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臣 第一百六十八章九月花香

    九月的帝都風和日麗,丹桂的香味依舊彌散在空氣中,菊花的淡香被掩蓋了。

    冬兒開始適應女主人角色,院落里擺放着盆栽的菊花,黃的、白的、紫的,一簇簇看着精神。品茶,賞菊,悠閒人生。

    江安義想起三年前在澤昌書院卓望峰上詠菊詩,得罪了書院的富貴子弟,被劉玉善等人視為寒門子弟的代表。如今自己在京師禮部任員外郎,家中產業日進斗金,與寒門二字搭不上邊,不知鄧山長和劉玉善此時做何想。不過,江安義捫心自問,雖然家境變了,自己仍是一顆寒門學子的心。

    冬兒坐在另一旁繡花,不時喜孜孜地抬起眼看一下江安義,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能得到滿意的歸宿,冬兒心滿意足,早把對爹娘和哥哥的怨恨變成了感激。

    「不知我哥今年鄉試怎麼樣了,要是能考中,明年就要進京來赴考,我想讓他把爹娘一起接進京來。江郎,你說好不好?」冬兒停下繡活,烏溜溜地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江安義。

    「鄉試的結果要送交禮部,我同禮部的陳郎中打了招呼,一有消息他就會告訴我。」江安義笑道:「你要是想爹娘,無論李兄是否中舉,都可以讓你爹娘先來京城,反正咱家房屋夠多,人多熱鬧些。」

    餘慶樂搖搖晃晃地從外面進來,隔老遠招呼道:「安義,我找你有事。」

    冬兒站起身,遙遙一禮,轉身進了屋。餘慶樂也不講究,一屁股坐在冬兒剛才坐的位置上,道:「安義,最近少見,怎麼不來我家玩了?」

    成家之後,江安義往余府走的次數確實少了,餘慶樂被拘在家中讀書,出來的次數也少了,算起來兩人有半個月沒見面了。

    不等江安義解釋,餘慶樂從袖中取出一張燙金請柬,笑嘻嘻地道:「好事,安義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慶樂兄要結婚了,恭喜恭喜,到時一定包個大禮包。」江安義接過請柬,嘴中調笑道。他知道餘慶樂要明年完婚,他最近被余師約束得很緊,張玉珠又是個潑辣性子,這位慶樂兄吃喝玩樂的好日子不多了。

    淡青色的檀宣紙飄着香味,上書「嫩菊新彩,煙花繁盛,正宜雅聽清韻,淡品名花。京師章台確於九月十七日戌時於輕煙水畔舉辦花魁會,群芳爭妍,鬥豔以定花名、奪花魁,江狀元真名士自風流,當勿違佳期,翹首以盼。」

    原來是京中青樓每年舉辦的九月爭花名,江安義曾為滿春院的湘兒寫過了首《蝶戀花》,後來餘慶樂又磨着自己為憐兒寫了首《蝶戀衣》,莫非又找自己來寫詞來了。自己已經被人詬病青樓幸名有辱斯文,哪裏敢再沾染。

    見江安義不問青紅皂白就搖頭,餘慶樂有點傻眼了,訕訕地道:「京師多少人打着燈籠都求不到這張請柬,安義你居然棄之若敝履。這,這,這,這也太氣人了。」看餘慶樂呲牙咧嘴的痛苦狀,真恨不得掐死江安義。

    喘息片刻,餘慶樂開始勸說江安義,「每年花魁會乃京師盛事,座上賓有申國公王克明、集賢殿學士、朝中各部的官員,還有江左詞翁李進賢等一干名士。」

    「集賢殿學士和朝庭官員也會參加花魁會嗎?他們不怕御史彈劾?」江安義驚詫地問道。

    餘慶樂鄙夷地看了一眼江安義,笑道:「安義原來是怕被御史彈劾啊,我還以為你真是聖人不動心呢。本朝承平近二百年,昭帝和宣帝皆喜音律,永昌妓家數以萬計。當今天子雖提倡儉約,風氣一時難除。帝都花魁會吸引天下名士齊聚永昌,名士名妓,才子佳人每年都要傳出佳話,前來聚會的人如同過江之急鯽,多不勝數。」

    江安義奇怪地看了一眼餘慶樂,如此美事餘慶樂應該約他的狐朋狗友同好者一起參會才是,怎麼會想起自己?


    餘慶樂老臉一紅,說了實話。滿春院是京師有名的青樓,去年更因湘兒奪中荷花名聲大躁,今年憐兒得了江安義的新詞,也一心想奪得花名。餘慶樂在滿春院中時常吹噓與江安義情同手足,而中秋節江安義以一首「明月幾時有」大放光彩,連詞翁李進賢也感嘆當避其風頭,江安義有從江南小詞仙變成大鄭詞仙的趨勢。

    青樓與詞曲脫不開干係,於是滿春院的老鴇托餘慶樂給江安義帶張請柬,讓江安義為滿春樓助威,當然順帶着餘慶樂也能登堂入室了。如果江安義不去參會,那餘慶樂的機會豈不也泡了湯。

    餘慶樂又介紹了各樓各院各館的紅姑娘,誰的歌舞翩若天仙,誰的蕭吹得如泣如訴,誰的歌喉繞樑三日。餘慶樂說起這些來如數家珍,鼓動得江安義心直痒痒,當即答應參會。

    餘慶樂高興地跳起來,轉而低聲道:「安義,十六日那天你千萬要來我家,要不然我可出不來。」

    江安義看着他眼巴巴地樣子,也不好笑,索性道:「要不把玉誠兄也叫上,這樣余師就無話可說了,玉珠妹子也不好說你了。」

    九月十六日,懷遠坊變得擁擠不堪,今夜花魁會便在懷遠坊輕煙湖畔的集市廣場上舉行。好在坊丁有經驗,自申時起就開始限進,京兆府派出衙役幫着維護秩序,京兆府尹高易直也會與民同樂,出席今夜的雅會。

    江安義等人的馬車到達坊門前不讓往裏進了,今天來的人太多,餘慶樂連換了幾塊牌子也沒有用,只得氣哼哼地回來。

    將車子寄在人家院中,江安義、張玉誠和余家兄弟步行入坊,越是靠近廣場,越是感覺喧鬧非常,來來往往皆是文士衫,老老少少全是賞花人,花瓣居如同綻放的鮮花,吸引着各處的游蜂浪蝶。

    餘慶樂尤自為馬車沒進坊失了面子生氣,指着一隊由七八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憤憤不平地道:「這些該死的坊丁狗眼看人低,這些馬車怎麼就能放進來,咦,第二輛是定芳閣曉曉姑娘的香車,她跟誰一起來的?」

    十五的月兒十六圓,雖然不是中秋,月色依舊明亮,清冷如水。沿湖畔皆懸紅燈,處處歡歌笑語,燈光倒映在水面,掩住了月亮的光彩,今夜的主角不是嫦娥月兔,而是嬌滴滴的人間美娥娘。餘慶樂如魚得水,人群中呼朋喚友,看到小舅子兩眼放光,張玉誠無奈地搖了搖頭,很為自己的妹子擔心。

    表演的舞台設在廣場正中,周圍如花瓣盛開綻放在舞台四周的是各家青樓的主場,那些名士、貴客各自坐在請他們來的青樓前面。餘慶樂帶着江安義出現在滿春院的彩棚前,老鴇笑得合不攏嘴,能請動這尊大神,滿春院憐兒今年再奪一個花名機會便大了許多,環采閣牛氣哄哄,不就是請了李詩翁為朵兒寫詞嗎,咱有江狀元,不比李詩翁差。

    場地有限,每家青樓不過十餘張桌椅,已經有八成人在坐,江安義打量了一下,並不認識,看穿着打扮倒是商賈多些。江安義四人擠在一張桌邊,桌上放着瓜子水果茶水,邊嗑邊聊,倒也愜意。

    戌時剛到,銅鑼三聲敲,整個廣場逐漸安靜下來,花魁會開場了。

    開場是碧軒居的瓊妹吹簫,簫音清越,響徹夜空,清秋月色,被簫音染上幾分淒清。近萬人寂然無聲,專心凝聽天籟之音,餘音裊裊,月色悠長。

    待瓊妹起身萬福,眾人方從幽夢中驚醒,掌聲如雷。有四個侍女手托銀盤,繞行而來,在每個彩棚前稍立。餘慶樂在一旁解釋道:「這是要彩頭,誰要覺得好就酬情意思一下,按得到彩頭多少來定十二花名,最多的自然便是花魁。」

    原來不是白看,要花錢,江安義沒好氣地瞪了餘慶樂一眼,又被這小子忽悠了。侍女托着銀盤來到滿春院的彩棚前,座中有人起身往銀盤裏投銀票元寶,江安義眼尖,盤中滿滿當當都是黃白之物,看價值不下於五百兩,四個侍女合在一處至少也有二千兩。

    既然來了,不好意識袖手,江安義摸出十兩銀票,還沒起身被餘慶樂搶過,笑道:「安義,我替你打賞。」拿着銀票來到侍女身邊,誕着臉說笑了一會才歸座。

    侍女將銀盤送到台邊,有專人在計數,很快碧軒居瓊妹的彩頭算出來了,折銀三千二百兩。江安義暗自驚嘆,自己官居六品,一年的俸祿折算銀子八十餘兩,青樓女子一曲清簫便能抵得上自己四十年的俸祿,不免讓人氣沮。

    接下來各青樓的美女輪番上台表演,或歌或舞,各具特色,江安義身上帶的百餘兩銀子不知不覺中散了個光。輪到滿春院憐兒上場了,上場前憐兒特意到彩棚內拜了拜,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經過江安義身邊時,憐兒立住腳步,嬌滴滴地聲音道:「江公子,你可想知道欣菲師姐的下落,待會還望公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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