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啟明星隱藏在厚厚的烏雲下,空氣壓抑得讓人心煩氣躁。
九原這一帶已經進入冬季,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清早起來已經能看到滿地白霜。
鋪設了大半的道路邊有一排土屋,很簡陋,但絕對很結實。每間土屋睡着一人到數人不等,鯤鵬們不知飛去哪兒休息了,沒看到他們。
原戰理所當然一個人獨佔了一間屋子,他還弄了一張土台當床,床上只鋪了一張厚厚的獸皮。
大概是習慣兩個人睡了,這時床上明明只有一個人,可他也只佔了半邊,過長的手腳伸出了床沿,這人不怕冷,身上只隨意蓋了一床薄棉被,四肢和胸膛還都裸/露在外面。
土屋有通氣孔,在牆壁最上方,為的就是防止蟲蟻爬入,這個季節蟲蟻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有些耐寒的小蟲子更要命,而且土屋比外面暖和,也會吸引它們往裏面爬。
通氣孔邊上還放了一些防蟲的藥草,前面使用下來,效果一直都很好。
&簌簌。」
防蟲藥草抖動了幾下,有些還掉了下來。
原戰抬起腿抓了抓,放下,仍舊睡得死沉。
土床上出現了一些白色的、針尖般大小的幼小蜘蛛。
這些白色小蜘蛛在原戰抬腿時全部停下,等了一會兒才開始再次快速爬動。
小小的白蜘蛛爬進了男人的頭髮里,順着頭髮一路爬到他的耳朵。
白蜘蛛停了一下,似乎在判斷有沒有危險,過了一會兒,見男人沒有反應,立刻加快速度爬進他的耳洞裏。
通氣孔那裏跟着爬入了大量黑紅色的大螞蟻……
&你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不會真的被這些小蟲子給咬死了吧?」屋外天空中傳來鯤雪峰的嘹亮叫聲。
床上的原戰突然消失。
其他屋子裏的戰士們也全部開始用各種手段消滅進入屋子裏的毒蟲,他們也忍不了了,誰能受得了這麼多蟲子往自己身上爬,尤其在那些小蜘蛛爬進頭髮里後。
十分鐘不到,戰鬥結束。
下黑手的敵人不論死活,全部被扔在了路邊。
人好抓,蟲子卻麻煩,原戰一開始用火圈弄了個隔離帶,可那些蟲子似乎受到了什麼指令,完全違背了生物的生理性恐懼,跟瘋了一樣往火圈裏鑽。
原戰不想後面幾日都過得不安生,更不想把這些蟲子帶回九原,索性就和幾名控火戰士一起耗費了一點工夫把這些蟲子殺死的殺死、驅退的驅退。
搞定蟲蟻大軍後,原戰、斯坦、風語老人和鯤雪峰分別抓了一個還剩下的偷襲者活口,各自拎到一邊拷問。
那些只穿了獸皮衣,看起來像野人部落的偷襲者一個個都擺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原戰掏掏耳朵,雖然那些小蜘蛛一進入他的耳朵就被他燒死,但那種感覺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退,到現在他都還感覺耳朵里像是有蟲子在爬一樣。
為此,原戰在拷問偷襲者時,難免就手腳重了些、手段也殘忍了一點。
&後問你一遍,你是誰派來的?」
手指腳趾連同鼻子耳朵都被削掉的偷襲者哆嗦着嘴唇,臉上、眼中對原戰滿是無盡仇恨和極度的恐懼。
&說?那這次就挖你一隻眼睛怎麼樣?」
墨殺嗡嗡震動,它已經不滿足於只做拷問的工具。
&不、不怕你,我詛咒你、詛咒你們一定…>
偷襲者瞪大了眼睛,身體一陣顫抖,腿腳徹底失去力量地癱在了地上。
原戰把墨殺從偷襲者眼眶中拔/出,刀尖剛剛離開對方眼眶,那人就化成了粉末。
&出來了嗎?這些人也是有角人派來?」鯤雪峰晃過來,把另外一個脖子被扭斷的人扔到地上。
&們說是,但不是。」偷襲者剛被拷問就說自己是有角人派來的,但原戰不信。
&們還有其他敵人?」
&鵬族的敵人很少?」原戰反問。墨殺有點不想回去,它還沒有吃飽,原戰不顧它傳來的隱約意願,強行把它收回體內。
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鯤雪峰覺得很不划算,「你這人太狡猾,騙我給你們鋪路就算了,如今還利用我們做你們的眼睛和耳朵。」
原戰呵呵,「你也可以拒絕。」
鯤雪峰瞅瞅高空隱約的黑影有點無力,他倒是想抽身,問題是跟來這幫光棍也不知吃了那默巫什麼迷魂的巫藥,竟然主動提出要在高空和附近進行偵查,這時別說讓他們回去,就是趕他們,恐怕也沒幾隻願意走。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巫者,果然厲害。鯤雪峰完全就是雙重判斷標準。
&們鯤鵬族不會插手任何勢力之間的爭鬥,像現在這樣玩玩可以,你可別指望我們會幫你們打架。」
原戰不假思索地回:「我就沒指望過你們,別給我搗亂就行。」
鯤雪峰:……真的好想加入你們的敵方。
&了,還沒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在天上看出那些人和蟲蟻的異動,說不定我們這次就要吃上一個大虧。」原戰經過鯤鵬王身邊時拍了拍他。
鯤雪峰臉色好看了些。
&剛才有問出什麼嗎?」原戰決定對鯤鵬們稍微好一些。
鯤雪峰臉更黑,他比原戰還不擅長拷問,沒幾下就把人弄死了。
原戰留給鯤雪峰一個「你也不過如此」的表情就去找斯坦了,他就沒指望他自己和鯤雪峰問出什麼,斯坦才是真正的拷問行家——你能忍得了肉體上的痛苦,但你能受得了靈魂上的折磨嗎?
鯤雪峰鬱悶,打算回去就找族裏最擅長拷問的族鳥學習怎麼拷問敵人。最後他有沒有學會拷問術沒誰知道,但就此之後,鯤鵬族裏就迅速流傳開一個謠言:據說鯤鵬王出去求偶不成,回來就變態成了虐待狂,其狠虐度令鳥發指!以至於鯤鵬王光棍了很久很久。後來他發現問題,多次闢謠都沒成功,反而被惹怒狠揍了幾隻大鳥,導致流言更甚,再後來他就破罐子破摔真變態了……
話說現在,鯤雪峰也走到了斯坦面前,等待他告訴大家這些人的來歷。
斯坦沒折磨人,弄一點口供而已,除非對方的魂力強大到跟原戰他們差不多,否則對他只是小事一樁。
而風語老人那邊把他拷問的那名偷襲者祭祀給風神了,別問他用什麼方法祭祀的,就是原戰看到那團血肉模糊的肉團,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嗯,他家嚴默果然沒說錯,這些老頭別看表面怎麼樣,其實一個比一個兇殘!
斯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給了那名偷襲者一個痛快。
那名偷襲者也是操縱那些蟲蟻的人之一,這人一死,所有剩下不多的蟲蟻都老實了,全都散開躲入草叢地底。
為了確認口供的真實性,他把剩下的活口都「拷問」了一遍。
&些人都是從蟲人族而來,不過他們不是蟲人,而是長期生活在蟲人族的巫者。」斯坦道。
原戰,「蟲人族?火城?原來……」
斯坦抬手,「主使者不一定是火城和蟲人族,其中一名男子,也是他們的頭目,他的靈魂記憶告訴我,他來自一個叫做土城的勢力,現在是一名叫做妙香公主的手下。」
&她?」原戰真愣了下,他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還有這樣的膽量。
&背後一定還有人。」原戰非常肯定地道,隨即冷笑:「土城殘餘和火城勾結,這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意思的是,除了那個頭目,其他人的靈魂記憶都和土城無關。所以這件事既有可能是由火城和蟲人族主謀,那個頭目投靠了火城。也有可能是那土城的妙香公主主謀,或者參了一腳。」斯坦分析道。
原戰皺眉,他不相信妙香是主謀,那個女孩沒這樣的實力也沒這樣的野心和膽量。
斯坦又跟他們說了一下對方的偷襲計劃:白色小蜘蛛有劇毒,負責讓他們昏迷,而食肉的螞蟻大軍則是主力,負責把昏迷的人全部啃成骨頭。
&們以為這點手段就能放倒你們?」鯤雪峰感到好笑。
&要小看這些蟲子。」斯坦神色平淡,「如果不是我們事先有提防,就算我們都是高階戰士,一旦在睡眠中被這些鋪天蓋地的毒蟲和蟻軍包圍,能逃出來的恐怕也沒幾個。」
鯤雪峰不以為然,他們鯤鵬族太強大,強大到哪怕他們具有傳承記憶,也只會在意一些跟他們同樣強大的強者,像這些渺小的蟲子不過是他們的食譜之一而已。
原戰跟着插刀:「默說過,神血能力不是萬能,難道你還能每天每夜每時每刻都施展能力嗎?在我們沒有施展能力時,我們的能量沉睡在體中,我們的肉體不過比普通人強悍一些而已。當然,隨着我們攝取的能量越多,我們的肉體也會得到錘鍊,可這些蟲蟻也不是普通的毒蟲。」
斯坦微笑,「默巫說得沒錯,如我,雖然魂力強大,可肉體……,剛才如果我手上沒有一些高級骨器和默巫給的防蟲藥,這些靈魂薄弱的大批蟲子想要吃光我並不難。甚至可以說,大批量的毒蟲就是我的天敵,對付這些毒蟲,我的巫術並沒有太大用處。」
鯤雪峰心中一凜,是啊,他們鯤鵬族是強大,但他們就沒有睡覺打盹、沒有受傷體弱的時候?尤其他們的雛鳥,更是稚嫩,他們的傳承記憶中明明有着蟲族稱霸的時間段,怎麼他就給忘掉了呢?
鯤雪峰不失望了,鯤鵬族對其他智慧種族的戰鬥置身事外的策略並沒有問題,因為他們強大,所以他們能游離在外,可是如果他們因為自己的強大就逐漸忽略了其他種族的潛力,那麼遲早一天鯤鵬族會從頂端跌落。
&哈,諸位,我可沒有小瞧這些蟲子,我們鯤鵬族從來不會小瞧任何一種生物。我只是想問:現在知道指使者是誰了,你們打算怎麼辦?」
此時,一座地下城池遺蹟中。
妙香正在焦急地走來走去,同時神經質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不住詢問腦中神秘聲音:「你說他們現在已經動手了嗎?會不會成功?如果他們被抓住,說出是我們派遣的,九原找上我們怎麼辦?」
神秘聲音發出笑聲,「不用擔心,他們就算受到再可怕的酷刑也不會說出我們,那些人可都是真正生活在蟲人族的巫者,九原人只會以為那是火城聯合蟲人族派去的人手。」
&是蟻巫他……」
&不會說,他的血脈都在我們手中,打死他,他也不敢背叛。」神秘聲音非常篤定。
妙香仍舊感到不安,這讓她忍不住小小責怪腦中聲音:「你說的那個生命能量到底有什麼好處?為什麼非要得到它不可?甚至不惜和火城他們合作?」
神秘聲音沒有解釋,「我欺騙過你嗎?」
妙香搖頭。
&讓你做的事情可有一件對你不利?」
妙香再次搖頭。
神秘聲音再次發出笑聲,「你只要記住,我們需要他,有了生命能量,我們將會變得更加強大,如果我們能掌握住那個默巫,我可以讓你成為這個世界最尊貴的女人。但可惜的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得到他,所以我不得不選擇和火城合作,只有除掉他身邊的那些強大戰士,除掉他的守護者,我們才有機會得到他。」
&是人,是九原的祭司,就算我們能除掉他身邊所有守護者,你又怎麼肯定他就會聽我們的?」
&呵,傻女孩,這世上讓人聽話的方法多着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砍斷他的羽翼、拔掉他的爪牙,之後我……們會有辦法得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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