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五兄弟游到對岸,接連翻過兩座小山,在一個空闊的山谷里找到了十妖。
谷里瀰漫着濃濃的糊味兒。除了白頭鷹妖是被斬成兩片,血肉模糊的墜落在山腳,谷里還有好幾團碩大的「黑炭」。糊味兒就是從這些「炭團」里散發出來的。
五人石化了。
「那邊坑裏,還有一隻。」百長安使勁的嗅了嗅,「熟了,很香哩!」
百長壽抽出長刀:「長康,你眼神最好,到處找一找,看能否撿到儲物袋和法寶。我們四個拆解這幾隻妖精。除了烤焦了的不要,其餘的都切成塊,帶回族裏去。」
「好咧。」
「這麼多肉,曬成肉乾,今年的冬天好過了。」
「動作快點!」
五人奮鬥了將近兩個時辰,終於把十具小山頭一樣的妖屍拆解完畢。幸運的很,被雷電烤焦的只是外面的一層。剝除外面的「焦炭」層,裏面的肉和內臟都被烤熟了,鮮嫩噴香,富含靈氣。
肉香實在是誘人。可是,上人還沒有享用,他們哪豈能先食?
百長壽挑出一大塊最鮮嫩肥美,飽含靈氣的烤肉,用乾淨的闊樹葉包了:「這一塊敬奉給上人。其餘的,都用儲物袋收好,帶回族裏。」多虧得了不少儲物袋,不然,就憑他們五個也搬不動十座「肉山」。
食物如此珍貴,豈能浪費?在他的指揮下,連拆解時落下的肉碴碎末都被仔細的歸攏了出來,用闊樹葉包了好幾大包。
看着目光灼灼的兄弟們,百長壽說道:「這些,等供奉了上人之後,我們留着路上吃吧。」
「太好了!」歡呼聲震天,個個喜笑顏開。
回到河邊,他們發現上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山,此刻就盤腿坐在他們的小木船上。
五人連忙游過去,爬上船。
「小的們多謝上人厚賜。」百長壽恭敬的雙手奉上那包烤肉,「上人,請享用。」
上人不僅兩次救了他們五兄弟命,而且把所有的戰利品賜給他們。他是真心實意的將上人當成了一位可親可愛的長輩。雖然上人的面相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比他的女兒還要臉嫩得多。
沐晚其實也沒閒着,一直在閉着眼睛磨劍。
聞言,她睜開眼睛,看過去。
百長壽畢恭畢敬的雙手捧着一大包用闊葉包着妖鹿心尖肉。
沐晚象徵性的切下一小片,嘗了一下。唔,肉質平平,又沒鹽沒油,只是全熟了而已。
百家五兄弟見她吃了,一個個臉上樂開了花。他們打開一包肉碴碎末,美滋滋的大吃特吃起來。
沐晚見狀,不由想起當年師叔帶自己初進修真界的光景。那會兒,他們只能獵殺到低階的妖獸肉。其肉質更差。可是,師叔侄兩個也是和百家兄弟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一時間,她的心裏感慨多多。就連切下來的鹿心也好象沒那麼難以下咽。
百家兄弟吃飽之後,準備繼續划船趕路。
儘管只是一些肉碴碎末,但是,裏面多少還是含有一些靈氣的。而百家兄弟都不過鍊氣初期的修為。是以,這一點點靈氣足以令他們處於極度的亢奮狀態。
只是他們卻象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的情況。
可憐見的。
沐晚嘆了一口氣,提點他們凝神運氣,煉化靈氣,莫白白的浪費了吃進肚子裏的那些靈氣。
兄弟五個聽得明白,趕緊依言而行。
結果,一個時辰之後,五人之中竟然有三人突破進級。百長壽和百長平雖然沒有進級,但是,修為也精進了不少。
五人感激不已,向沐晚行禮道謝。
沐晚擺擺手,吩咐他們繼續趕路。
因為修為皆有精進的緣故,五人划船的速度也有明顯的提高,故而,三天多的水路,他們僅用了兩天半的時間。
在一個峽谷旁,一行人下了船。
百長壽命令四位弟弟將小木船推進茅草的深處,自己則向沐晚介紹接下來的行程——翻過前面的五個山頭,便正式進入了他們百家的防禦範圍。
他已經用玉哨傳訊族長,有貴客上門。不過,族長一直沒有回訊。想必是,他發回去的訊息太籠統,族長不以為然。只能表達籠統的意思,這也是玉哨的不便利之處。
要是族裏沒有重視,到時怠慢了上人,那罪過就大了。想了想,他決定讓百長安和百長寧先行一步,趕回族裏,向族長匯報詳細的情況。當然,這事兒,他必須先請示上人。不然,招來上人的猜疑,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其後果,他簡直不敢想像。
「可。」沐晚點頭。區區一個百家而已,她的修為擺在那裏,不存在什麼懷壁其罪的擔憂。
不想,百長安和百長寧才翻過一座山頭,就遇到了一隊族人。正是族長派人來接應他們的。
據這隊族人說,這幾天裏,他們曾兩次傳訊遇襲,然而,每次又很快的回訊脫險。最後還傳訊有貴客。所以,族長擔心他們中了妖魔的詭計,遂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他在前天晚上便發動所有的族人藏進了後山,另一方面,他派了他們過來接應。
「上人絕對不是和妖魔一夥的。」百長安和百長寧向眾人講了上人除妖的本事,以及將戰利品盡數賜給他們,提點他們修行等等。末了,兩人還向眾人展示了身上齊全的裝備,以及一干儲物袋,以及裏面塞得滿滿的烤肉,「這些統統都是上人所賜。妖魔哪有這麼好心?」
事實擺在眼前,這一隊族人信了。隊長用玉哨向族長匯報。
很快,族長回訊,表示會率領長老們出來迎接上人。
隊長讓百長安兩兄弟帶着食物先回族裏。這樣一來,貴客臨門,族裏也不至於連象樣的吃食也拿不出來。而他們這隊人也繼續前行,接連百長壽他們。
很快,他們就和百長壽一行人匯合了。
見到沐晚本人,隊長完全信了。無他,趕了好幾天的路,上人卻是纖塵不染,宛若天仙。
而族長那邊行動也很迅速。當他們一行人抵達防禦區邊緣時,族長率領所有的長老和精英子弟出來迎接他們了。
就這樣,沐晚成了百花谷百家的貴客。
為了歡迎她的到來,百家象是過節一樣,族裏的男女老少皆是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族長夫人親自張羅,蒸酒煮飯,忙得團團轉。
而沐晚卻被百家的居住環境嚇了一大跳。
整個百家居然是擠在一處絕壁中間的石洞裏。周邊光禿禿的,連根草都看不到。
額滴咯娘咧。猴群都住得比他們好。
就這樣,百花谷百家還是豹子嶺獵場的「五強」之一。可以想像,更多的人其生存環境有多惡劣。
此時,從族長到普通族人,百家上上下下皆完全信任了她。所以,聽了她的疑問後,族長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做出解釋。
原來,只要周邊有花草樹木,或者飛禽走獸之類的存在,當妖魔們過來「打冬糧」時,他們就休想躲過劫難。這是他們的先祖們用血淚得出來的經驗。
所以,不止是他們百家,獵場裏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把定居地周邊清理得乾乾淨淨。即使是這樣,為了躲避妖魔們的屠殺,他們還得象沙耗子一樣,在定居地的下面挖了四通八達的地道和地洞。整個冬天,他們都是提心弔膽的窩在不見天日的地穴里。
「多虧天尊護佑,先祖庇護,我們百家有驚無險的避開了歷年的劫難,得以延續至今。」族長一臉慶幸的說道。
沐晚聽完,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道場」里的靈氣相對於以前的大雪山,是要濃一點,戾氣和煞氣也相比淡一些。但是,妖魔們每年都要進來大肆屠殺一場。她完全能體會這裏的人們是生活在怎樣的一種恐怖之中。然而,他們還是克服千堅萬險,不但頑強的繁衍了下來,而且堅持走正道,不屈服,不放棄,將道統代代相傳。
他們的修為很低。總共三千多人,具有靈根的不到五百人。其中,絕大多數終其一生只是進入了先天境。只要進入鍊氣期,便是族中的精英子弟。全族僅有三名築基修士:族長,還有被稱為「老祖」的兩名太上長老。
「其他門派和家族的情況如何?」她問道。
族長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象抖豆子一樣的,全抖了出來。
果然,除了逍遙門等排名在前五名的門派和家族,其他的更差。
「你們已經結了盟,是嗎?」沐晚繼續發問,「那麼,盟主是何人?」
族長搖頭:「我們沒有正式的結盟,只是各門派和家族之間有一些約定。」
也就是說,沒有正式的盟主。沐晚表示不解:「你們為什麼不結盟,一起對抗妖魔呢?」
族長苦笑:「道不同,不相為謀吧。」怕沐晚不理解,他特意介紹了一下西炎道修的七大派別。末了,說道,「妖魔們肯定是故意的。最初,我們這裏是七大派別都有的。幾百年來,不少門派和家族被連窩揣了。現在倖存的十四家裏,也是分成三大派別,大家很難達成一致的認識。」
難怪會被妖魔們吃得死死的。沐晚無語,對他們略有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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