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具鬼差的屍體,
橫躺在了地上,
死狀都是極慘的,
當然,
比起死狀來,
更慘的還是在肉身被絞殺的同時,連帶着靈魂也被同時攪碎。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滅殺,完全不給你絲毫的機會。
就像是在足球場上,如果狠心下黑腳廢人的話會遭受千夫所指,因為大家都是靠腳吃飯的,斷人飯碗這事兒,太過狠辣了。
同理,
大家都是鬼差,
毀人肉身的同時又滅人靈魂,這是真正的絕戶。
和依舊閉着眼在那裏渾渾噩噩模樣的周澤相比,
近處的皮褲女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膝蓋,下意識地想要跪了下去,但她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仿佛自己只要動一下就可能激怒這個「沉睡」的猛虎,猛虎會隨時露出獠牙將自己撕咬個粉碎!
遠一點的那個瞳孔有黑色光圈的女人也是呆呆地站在那裏,
如果拼一把能夠拼出希望的話,大家還是能激發出勇氣的,
但拼上去就像是一隻只羔羊一樣直接被一刀結果掉,
這種結果,
足以擊潰任何的勇氣。
已經趕到一半的安律師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為什麼,
他有一些心驚,
看着不遠處站着的周澤,他竟然不敢過去了。
似乎,
如果自己過去的話,自己也可能死。
周澤沒有喚醒體內的那個意識出來,當初和獬豸分身作戰時,安律師曾親眼目睹老闆體內那個意識出來時的氣場。
那是真正的捨我其誰,那種桀驁和霸氣,
難以用言語去形容出來。
就像是土雞窩裏飛來一隻金鳳凰的那種既視感,
誰是土雞,誰是鳳凰,一目了然。
當自己面對獬豸因為是戴罪之身而瑟瑟發抖時,
人家直接喊:
「旺財!」
之前因為自己也在忙着戰鬥,所以第一個人被殺時,安律師沒有留意到,但接下來所殺的兩個人,安律師是全程目睹了經過。
他能確定,
周澤的力量沒有增加,
並沒有產生質變的效果,
如果有,也僅僅是老闆靈魂遊蕩回來後變得凝實了許多,似乎也能稍微激發出一點殭屍的狀態,但這並不算是質變,
遠遠不能和那位被喚醒時單挑獬豸分身將其吞噬時的那種大恐怖!
之所以能這般砍瓜切菜的把鬼差一個個殺死,
是因為對力量的掌控,
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入微層次。
力量的使用,局面的分析,時機的掌控,都走到了極致,雖然沒有純粹力量上的堆疊,但在對戰效果上,卻已然天壤之別。
再看老闆那睡眼朦朧像是還沒睡醒的樣子,
安律師心裏不由地產生一絲嘀咕:
「這是……夢遊?」
「啊啊啊啊啊啊!!!!!!!!!!!!!!!
給老娘,
死開!」
邊上,
已經怒不可遏的鶯鶯終於將這一直糾纏着自己的紅色影子給撕裂,
那「咔嚓」的聲響,
尖銳得刺人耳膜。
在紅色影子被撕裂的同時,
那個墨鏡老頭也是「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開始滴淌出血液,同時還有兩顆像是小孩玩的彈珠的東西掉了出來,在地上沾染上了灰塵,滾動了好幾圈。
「老伴兒…………老伴兒…………」
墨鏡老頭自言自語着,
空洞發黑的眼眶,
此時看起來是那麼的恐怖。
把自己的髮妻煉製成了傀儡,藏在自己的體內滋養,當作保命的籌碼,是一種大狠毒。
而且,
這老頭私生活上還很放得開,帶着髮妻一起出去嗨,也真是讓人難以想像的重口。
「你給我死!」
暴怒之下的鶯鶯一拳砸向了老頭,
鶯鶯已經完全放開了,
在周澤面前她是不能再乖巧貼心的侍女,那是無論在肉體上還是在心靈上都實心實意地心悅誠服,但對別人時,女殭屍的秉性仍是依舊!
老道曾感慨過自己如果也能建會一隻鶯鶯這樣子的殭屍就好了,人生無憾。
安律師嘲諷他說,普通人撿到了也就是被她吃了血肉然後她坐在你殘屍旁剔牙的結局。
「喵!」
「嘶!」
「嘟!」
三隻妖物一起發聲阻止,
它們之前就在旁邊看着,防止老頭逃跑,
現在老頭最後一道本命傀儡也被鶯鶯死了,遭受了反噬,自然是跑不掉了,鶯鶯要殺人時,它們也不敢下去直接扛拳頭。
笑話,
這女殭屍現在的暴走狀態,
哪怕它們本尊肉身還在扛不扛得住還兩說,
現在的靈魂體如果下去扛的話百分百直接魂飛魄散的結局。
「嗡!」
拳頭在半途中被鶯鶯收住了,
她知道這個老頭留着對老闆更有用,一些事情還需要從這個老頭嘴裏挖出來。
仰起頭,
鶯鶯在克制着自己體內的憤怒,
確切的說,
是在強行壓制自己剛剛因為憤怒而激發出來的殭屍本性。
慢慢的,
她的白髮開始重新變回黑色,
身上的那種冷冽氣息開始逐漸褪去,
死寂般的眼眸開始恢復明媚,
身體略有些顫抖,
顫音道:
「嚶嚶嚶,
好氣哦,
人家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好像打爆你哦!」
………………
徐樂死了,
死得很快,
周澤甚至懶得和這傢伙多廢話什麼,
但徐樂死了之後,
這片黑暗仍然沒有消散。
夢,
好像還在繼續。
是的,
周澤一直以為這只是夢,夢的起發點是什麼,他不清楚,夢的歸宿是哪裏,他也不懂。
偶爾會看看道家的經書,但看得最多的還是古代的志怪,算是給自己充充電。
斬三屍是什麼,周澤不懂,也沒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地搞這一出。
但說實話,
這個夢的感覺,
不賴。
似乎每殺一個自己,
自己都能更輕鬆一些,
念頭更豁達了,
就像是一覺醒來,
沒什麼好消息,
但自己就是高興,莫名其妙地開心,
傻樂。
「呵呵,你還覺得你做的是對的麼?」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前方的黑暗開始凸起,
一個人像是從黑暗中走出,
他穿着中山裝,有些駝背,發須皆白,卻撐起了一股子硬朗。
老管家模樣,畢恭畢敬,但眼眸里的清澈,卻不帶絲毫的諂媚,甚至,你還能腦補出他其實是在對你進行鄙夷。
仿佛是捏着鼻子從茅坑裏撿起了一塊磚頭,
如果不是急需蓋房子用,
真想再把其丟回坑裏去讓他繼續泡着。
周澤沒回答,
他沒料到,
那個搬山猿,竟然也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這是以「夢」為主題的《老友記》還是《愛情公寓》?
老管家見周澤不回答,繼續問道:
「良心,好吃麼?」
周澤眯了眯眼,
當初,剛剛成為鬼差的自己,就是被這個老傢伙莫名其妙地弄暈,醒來後他請自己吃大餐。
結果,
吃的是自己的良心。
且不說是心理上帶來的陰影和噁心,就是之後那段時間裏時不時地「心肌梗阻」的疼痛,也足以讓周澤對他不會留下什麼好印象了。
若非三鄉村那件事之後,托那位彌留之際老兵的福,自己這良心,可能還沒找回來。
一遇到事兒,就摸着良心說「痛」,不光是煩躁,而且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和作。
「老東西。」
周澤嘴裏吐出了這三個字。
「呵呵。」
老管家笑了,
道:
「還記仇吶?」
周澤看着他,點點頭。
認了。
「猴兒在你眼裏是畜生,不是人,你為了救人殺猴兒,你覺得是對的,但你又何曾想過,你也不是人了,不過是一個不認不鬼的東西而已…………」
老管家的說教又開始了,
周澤記得很清楚,
初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時,
老管家就站在馬路邊等自己,然後對自己念叨了一路。
好像後來還用手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很多事兒,不是按照你的立場這樣算的,講道理,不能光講屁股,否則,道理就不是道理了,就看誰的屁股更大,誰的道理就更大…………」
老管家還是老樣子,
一邊念叨着一邊向周澤走來。
待得他靠近後,
周澤平視着他,
開口道:
「你是誰?」
「嗯?」
「你是誰?」
「呵呵。」
「你是誰?」
「你知道的。」
「我是誰?」
「嗯?」
「我是誰?」
「這……」
「證在我手上,很抱歉,我現在都沒發現這個證除了拿出去嚇人以外還有什麼特殊的作用。」
「……」老管家。
「但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兒,既然證在我手上,你看我爽也好,看我不爽也好。
我是誰?」
「你……」
「我是你的主人。」
「………」老管家。
沉默,
沉默,
沉默,
「你也配?」
老管家反問道。
「配不配,我無所謂,我只知道,我是你主人。」
「然後呢?」
「畜生敢對主人不敬,怎麼辦?」
「嗯?」
「該抽。」
周澤掌心攤開,
一根皮鞭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裏。
「你敢!」
「啪!」
一鞭子下去,
老管家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你!」
「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
老管家臉上被抽出了一個「x」標記。
皮開肉綻之下,
竟然露出了黑色的絨毛,
齜牙咧嘴的樣子,
像是一隻發怒的猴子。
「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
呼……
周澤忽然覺得,
雖然是夢,
但抽你這老貨,
真的好爽!
「啪!」
老管家不停地被抽着,瘋狂壓制着怒火,不敢反抗。
「你看,之前和你好好說話說不通,你在給我講人生道理。
現在,哪怕是這樣你也不敢反抗,
是因為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
所以,
你真的是,
欠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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