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且慢 第二十二章 太素

    每到遇險的時候，秦景就會想，她修的這個法有個什麼狗屎用，除了能升階，能叫自己多活些年月，並寫寫畫畫打發無聊時間外，它還有什麼作用。既不加防禦值，也不加武力值，最多加個血量，可血再多，隨便來個誰戳她一劍，她也得死吶！

    贏公子馭劍抵抗來自坑口的紅光牽引時，秦景只能在一邊干着急，就渾身是勁也半點都使不上，她一直修《觀山訣》還算樂呵，那是因為還從不曾真正涉險。在海島遇上樓寂夜那次排除在外，回回和贏公子遇上點什麼事，都得贏公子最後來想辦法脫困，這樣下去，小夥伴必然不能和她再愉快玩耍。就是贏公子樂意，她還嫌自己拖人後腿，沒臉跟人結伴闖關。

    看着贏公子滿頭大汗，秦景默默想下次還是不要叫他陪同出來觀山，讓人好好在家修煉多好，劍修高能，跟她這樣的低防低武在一塊，真的很吃虧。

    「阿景，小心。」在飛劍完全失控的瞬間，贏清一提起一口氣以圖減緩下墜避免受傷，他還記得撈秦景一把。

    秦景卻發現那紅芒的牽引在贏公子飛劍自動鑽進乾坤戒的瞬間，就這樣突兀的消失不見了，但這只是對她而言，因為贏公子還提着口清氣在那憋着。秦景頓悟，果然贏公子又被她給牽連，剛才她就應該自己過來，不該喊上他：「好像對我沒用，你別動，我拉着你。」

    贏清一頓時鬆口氣，但很快又把那口氣給提起來，秦景那軟軟的小手居然搭在他後腰，五根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他右腰外側，渾身上下撲面而來的是和暖氣息。一絲香氣也無，只有乾淨的，被陽光曬透的氣味，贏清一自問定力不淺，卻也禁不住這樣的親近：「好了，沒事了。」

    兩人此時已經落地，準確地說是懸浮在什麼之上，那裏仿佛有一層透明的壁壘，使兩人落在上邊不再下墜，但站得並不算太穩。秦景的手很快收回，贏清一來不及品咂什麼，就被眼前忽亮起的光而激得閉上眼。

    「我好像見過這東西。」秦景蹲下，在她腳底下是紅瑩瑩的一片，灼目的紅光過後是一片晶瑩剔透的紅，如上好的紅寶石自帶火光。在那片晶瑩有光里，好似有什麼被包裹其中，應該就是那東西在發光，偶爾如星星般閃一下。

    「在哪裏見過？」贏清一併未見過這樣的礦石，通紅中飽含的卻不是火靈，而是五行俱全的靈氣，世間亦有植物化成的礦石，用在煉器中倒也常見。

    「不清楚，就是覺得眼熟，肯定在哪裏看過。」要清楚就不用好像了，秦景伸手戳一下腳下，有點彈彈軟軟的觸感，像是站在充滿氣的透明氣球上一般。

    秦景支着下巴搜腸刮肚，贏清一見他在思索也不催，只在光線暗下去時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四周皆是草木叢生，五行俱全的靈氣蘊養使草木不見光也能生長。贏清一正要四處去看看時，被秦景一跟手指戳住，低頭去看，只見秦景仰面望着他，一張臉顯得格外小，又在紅光映襯下帶着幾分妖嬈嬌媚：「怎麼？」

    「你眼珠子猛地一縮幹什麼，忽然被我亮瞎眼了麼，哈哈哈哈……」秦景絕對不是覺得自己這笑話好笑，她是因為自己遇那麼多次險，終於遇着一次上餡餅而不是陷阱而滿懷喜悅，隨手扯着贏清一衣袖，叫他也蹲下，指着那紅光中間說，「我記起來了，第一次將觀山入識海時，看到的就是這個，當時一片紅光如火，接着那火就像碎掉的琉璃罩一樣濺落一地，中間是……你看你看，它上出現裂紋了，好像要裂開。」

    贏清一拍拍無比激動的秦景，定睛看向那團紅火琉璃般的東西，只見上面原本只有小小一條的裂紋漸漸擴大，饒是贏清一自詡見多識廣，大千世界也還有許多他沒見過的玄奇：「裏面是什麼？」

    「地脈有生有滅，這是地脈孕育時的樣子，這四周的靈氣五行俱全，未出時色赤如火，是……」秦景說着又停下，按修法所言，五行俱全，未出時色赤如火，出時萬彩神光的，不是玄清靈奇任何一品地脈，「是元脈，公子聽過吧。」

    「真法界第一條地脈，非在玄清靈奇之列，是真法界之元始。天下萬脈有生滅，唯元脈不死，每於枯竭前重蘊再生。這條地脈居然在這麼個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小山坡底下，阿景啊，它一直都是在這嗎？」元脈本身是不能動的，但元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元脈在，玄門地界內，萬年都不需要愁各類資源。這也就是玄門，要擱其他宗派，只怕是一場大亂，但就是玄門，元脈的存在也會招來扯不盡的皮，「有點麻煩。」

    「一直都在這，玄門真會圈地，要不，我們就當沒發現！」秦景當然也能想得到，這東西既有大好處，也是**煩。

    「待會兒肯定會有大動靜，靈力波動之下，你覺得我們當沒發現，世人就會無所察覺？」贏清一笑着又拍秦景一下，接着說道，「調息入定，既然來了，撿點好處。若記載無錯，元脈再生時，再生的元氣益處多多。」

    秦景頓時腦洞大：「要不我們拿玉瓶裝一點？」

    贏清一為秦景的腦洞折服：「可以試試，真能裝得了，回頭你可以拿去當拜師禮。」

    「拜師？」贏公子猛說拜師，秦景有點愣，她在玄門外門呢，上哪拜師去，外門沒師，都是靠師兄師姐們以及輪值的內門真君們指點着來的。

    「嗯，暫時不說這個，回頭有工夫慢慢跟你說。」眼見裂紋越來越大，哪還有工夫細細解釋這件事。

    越到後來，那如火紅琉璃的外殼裂開得越快，漸如蛛網密佈，在碎裂開的一瞬間，有一聲輕響似直達九霄，又像是只在靈台識海間迴蕩，叫人心神跟着一震，仿也跟着元脈再生一般。那股生生之氣，令人整個肺腑都為之一清，從內到外無盡塵垢都被剝離。修士修法，多少都會有些滯澀，正法排名越高，滯澀會越少，到旁門修法，修士之所以難以問鼎長生大道，就是因為因修法帶來的滯澀不通太多，而這一刻，仿佛所有不通順的地方都開始通暢，如圓一般渾然運轉，似乎有一張圖譜在眼前，將修法遠本斷開的地方接上，接成渾圓。

    這就是元脈再生之時，所謂的元氣，這元氣仿是就是大道本身，無聲無息，將修法之不足補全。此刻，秦景腦中是一句「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修煉近千年，秦景此時才自問，什麼是道。所謂的天之道，是直指長生的大道嗎，所謂的人之道，又是什麼，修士修的究竟是天道，還是人道？

    種種玄奧的問題紛至沓來，一時間竟讓秦景無法集中精神去調息入定，但她冥冥中感覺到，也許元脈再生的元氣所帶來的，本身就不是修為境界或先天後天資質上的提升。而是像現在這樣，補全不足，又叫人開悟，去深思什麼是道，天道，人道，吾道，以及存於真法界的諸正法及旁門左道，還有山川河流，星辰日月。正法及旁門左道是修道之法，而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間，遍佈着道與法，既是玄奇的謎題，又是需要慧根去參悟才能得出的答案。

    天地有玄奇，大道納真法。

    這一刻，秦景才覺得，或許她在現代那將從幼兒園到大學的二十幾年學沒白上，大路貨誰都會背幾句的，她當然也會，何況還有武俠小說電影電視劇幫忙加深各種記憶，《九陰真經》第一句就是這個啊！竟也能有站在巨人肩上吃現成的美好體驗，秦景想，也許她可以找到答案，不是此刻，而是不久的某一天。之所以不是此刻，是因為此時各種念頭想法太多太快，很多只在腦海里划過，然後一眨眼就換一念。

    此時，她體驗到了什麼叫人的思維可以無限遠無限大，如同瞬間，她的識海中就存着一部大至無垠的大道法藏，其中山河綿起伏的奧妙，辰宿列張的玄奇都在其中。然而，她最迫切想知道的，還是她所修之法，當真就沒法加武力值加防禦值嗎？

    「算了，我還是輔修劍法吧。」很多修法無加武力的，都會輔修劍法，雖然比不得劍修，但偶爾也有觸類旁通，修劍修得不錯的——總比掐起架來只能抱腦袋蹲下被揍強一萬倍。

    「玄門有正法第三太素，當年的張臨素和如今的玄湛道君，修的都是太素劍法。玄門倒是大方，內外門弟子只要願意，都可以去取太素劍法第一篇，但資質不足，修太素只會空磋砣壽元，要不回頭先試試看。」秦景想想又樂，本命修法是個旁門中的旁門，到頭來輔修卻想着正法第三，對比不要太強烈。

    這念頭瞬間過去，然後另一念又來，既然欲修劍，那什麼是劍道，劍法取名太素又是為什麼。每一修法的名字都蘊含着不盡之意，比如正法第九大易，易門修法中大易第一，就被無數易數詮釋出種種解釋，連排第九都大有說法。

    正法第九大易，九是三三之數，三已生萬物，三三便是無窮極，遂大易無極。

    真法界的主流解釋只到這，秦景可以按照大致記憶給後邊續上——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那麼太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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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純粹以為自己已經更新，結果剛才一看，居然更新時間是昨天，我……錯了！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