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吧,大學生就是厲害,這都能拿稿費了!我家三小子今年也上初中了,大學生有時間給他指導指導,我不指望他考上大學,要是能考上一個中專,嬸子我也就滿足了。」
「行啊,嬸子,有時間的話就讓老三來我家,我給他輔導輔導。」莫正陽爽快的應了下來。
這位嬸子使勁盯了兩眼自行車架上濕漉漉的兩個大麻包,有心想問,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客氣了兩句,帶着一臉的笑容和艷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剛走了幾步,又碰到了一位村裏的長輩。
「吆,大學生回來了,這是新買的自行車吧?」這位三十多歲的漢子,被嶄新的自行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真帶勁兒,還是大永久錳鋼的,這得二百二吧?」
「下工了三叔,這是今天剛買的,確實花了二百二。」莫正陽招呼道。
這個年代,28錳鋼車、半錳鋼車,絕對是自行車裏的高檔貨,這輛永久自行車有大鏈套、電鍍單支架、電鍍後車架、轉鈴的高檔配置,即所謂原裝「高配置」。這款車是當今最先進、最新潮的自行車配置,確實讓人艷羨。
在農村,220塊錢已經是一筆巨款了,能拿出來的人家極少。問題是光有錢還騎不上這種高檔車,還得有具體型號的自行車票。
弄到這個型號的車票,就連城裏人都很難,農村人想都不要想。
這個時候,誰家要是有張車票,馬上就能在鄰居間迅速傳播開來,新買了一輛錳鋼車更屬於爆炸性新聞,其震撼力相當於誰離了婚、誰家死了人。
圍着自行車轉了幾圈,又愛不釋手的各處摸了摸,這位三叔跟他聊了好一會,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莫正陽還沒有進家門,好幾波小孩子就給家裏送了信。
等莫正陽來到家門前,自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幫看熱鬧的鄉親。
離得遠遠的,莫正陽的三弟四弟和五妹六妹就小跑着迎了過來。
莫正陽的三弟四弟是雙胞胎,今年18歲,分別叫莫正文和莫正武。莫正陽的五妹叫莫清雪,今年16歲,小妹叫莫清蘭,今年10歲。
「二哥,二哥,你真買了新自行車了?這車可真漂亮!我能上去坐坐嗎」小妹莫清蘭雖然腿最短,但卻跑在了最前面,緊緊抓住莫正陽的衣襟懇求道。
「當然好了,二哥沒法抱你,你自己上來吧。」車子太重,莫正陽雙手扶把都很費勁。
「二哥,你最好了!」莫清蘭麻利的爬上了自行車的橫樑。
「真是大永久啊,二哥你太厲害了!」五妹莫清雪跑過來,圍着自行車轉了幾圈,愛不釋手的到處摸着。
「二哥,你帶了這麼多東西,不會都是吃的吧?」三弟莫正文和其他人不同,他最關注的不是這輛嶄新的自行車,而是自行車後座和車把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麻包和提袋。
「二哥都有錢買自行車了,肯定少不了給我們帶吃的。」莫正武很篤定的說道。
莫正陽小聲叮囑道:「門口人太多,這裏面都是吃的,你們幾個看好了,別讓人給打開了。雖然這都是我花錢買的,但讓人看到了難免眼紅,影響不太好。」
「二哥你放心,保證不會讓其他人動裏面的東西。」莫正文一臉的興奮。
推着車子來到自家門口,莫正陽笑呵呵的招呼了一圈,然後把車子交到三弟的手中,從車把上取下一個袋子,掏出一把水果糖塊,給在場的婦女孩子、老少爺們,每人都分了一顆。
糖果在農村可是稀罕物,尤其是現在正鬧着饑荒呢,莫正陽大方的行徑,迎來了一片讚頌。
跟鄉親們嘮了一會兒嗑,送走了大家,莫正陽這才在家人的簇擁下,進了自家的屋子。
「正陽啊,怎麼突然買了自行車了,這得不老少錢吧?咱家這條件,怎麼敢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父親莫明川皺着眉頭,很不高興。
「爸,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麼沒譜的人,心裏有數的。」莫正陽解釋道:「前段時間我給劇團寫了一個劇本,為了多得點錢,我連署名權都放棄了,稿費可真是不老少,足夠咱家這一兩年的花銷了,我肯定不會讓全家再餓肚子。」
五妹本來就很崇拜二哥,現在二哥有了大出息,自然更加崇拜了,「二哥你真厲害!能創作劇本,那不是大作家了?快說說,這筆稿費有多少錢呀?」
「小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別打聽這些有的沒的,你二哥有錢了,肯定少不了你一口吃的。」老太太周鳳珍不想讓孫子當着幾個小的說這個問題,直接給打斷了。
「我答應人家了,既然是轉讓了署名權,以後這個劇本能不能紅,劇團能賺多少錢,就都和我無關了,稿費、劇本名稱這些,都不能對外說的。你只要知道二哥現在有錢了,你們幾個再也不用為了學費發愁,咱家也不會再餓肚子了,那就行了。」莫正陽給出的這個解釋,直接熄了所有人打探細節的心思。
「二哥剛才在外面說,這些麻包提袋裏都是吃的,咱們現在是不是打開看看,二哥都給家裏帶了什麼好吃的?」莫正文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一天天餓的心發慌,聽說有吃的,早就忍不住了。
「打開看看吧,後座的兩個麻袋裏,是我在路上買的大鯉魚。車把上的提袋裏,是我給奶奶和咱娘買的一些糕點和營養品,還有一點糧食。
「真的是大鯉魚嗎?二哥你真厲害,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你給遇到了?」五妹雙眼亮晶晶的,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莫正陽道:「二哥的運氣一直都是這麼好,這鯉魚是人家準備送往城裏的大飯店的,都讓我給包圓了。」
這個時候,莫正武已經打開了其中一個麻包,麻包里滿滿當當的大鯉魚,看得全家人都眼冒紅光,肚子咕咕作響,恨不得現在就能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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