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披頭散髮,在這一尊黃金巨人面前,帶着一絲冷峻。
「第一步!」
說三步,『羿』定然三步!
三步殺伐,這黃金巨人,縱然法力廣大,戰意沖霄,卻未必放在他眼中。
一步之間,山淵無量,無窮道氣滾動,似乎雲嘯雷音,齊放神音大道。
一步起,轟鳴之際,『羿』五指虛握,對諦亂說道:「命……在這裏,想取,自取!」
「哈哈哈……」
黃金巨人猖狂的大笑:「吾自取來……」
轟~轟~轟~
金戟之上,如同太陽一般,光輝燦爛奪目,金芒流動,似乎水波逐流,萬千奔騰。
萬丈巨人,與『羿』之間,相差何等分量,如巨石與沙礫一般。
『羿』的體型,在這尊萬丈巨人面前,當真是毫不起眼。
黃金巨人舞動神戟,一戟之威,橫劈而下,呼嘯聲,喧囂往來。
此時『羿』的步伐,不但不見錯亂,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他在這一戟之下,眉宇間反而帶着淡薄一切的情感。
神戟落下,稍稍臨近『羿』時,這第一步緩慢落下。
這一步……
在『羿』一步踏出,萬物靜籟!
仿佛踏在宇與宙,時與空的交界線上。
腳踏萬道,氣機飛揚,一道道神機凌厲。
這是道與法,俱然在腳下拂過,聲與息,在這一刻凝固,一切之一切。
半二轉之軀,與五轉神輪相抗衡,這在蠻荒世界,尋常眾生眼中,不吝於天方夜譚。
但在『羿』,這一尊無上者眼中,一切皆有可能。
不可能為可能,才是大道之途,應該有的姿態。
咔嚓!!
這一腳,在黃金巨人眼中,仿佛無限之大,無限之遠。
『羿』這小小身軀,所能暴發出,驚世之力。
一種違和感,在兩者間升騰,看似偉岸的黃金巨人,與浮塵般渺小的『羿』。但『羿』的一步,卻將一切踩在腳下。
轟!!
這兩者的絢爛,道與法的碰撞,無時無刻,這兩者不在交鋒,不在對戰。
看似一步之間,實際上卻是千百萬此交鋒,億萬萬次生死。
「殺!殺!殺……」黃金巨人怒吼連連。
兩者處於,違和與不違和之間。
『羿』一腳踏下,讓這萬丈巨人,處於其腳底塵埃之下。
而諦亂一戟之威,又讓『羿』處在這神戟鋒芒之下。
但兩者之間的威脅氣息,讓黃金巨人毫不猶豫的撤回神戟。
抬頭看着那萬萬丈,宛若通天玉柱的一腳。
「吼!吼!吼!」
黃金萬丈巨人,眉目猙獰,與這一腳之威嚴想抗。
嘣!嘣!嘣!神戟擎空,與這踏下一腳,神戟不住下沉,絲絲裂縫蔓延。
「喝!!」神戟一折,幾乎寸寸粉碎,讓諦亂不得不放手。
這是沛然無上之力,讓他不住後退,三兩步間,地裂山崩。
嘭!!一步踏下,餘波震動,神戟在餘波之下,讓這杆神戟,徑直迸飛。
「死來!」這一腳,讓這尊黃金巨人,如同冰水淋身一般,雖然心冷之極,但依舊怒目圓睜。
萬丈巨人之軀,一拳一腳,都有沛然無可估量。
「第二步!!」
悠揚之聲,『羿』隨即踏出這一步,不緩不慢,不疾不徐。
「殺!殺!殺!」
黃金巨人口吐殺伐雷霆之音,無窮威嚴匯聚,無窮演繹道音。
這一道道神音,似乎實質而來。被『羿』一腳踏碎神戟,黃金巨人戒懼心理浮起,但仍舊戰意高昂,不死不休。
一道道殺伐神音,化作鋼刀,切割一切,在碰撞『羿』不壞神體之時,紛紛崩滅。
「戰意可佳!」
『羿』渺渺之音,頗為讚賞:「然……何其愚蠢啊!」
剛才這一腳,只是他經歷蛻變的一小步,攜帶無上,落下時只是猶如一粒沙礫一般,渺小不可言。
但……這也只是他第一步罷了!
三步踏完,此獠必亡!
然而『羿』之性情,漠然冷酷,天地崩滅,在他眼中,也不過飛蚊螻蟻。
第二步穩穩踏出,這一腳下,神光涌動,天地欲裂。
一方不過小世界,附屬一方寰宇,如何能經得起蒼離氏一腳。
縱然此不是蒼離氏,現今為『羿』,只是一絲不磨元靈,這一方小世界,都沒有資格去承載。
這一步,虛空轟鳴,似有擂鼓起,似有電閃鳴。
萬雷景象,環繞周匝,如此絢爛,煌煌威嚴。
通天白玉神柱,驀然落下,上饒九龍翻騰,下有七風翱翔。
「啊……」
萬丈金黃巨人,雖然來勢洶洶,看似不可一世,但這一腳踏下,神戟崩解,又一腳踏下,神魂欲裂,幾乎迸散虛無。
轟!!
巨人雙手如撐起天宇一般,將這一腳,高高架起,身軀抖動,不堪重負。
「啊!!」
諦亂的心,徹底亂了。
『羿』緊緊一腳踏下,就讓他無力抗衡,若是第三腳,也如這般恐怖。那麼幾乎,已然註定了他的未來下場。
萬丈黃金巨人,看似有盤古撐天之象,但在這一腳下,身軀慢慢沉入大地。這是硬生生,如釘子一般,被踩入大地。
「啊啊啊……」
諦亂一身五轉神輪之力,竟然除了在,『羿』走出第一步時,有着稍稍抵抗,其他只是如煙如雲,不堪一擊。
如同炒豆子一般,諦亂渾身骨節不住酥麻,跳動聲響,來回震起。
「三步……」
『羿』沒有停下腳步,步伐邁出,萬道神音在耳畔迴響。
轟!轟!轟!
『羿』的步伐,在黃金巨人,滿是驚恐的面容上覆蓋。
…………
在這尊黃金巨人隕落之時,遙遠帝都。
初代神帝豁然起身,御座之下,登時裂痕叢生,仿佛碎渣拼湊,隨時遙遙欲墜。
轟!!
天地驚雷,也無法讓這尊蓋世梟雄,多做驚訝。
只因為,今日他的驚訝,他的憤怒,他的殺意,在這一刻,都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諦亂!隕落了!」
他似乎不敢置信一般,一尊五轉神輪當面,竟然被一尊初入神輪者斬殺。
這是大恥辱!
屬於神族,屬於中央帝庭,屬於萬古霸業,不可替代的恥辱。
縱然一尊五轉神輪隕落,就是他也無法以平常心對待,但終究是自家大將,心腹中的心腹,讓他對遠在西荒邊陲的『羿』,殺意更是平添三分。
「『羿』……擾吾帝都,殺吾愛將,凌辱『帝』威!」
他呢喃着,一字一句間,恨意滿溢。
「殺……」
血色氣息驟然升起,初代神帝冷峻的說着:「既然他……出自東荒,那麼我就把東荒削平,報這一箭之仇!」
身為初代神帝,有着一股十分敏銳的感覺。
在這尊箭手身上,一絲絲無形危險,讓這位不世『帝』者,愈發凝重。
這才是,在兩者短暫交手之後,初代神帝不曾直接出手的緣故。
活的壽數愈長,初代的心思也就愈發難以揣測。
所思所想,都於尋常生靈,迥然不同。
「十方神將何在!」
他倏然喊喝,
帝都百萬生靈,無時無刻不在這帝都之內,朝拜着這一位『半神』之尊。
在這一聲呼喚之時,無數生靈抬頭望向至高御座,心中浮起種種疑惑。
十方神將,是初代憑此,橫行蠻荒,統御數十萬金甲神軍的恐怖存在。
任意一尊,都是六轉之境,與七轉之境的距離,無限縮小。
只是這些神將,追隨初代平定八荒以來,早在數千萬年以前。
不成神祗,壽元不過千萬之數。
就是這些神將,天資卓越,也難以抵擋歲月匆匆。
這些神將,又不似初代神帝一般,有着秘法,可以不斷延續壽元。
這秘法,可是初代之帝的根本,就是其他幾位後晉之『帝』,也無法染指。
而且,這秘法也是見不得光的,否則不論其他,不少神祗就會來找他麻煩。
然而,這十方神將,是初代神帝的心腹,初代神帝縱然不會將延續壽元之密傳下,但卻花費大代價,將這十尊神將封印在帝都之內。
用這萬萬神材鍛成的帝都,封鎖諸位神將生命氣機的流逝。
最終成了中央帝庭,秘而不宣的『武器』。
凡是有着無法對付的強敵,這十方神將,都會讓初代神帝釋放出來,鎮壓叛亂。
數千萬載,不是沒有驚才絕艷之輩,登臨帝都。
但是都被這十方神將鎮壓,生死兩難。
「吼!!」
一座神宮,直接粉碎,一尊巨大身軀,身披戰甲,將那宮宇樓閣,生生撐得支離破碎。
「『帝』……」
這尊存在撞碎宮宇之後,皺着眉心,冷聲輕喝。
「『帝』……」
一尊尊存在,氣息猙獰,甚至帶着腐朽,呼喚着初代神帝。
一座座宮室,在這些存在出現後,似乎雜草一般,任意碾碎。
「現在距離上一次,才剛剛八百萬年,『帝』……您要知道,每一次,吾等都是大損生命氣機,才勉強征戰的。」
一尊神將眸中閃過不滿,語氣間充斥怒火。
這一秘法,幾乎就是將自身埋葬,每一次出手,都是一種莫大的消耗。
這些神將,都是初代神帝,同一時期的老神。
當年也曾真心敬畏,也曾對着『帝』的身影,俯首帖耳。
但是數千萬載的時光,遙遠到足以磨滅一切,讓眾生記憶凋零,讓諸神墜落雲端。
就算再忠誠的戰士,也未必能保證敬畏數千萬載之久。
更何況,在壽命的終點,力量的盡頭上,這十尊神將,已然與初代神帝並駕齊驅。
可以說這十位,每一尊都媲美着至強,是七轉之下的絕顛。
「……十億生命精粹!」
初代神帝冰冷的說着,忍下了心中的不滿。
任誰看着以往,任勞任怨的『奴隸』,現在竟然有了自主意識,心中都不免如此。『免費』的,總是讓人難以忘懷。
「吾可以彌補你們十億萬方生命精粹!」
初代神帝笑容勉強,但依舊森然心寒。
十億萬方生命精粹……
所謂生命精粹,就是現今請動,這十方神將的代價。
生命精粹不是自然產生,而是這十方神將,親自出手煉就,彌補自身生命氣機之物。
每一方生命精粹,都是由無數生命堆砌而成,每一滴生命精粹,都沾染着無數血腥氣息。
因為,這所謂的生命精粹,就是蠻荒一切生靈。
十億萬方生命精粹,幾乎就是蠻荒世界,三層以上的生靈,全數隕落,化作生命靈機才夠。
綿延中央帝庭,將近億萬載鴻篇巨著的史書上,就有數十次蠻荒世界人口驟然減少的例子。
尋常人自然不知道,是被這十尊恐怖存在,當成『口糧』,只是以為是動亂引起的人口削減罷了。
「好……哈哈哈……」
這尊神將,明顯成為了十方神將中,地位最高者,爽快的應下。
眼中那一絲絲貪婪,再也這掩不住,讓他幾乎愈發像是一尊怪物般,擇人而噬。
「吾要東荒,成為焦土,寸草不生,生靈絕跡,一切……都要毀滅。」
初代神帝的心緒,冥冥感到一股大恐怖,即將席捲。
這方天地,任何生靈,任何存在,都無法阻礙這一股大恐怖的席捲。
這般恐怖,源自那一尊無法無天的背影。
對於『羿』,他已經懷着深深的忌憚,但對於落下他麵皮之事,又不能輕易放過。
老『帝』若是要展示權威,唯有將這些挑戰者,一一抹殺,絕不吝惜一絲一毫之力。
「東荒……哼……」
初代神帝望着蒼莽氣象,冷哼着。
「吾等現在就去……」
這第一神將,目光如炬一般,與初代神帝的對視,仿佛一陣陣碰撞,扭曲着視線之間的糾葛。
「……」
初代神帝臉色冷淡,原本的『忠犬』,有了自己的意志,脫離本身的掌握,對於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此時,他未嘗沒有存着讓『羿』與十方神將,兩敗俱傷,從中漁利的念頭。
想想看,東荒一片廢墟,縱然是他這一尊指使者,在幕後操縱。
但最為親手毀去,這一方地域的十方神將,也必然受到『羿』的敵視。
想到此處,十億萬方生命精粹,萬萬億生靈骨血,倒是讓他不再如何心痛。
畢竟近乎億萬載歲月,動用十方神將的次數,雖屈指可數,但總是動用過。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心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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