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好玩?」
這用詞耐人尋味,方子羽掛在嘴裏嚼上幾個來回,嘗出了些危險的味道。
離開洛城回到銀江以後,方子羽在家住了幾天。在那幾天中,可憐的橘子只能徘徊在公寓樓附近做一隻流浪貓,儘管如此,還是險些被下樓散步的柳荔發現異常,這丫頭似乎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方子羽不敢冒險,只能讓橘子溜得更遠一點。
副作用是,周邊小巷中那幾天傳遍了捉賊流浪貓的傳說。連擺攤做生意的小吃檔老闆面上都多了幾分笑意。
收到朱田潤的體檢報告單後,方子羽在未來商店買了一顆萃雲丹,找了個機會哄騙父親服用。
親眼看到老爸吞下萃雲丹後精神煥發的樣子,方子羽倍感幸福,當晚方爸心情大好,親自下廚炒的菜色似乎都香甜了些儘管方爸將一半的西葫蘆片完全炒成了黑色。
至於遠在千里之外的生母和近在咫尺的柳阿姨,方子羽暫時沒有贈丹的打算。
倒不是說不用感謝她們,只是……
……窮啊。
雖然洛城一行收穫頗豐,但方子羽先後購買了三顆萃雲丹,一柄衝擊槍和一隻機器布偶貓,未來觀測指數所剩無幾,還得留着備用,實在是沒有餘糧。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樓後,方子羽又回到了忙碌的狀態。
白天趕去學校上課摸魚,晚上回到公寓,進入虛擬遊戲世界,開始真正的學習,參與另一段充滿汗水的生活。
學習內容,包括如何用槍,如何操控人心,以及如何完善維持組織運行的規章制度。在遊戲中,方子羽也參與指揮過幾次小型戰役。對手是這款喪屍遊戲中的對手勢力進化喪屍,又名變異體。
儘管戰況惡劣,局勢緊張,「方玉」仍舊靠着回檔大法收穫了行事穩健,料事如神的好評,和不少np的崇拜。「方玉」恬不知恥地照單全收,又將所收穫的聲譽全數投進了學習之中。
偶爾有點空閒時間,方子羽要麼在鍛煉身體,要麼在城中奔忙,解決未來片段中的惡性事件。
那段時間,方子羽忙到頭暈眼花,腳打後腦勺。在江瀾度假結束回歸工作崗位的當天,方子羽丟給他了近有十公分高的資料。
望着江白勞那強壓驚訝的面孔,方扒皮終於摸着腦殼鬆了口大氣江瀾再不回來,他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禿了。
江白勞不負聲名,用一個星期解決了方子羽扔給他的所有問題,又在回歸的一個月時間中做了三件事:
一,到包括閱江樓在內的各個名店公款吃喝,研究銀江餐飲業的營業規律,展望燒烤連鎖店的前景,尋找最適合的運營模式。
二,以朱田潤的名義,用三百萬現金在洛城註冊保安服務公司,並將公司註冊所需材料和許可證辦理所需材料收集完備。再動用朱田潤的社會關係,找到兩名高級保衛師資格證持有者走上台前作為公司法人和高管。朱田潤既有人脈又有錢,一路砸錢開道,辦事效率奇高。江瀾預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拿到營業資格。
保安公司的服務許可證沒辦下來,燒烤店的門面轉讓費也還沒談攏,趁着這段時間,江瀾做了第三件事:僱傭張況調查周扒皮,收集周扒皮的黑材料,並利用這些黑色證據布下口袋,逼迫周扒皮一步步走向無底深淵。
本來按照方子羽的意思,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周扒皮和他心腹阿湯曾用各種手段逼得借貸者家破人亡,也該嘗嘗這番滋味。既然他們想跳樓,那就讓他們跳唄。正好省了麻煩,不然還要擔心他們窮途末路後報復社會。
可江瀾卻在沒有請示方子羽的情況下主動出手,救下了周扒皮和阿湯,還給他們租房買衣,讓他們重新燃起繼續苟活的生存欲望,這讓方子羽感到不解,以及不滿。
方子羽也沒藏着掖着,從流雲那兒收到消息後立刻打電話質問江瀾。
話不多,只有一句。
「為什麼救他們?」
「當時他倆都快跳下去了,來不及請示你,所以只好先斬後奏,抱歉。」江瀾先承認錯誤,然後才解釋原因,「他們想一了百了,但我覺得不該便宜了他們,像孫杰這樣被周扒皮套牢坑死的人還有很多,就當是為老同學報仇。我可不想讓他倆死得太容易。」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有情有義,方子羽卻不買賬。
開玩笑呢,當初是誰預謀在謀殺成功後嫁禍孫杰?現在你倒關懷起老同學啦?論心腸狠毒,周扒皮比江瀾可差遠了。
「說真話。」
「呃……好吧,我在為我們打造另一套班底。」
江瀾語氣輕快隨意,方子羽猜到他說話之前一定先聳了聳肩。
「繼續說,說清楚。」方子羽深呼一口氣,語氣平淡但不含糊,一邊夾着電話在書桌前坐下,蹙起眉頭翻出紙筆,準備做些記錄。
方子羽自信自己不會再被江瀾忽悠,而這份自信的來源,是源自遊戲世界的寶貴經驗。方子羽曾在遊戲裏一次又一次旁觀楊會長忽悠另一位大佬級人物,早已總結出規律。
所謂忽悠,其實就是用大量的信息衝垮對方的判斷邏輯,像上游陡然開閘放水,一瞬間衝垮大壩。
堵不如疏,只要立刻整理自己聽到的新信息,並消化吸收,加以自己的思考判斷,就不會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江瀾在電話那頭呃一聲,又喘了口氣。
「徐白義、孫杰、馮昊,這類人都算是誤入歧途。他們曾經做過錯事,但原本的道德觀還在。他們只會幫我們救人,不會替我們殺人。」
「可髒活總得有人去做,所以我們需要另一套班底,像周錦榮和湯成才這樣的人,反正是爛命一條,走投無路,與其讓他們白白死了,不如廢物利用,讓他們替我們做點髒活。」
「比如?」
「比如?這可不好舉例呀。」江瀾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一聲,頓了頓,還是打了個比方,「比如……某天有個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來擋我們的道,就讓周扒皮去跟他同歸於盡咯。」
方子羽聽出江瀾是在講笑話,他在「為非作歹」和「無惡不作」上都貌似調笑地一帶而過,在「擋我們的道」上卻咬緊重音。
也是,人渣也有人渣的用法。把周扒皮和阿湯握在手裏當一把刀也不錯,反正他倆造不成什麼麻煩。
在想到這裏時,方子羽在思緒中嘆出一口氣。他恍然有種墜落的幻覺,仿佛又在走向深淵的路上邁出一步,感到心跳如擂鼓,又像吃了只蒼蠅。
再也沒法繼續閉着眼睛,躲在「善」與「惡」的背後了。
「嗯,你可以留下他們。」方子羽閉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此時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但你要確保他們不會再傷害到其他人,還要確保他們在受難,而不是享受人生。」
「好的,謝謝。」
上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中,江瀾按下電話,抬頭目送彩色氣球慢慢飄遠,隨後彎腰拍了拍流雲的腦袋,笑道:「去吧,替我先看住那兩個人渣,別讓他們情緒反彈又跑去跳樓了。」
流雲躥進胡同,江瀾則走到路口攔下一部出租車。
「去哪兒?」
「耿爺小吃。」
「我剛從那邊過來,今天他們沒開張呢。」司機好心提醒道。
「沒事,開快點。」
江瀾坐上副駕駛座,一邊回答一邊扣緊安全帶。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6s 3.93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