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哲嘆了口氣,「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不會碰她。不僅僅是今天晚上,以後的每一天,只要她不願意,我絕不動她一根手指頭。我用我的生命向你發誓。」
他說着舉起手,一臉肅穆鄭重,沒有一丁點勉強。
陳路東愣了一下,他真的想不到郁寒哲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還在他沒有要求下,立下誓言。
這樣一來,反倒顯得他小肚雞腸了……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點頭,舉手用力拍了拍郁寒哲的肩膀,「難為你了。兄弟!」
郁寒哲微笑,「這是你第一次稱我為兄弟。路東,我很開心。」
陳路東無言以對。
從第一次見到郁寒哲起,他就對郁寒哲不太感冒。
總覺得他臉上帶着一張面具,看不透也猜不透他。
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越來越發現郁寒哲是個極溫和極深情還極有擔當的男人。
雖說在心目中,他永遠比不上靳夕塵,但任菲現在這種情況,恐怕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才是最適合她的男人了吧。
任菲需要他這樣無微不至不講究任何回報的愛,相信假以時日,她終究會被他慢慢感動,然後因感動而一往情深的。
即便有一天,任菲記起了所有,也不會痛徹心扉頁吧。
郁寒哲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遞到陳路邊面前,「抽根煙嗎?」
「好。」陳路東點頭,接過煙叼在了嘴上。
郁寒哲為他點上,再為自己點上,深吸一口氣,眯着眼睛凝視着遠方鱗鱗波光,「你知道嗎?今天是我這輩子最忐忑的一天,也是最幸福的一天。我終於美夢成真,終於將我第一眼就愛上,然後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娶回家了。說句不道德的話,當我聽說任菲和靳夕塵分手的消息的時候,我比誰都開心。只覺得一道陽光瞬間的照進我原本陰暗冷清的心房,我整個人都亮堂了溫暖了。然後我就迫不及待地跑來了。為了讓我和她的重逢有點意思,我還特意地演了一齣戲。為着這齣戲,我反覆揣摩反覆排練,直到確定一切都完美到她不會有疑心的時候才正式上演。」
陳路東皺眉,「那件事果然不是偶然!當初任菲跟我說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一切太巧合了。」
郁寒哲笑,「所以那天晚上你和我對打,才招招下狠手吧?」
「不錯!」陳路東並無意否認。
郁寒哲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陳路東,你是真的關心任菲。知道嗎?自從和任菲重逢後,我就很想融入進她的生活圈子。因為吸引我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你和柳眉這些一心一意愛她護她的好朋友。我羨慕她,因為我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交到過一個這樣的朋友。所以,我娶了她,真的是賺到了。不僅擁有了愛人,也順帶擁有了友情。即便你們不想要我,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只能勉強接受吧。不管怎麼樣吧,我現在很幸福很滿足。」
陳路東從他這番話里,硬是聽出了幾分辛酸。
凝目看他,只見他笑容晏晏,當真俊美出塵,宛如塵世翩翩貴公子般令人心生欽慕。
只是他的眉宇間藏着令人不易察覺的傷痛。
看來,他是個有着極其複雜過往的人。
他受過傷。
是情傷?
還是家庭帶來的傷害?
任菲是否知道?
郁寒哲注意到他審視的目光,立即掩飾般地笑了,低頭將煙扔在地上,用腳尖用力踩熄,然後笑着對他說:「時間不早了,咱們都該回去了。走吧!」
陳路東搖頭,「你回去吧。好好守着任菲。」
「放心。我會看好她的。她可是我愛了多年的女孩啊!」郁寒哲感慨萬端地笑,「我不寶貝她,難道不怕她餐了嗎?」
「嗯。相信你。回吧!」陳路東揮手。
「你呢?這麼晚了,還不準備回去休息?」
「我想把這根煙抽完再說。」陳路東狠吸了一口煙。
今天,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而今晚,更是一個令人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一個夜晚。
任菲令他焦頭爛額,林雨涵也令他思緒不定。
現在任菲有這麼多人護着,林雨涵卻是一個人行走在回去的路上。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經平靜下來,然後決定徹底放棄他忘記他。
又或者,她還獨自一個人縮在酒店,或是飛機座位上蒙着被子悄悄地哭泣着。
想到她默不吭聲流淚的模樣,陳路東的心就痛得厲害。
「行。那你再呆一會兒吧!這個給你!」郁寒哲將一包煙塞進他的手裏,又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他怕吵醒任菲,所以沒開燈,脫了鞋子光着腳悄無聲息地往衛生間走去。
他需要好好地洗個澡。
今天喝了太多的酒抽了太多的煙,現在渾身上下都被濃郁的煙酒氣息層層包圍着,很是嗆鼻。
不洗乾淨,他怕熏吐她。
手剛搭上衛生間的門柄,燈突然亮了。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他倏地轉身,卻見昏黃燈光下,身着白色睡衣的任菲欠身坐了起來,虛弱地對着他勾唇一笑,「你回來了?」
「我吵醒你了嗎?對不起。」郁寒哲愧疚地指了指衛生間,「我沖個澡,你好好睡吧。別等我,我呆會睡沙發就好。」
睡沙發?
任菲咬唇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沖他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躺了下去。
他不回來,她睡不着。
擔心睡着後,喝得差不多的他會情不自禁對她做什麼。
若真的那樣,她不知道自己是能忍住噁心順應他,還是會忍無可忍地將他一腳踢出房去。
現在他回來了,還說自己會睡沙發。
這話她相信。
她知道他一直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只是他越這樣,她越是內疚,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對不起他。
哎。還是無法安睡……
她心裏苦澀地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有淚水悄悄自眼角滑落。
一切猝不及防,她慌亂至極,急忙轉了個身,心裏暗暗祈禱他沒看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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