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的定義有很多,身為文科生的周鑫自然也是明白的。恐懼源於無知,思想能驅散恐慌,懂了也就不怕了。
「你都聽說了嗎?」
今天的張小白破天荒的沒有一手拿着心愛的雞蛋餅,另一隻手拿着雷打不動的花生牛奶。昔日享受美食的表情也替換成了深深的擔憂。
「重要嗎?」
「什麼?」面對周鑫的回答,張小白有些困頓,又有些隱約的忿忿不平。
「就算他們口中的我真的如同乞丐一般,那又會對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是能決定我的高考,還是左右我的檔案?」
周鑫自己都有些好奇自己的改變,換做以前,懦弱的自己一定會在看不見的角落用淚水叫囂着軟弱無力的復仇吧。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任憑髒水不停地往你臉上灑?」
周鑫也不懂為什麼這時候的自己突然想笑,可的確是笑着對張小白說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敵人隨時隨地的都在注視着你。他們把和我們相同的時間都花在了挖空心思整我們的份上,讓讓他們,不也是對光陰荏苒的一種尊重嘛。」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會是猝不及防嚇傻了吧。」張小白才不信周鑫的這套說辭。有仇必報,以直報怨才是那個熟悉的引路人。
「那就換個通俗一點的說法吧,戰略上咱們要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回來就行。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張小白似懂非懂,「那你的戰術想好了嗎?」
周鑫用手指點了點腦袋,「這不正在想的嘛,年輕人,不要那麼急。」
「隨你吧,我去下麵食堂買點吃的了,你要嗎?」
能夠讓一個吃貨放棄一頓早餐,如果不是愛情,那一定是友情。
「那就謝謝你了,我要兩個鮮肉包子,一袋豆漿。對了,豆漿要糖。」
「囉嗦。」
回歸到獨自一人的周鑫向外張望着,三五成群的學生們陸續地走進了校園。儘管自己的身上披着和他們同樣款式,同樣顏色的校服;儘管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能夠融入到他們,和他們一樣盡情揮霍掉這最後的青春。
可夢,終究是要醒的。這一點,他很感激那個喚醒他的人。可感激的方式並不同於以往,這一點,周鑫同樣很肯定。
從剛開始的衝刺小組,到友誼賽的勝利,再到推廣下來的聯想記憶法。不說改變了高三七班什麼,至少也為他們帶來些榮譽。甚至更卑微的來說,讓他們有了十八歲的一段回憶。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句話只適用於一個人,並不能苟同於一群人。那些用着聯想記憶法,還破口大罵周鑫的人大有人在。沒有人指責的同時,卻有更多的人選擇了加入。
「喏,你要的包子,豆漿只有冷的,講究着喝吧。」
「冷?」周鑫觸碰着冰涼。
「是呀,這一幕幕真叫人心寒。不說感激,起碼的平常心都沒有,是不是後悔把這個方法告訴給了他們?」
周鑫反問道,「不是你傳授出去的嗎?」
張小白先是一愣,而後大笑,「哈哈哈,這麼說來,其實你也算不上損失了什麼,這一來一往的還算不虧。」
「周末一起去看看劉哥吧,順便把瘋狂英語的方法也教給你。」
張小白吸着豆漿,「不怕我又張揚出去咯?」
周鑫聳聳肩,「口在你嘴上,難不成用我的把它堵上。」
「不是吧,這麼噁心的你,還是趕緊找你的代女神去堵吧,我可消受不起。」說完的張小白狠狠咬了一口流油的鮮肉大包。
寬慰人心的話張小白不怎麼會說,周鑫也不怎麼會聽。默契,通常也是這麼來的。
事情還在發生,故事也拓印出了數以千計的版本。這時候的學生們,更像是酒樓里的店小二,善於聆聽,更善於傾訴。
代玉雪和周鑫已經一整天沒有說上話了,這在剛剛處於懵懂階段的男女來說,是面臨崩潰的邊緣。感情得不到培養,會比曇花還要短暫。
「玉雪,真不去安慰一下周鑫嗎?」鄭婷婷有些焦急,急公好義的她好不容易看到閨蜜染上了甜蜜的光暈,卻意外被風雨打散。
精緻的容顏下,依舊的靚麗奪目,代玉雪只是搖搖頭,「我的任意舉動只會加劇而不是緩解,況且,他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脆弱。」
那天環抱住的不只是周鑫的身軀,更像是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
「好吧,或許你們的感情世界和我們的不一樣,反正要是我們家那位受了委屈,我一定幫他把那些小雜碎撕成片。」
看着鄭婷婷示威似的露出的小虎牙,代玉雪的憂愁仿佛也驅散掉了不少。
再一次的將目光投向周鑫那裏,心底只能默默地說上一句,「對不起。」
「嘭!」
辦公室里,一向和藹可親的唐老師正在大發雷霆。
「是誰,到底是誰在那興風作浪,馬上就要面臨高考了,非要把人逼上絕路嗎?」
「怎麼回事?老唐,先別衝動,把事放下來慢慢說。」
胸口起伏不定的唐老師開口念起了詩: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
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
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唐老師並不像7班的英語老師那樣顯得溫文爾雅,可教書育人從未紅過臉的她也實在無法罵出市井裏的骯髒字眼。
「行啦,別生氣了,把事情和我們大家說說,一同想想辦法嘛。」
「就是,老唐別太往心裏去,這學校里誰敢說你的不好,我第一個不服!」
唐老師發泄完怒火後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不是我,是我的一個學生。」
一眾老師相互看了一眼,這得是多好的苗子,多大的事才能讓這位彌勒佛般的人物氣成這樣。
這時候並不需要捧哏逗哏,這也不是群口相聲,所有人的關心嚴於表面,更發自心底。這是對一個存粹的教書匠,最存粹的敬重。
「哎,你們就沒聽到學校里最近流傳的傳聞嗎?」唐老師終於說出了話,也道出了哀莫大於心死。
「傳聞?什麼樣的傳聞。」
各班的老師相互對望着,多數還在迷茫,只有少部分人試探性的說道。
「是關於一個學生的所作所為嗎?」
唐老師有些無助的點了點頭,疲憊地不肯開口說上半句話。
「難道說,那個學生就是唐老師班上的?」
唐老師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辦公桌,那上面,正是這次全市統考的成績單。
「我也希望不是,可又能怎麼辦呢?但願這孩子,能夠熬過此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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