。
顧輕舟幾乎要吐。
她想往旁邊挪,遠離那個血淋淋的腦袋,可手腳全僵硬了,她動彈不了,這個瞬間,顧輕舟嚇呆了。
司行霈與幾名刺客斗得正歡。
他今天心情很糟糕。
他的小女人說了一些很絕情的話,讓司行霈很煩躁,偏偏又不願意表露。
鬱悶之極的他,見血即刻興奮,殺得精神抖擻中,他聽到了汽車的聲音。
他的侍從來了。
剩下的幾名刺客,立馬轉身想跑。
司行霈抓住一個人,將其按在地上,長刃一下子割斷了他的頭。
司行霈的每一把刀,都是名匠打造的,他平素也小心翼翼的保養,所以鋒利萬分。
割斷頭顱,就跟切韭菜一樣,血噴了司行霈滿頭滿臉。
血的腥氣和溫熱,能讓司行霈上癮,他渾身激動起來,越殺越抖擻。
那頭顱隨手一拋,就往床底下滾,而後他聽到顧輕舟的低呼:「啊!」
亢奮中的司行霈,這時候才想起,他的輕舟還在床底下。
三十多名侍從扛槍上樓,刺客跳窗而逃,卻被後窗的侍從抓個正着。
司行霈彎腰,從床底把顧輕舟拉出來。
顧輕舟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看到渾身是血的司行霈,血氣一個勁讓她的鼻端沖,她差點崩潰,胃裏一個勁的翻滾。
「我的腳,我的腳.......」她淚流滿面。
司行霈低頭一看,方才他砍下的腦袋,居然在臨死時滾到了顧輕舟的腳邊,死死咬住了她的腳趾。
顧輕舟嚇得臉色慘白,眼淚一個勁的滾,似斷了線的珠子。
她真怕血,更怕死人。
血的氣味讓她渾身發寒。
「沒事!」司行霈安撫她,然後去掰那個人頭。
人在臨死時,牙關緊咬的力氣非常大,司行霈拉了半晌,也沒弄出來。
後來是兩名侍從拿刀子撬,這才撬開,而顧輕舟的腳上,一整排見血的腳印。
顧輕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絕望了,她呆呆看着,眼睛裏毫無神采。
人的牙齒是最毒的,更何況死人的牙齒?
司行霈胡亂將臉上的血擦了,抱起了她,對侍從道:「收拾乾淨!」
他把顧輕舟帶到了隔壁的客房,替他清洗、擦藥。
顧輕舟怔愣愣的流淚。
這是她第三次見死人,每次都是因為司行霈。
這次的體驗更加糟糕。
第一顆人頭就在她的臉側,她臉上還有那東西噴出來的熱氣;第二顆則咬緊了她的腳,半晌弄不下來,腳已經見血了。
司行霈轉身的時候,顧輕舟無力跌坐在地上。
他放好藥箱,轉身去抱她的時候,顧輕舟推開他:「你別碰我!」
「輕舟。」司行霈擔心,用力將她抱起來。
她嗚嗚的哭:「司少帥,求求你饒過我,我好害怕,我不想見死人了,司少帥,求求你!」
她和司行霈認識半年,他不是在殺人,就是在被追殺。
顧輕舟沒有打過仗,沒有經歷過兵災,死人對她而言是很恐怖的。
一次次血淋淋的腦袋擺在她眼前,甚至貼近她的臉、咬傷她的腳趾.......
司行霈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低聲哄她:「輕舟乖,沒事的!乖,好孩子!」
「司行霈,我恨你!」顧輕舟大哭,「你真是太可恨了,你為何非要留我?若是你今晚不強迫我睡在這裏,我就看不到這些。我好害怕死人,司行霈,我恨你!」
她哭得渾身發顫。
方才那個腦袋,湊在她臉色,腦漿的熱氣一陣陣,好似還在耳邊吹。
顧輕舟受不了了!
她已經崩潰了。
司行霈緊緊將她摟在懷裏,幾乎摟得她喘不過來氣。
此處是司行霈的別館之一,很少有人能摸到此地。
司行霈最近這半年挺消停的,也沒遇到過刺殺,偏偏留宿顧輕舟的時候,那些人就來了。
好像老天爺都故意跟他作對!
司行霈很生氣。
生氣之餘,司行霈更擔心他的輕舟,她嚇得凌亂又可憐的樣子,讓司行霈很心疼。
「輕舟,沒事的,我在你身邊,什麼鬼神也下害不了你!死人不可怕的輕舟,沒事。」司行霈喃喃,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
他們連夜換了個地方,去了司行霈的另一處別館。
司機開車,司行霈抱着顧輕舟,一刻也不肯鬆開她。
司行霈另一處的別館,是一棟法式三層小樓。門口的馬路上,種滿了梧桐樹;高大的鐵欄杆圍牆,後面是紅牆白瓦,鑲嵌着透明的玻璃。
到了地方之後,顧輕舟居然睡熟了。
她哭累了,而司行霈的臂彎又溫暖踏實,她就進入了夢鄉。
司行霈好笑又心疼。
第二天起來,顧輕舟的腳居然腫的老高,人也發燒了,昏昏沉沉的。
她是嚇壞了,又因為傷口惡化而高燒不止。
「人的牙齒果然毒。」司行霈更心疼。
他給軍醫院打了個電話。
來的是胡軍醫。
司行霈給顧輕舟裹了件他的大風氅,將她從頭到尾包裹起來,只露出腳,抱給胡軍醫看。
顧輕舟還昏沉着。
兜帽之下,是顧輕舟長而濃密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胡軍醫不好意思看,只當是少帥的某位女朋友。
「.......這是人的牙齒咬的。牙齒最毒了,別說人,就是別狗咬了一口,也要打針。少帥,把這位小姐抱到軍醫院去吧?」胡軍醫建議道。
「哦,你確定?」司行霈淡淡問,然後抬起顧輕舟兜帽的邊沿。
胡軍醫一時間嚇得腿軟。
這不是司慕的未婚妻顧小姐嗎?
顧小姐醫術高超,胡軍醫至今都記得。
怎麼她和司行霈.......
自古豪門望族,齷齪事多不勝數,胡軍醫對司行霈也是又敬又怕,司家年輕人的小事,他是半句話也不敢泄露的。
他害怕司少帥的槍口。
「那少帥,我回去拿了藥和注射器來。」胡軍醫道,「打一針,再用些外敷的藥,就會沒事的。」
「嗯,有勞。」司行霈點點頭。
司行霈甚至都沒有交代半句,比如別亂說話等,這讓胡軍醫更加惶恐,一點多餘的閒事也不敢想,立馬去拿了藥來。
打了一針,胡軍醫留下一些醫用酒精:「若是顧小姐再高熱不退,就用酒精擦拭前胸和後背,物理降溫。」
司行霈點點頭,接了下來。
「暫時無事,你先回去忙吧,若她有了反覆,我再打電話給你。」司行霈道。
胡軍醫道是。
司行霈沒有交代半句保密,更沒有說什麼「回去別亂說話」等。但他的不交代,反而更有威懾力。
司行霈不囉嗦,但是你錯做了,就得死。
和司督軍相比,胡軍醫更怕這位少帥。司行霈愛兵如子,但是他手段殘酷,又足智多謀,誰也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槍。
胡軍醫戰戰兢兢離開了別館,此事就連他的妻子,他也不敢泄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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