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臉神丐沒有離開的話,聽到這老頭子的話,估計會一口老血噴出來。
就算是統領五省丐門,但說句實話,這位花臉神丐一看就知道不是富裕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對於自己打水漂的十萬塊如此痛心疾首,非要讓人給還回來不可。
這哥們一看就知道是過慣了苦日子,深知錢財來的並不容易。
畢竟叫花子出身,手下又那麼一大票的人吃馬嚼,好不容易攢了錢兒來充大款,結果卻給當作了冤大頭,你說他生不生氣。
換作我,我都恨不得罵娘了。
當然,如果這本書是白送給我的話,那就另說了。
我一開始還以為老頭兒是逗我呢,有些不確定,直到馬一岙付了錢,將那十本「民國十大家傳記」給抱起來的時候,天弦子將那本同樣破舊的《九玄露》給扔在上面,我方才明白,他是當真的。
我趕忙向他道謝,老頭兒擺了擺手,說那傢伙說我賣的書是假的,你也是練《九玄露》的,來幫我瞧一瞧,到底是真是假。
我這才明白,他居然是想要讓我來幫他證明真偽。
而且他還看出了我修行的法門。
我知曉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是個江湖奇人,自然不敢怠慢,當下翻開第一頁來,瞧見開篇第一段,與我所修行的一般模樣,並無差異,而隨後我往後翻,瞧見下半篇卻只有兩門手段,一門是貪狼擒拿手,而另外一門,則是武曲破天槍。
那武曲破天槍我並不知曉,但貪狼擒拿手卻是爛熟於心的,彼此一對比,發現是真貨。
不但如此,這上面的記錄,遠比我在禁閉室、小黑屋裏面瞧見的塗鴉,要周全許多,反而印證了我心中的許多疑惑。
是正品。
我雖然心中十分疑惑,不知道這位江湖奇人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此法,但沒有任何遲疑,當場說道:「此乃正法。」
天弦子下巴有短須,聽到我的話語,老懷大慰,扶須大笑道:「怎麼樣,湯老頭兒我可沒有騙人吧?」
事實上,用不着我來證明這些,光憑着「天弦子」這三個字,就已經是鐵打的金字招牌。
周圍的人確定這是真人之後,都圍了過來,大部分都在搶購,那架勢,價格成千上萬、甚至數十萬的書籍,就跟菜市場裏的晚市白菜,仿佛不要錢一樣地哄搶,那幫人揮舞着鈔票,大聲說道:「道長你別跟那小輩計較,趕緊的,這一堆太極門的修行法門,給我來兩斤。」
「別,我看上了,來三斤……」
一時之間,熱鬧不已,更可怕的,是遠處的人也聞訊而來,紛紛擠了過來。
我和馬一岙給這幫瘋了一樣的傢伙擠到了邊緣出去,等我們想要再往裏面尋摸一些好書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就擠不進去了。
我並不是得隴望蜀之人,手中有了這本贈送的《九玄露》,特別是關於武曲破天槍的這一章,頓時就有些愛不釋手,端在手中打量着,想要趕緊將其記在腦海里。
而記在腦海里還並不是最迫切的,我更想要趕緊找個空閒地方來,找一桿槍,趕緊實踐一下,感受一下這裏面的深刻奧義。
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憑藉着貪狼擒拿手的內核,判定這武曲破天槍到底是不是真的。
馬一岙也沒有上前搶購的心思,兩人就退到了一邊兒的台階上去,我抱着《九玄露》,而馬一岙則抱着關於他師祖的《王子平傳》,在認真讀着。
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一讀書,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得飛快。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李安安和馬思凡已經站在了我們的跟前,李安安對我說道:「你們兩個幹嘛呢,這麼熱鬧,你們兩個在這裏悶頭看書?」
我笑了笑,合上了書,說都說好書能夠讓人忘卻時間,沒想到一看上就着了迷。
馬思凡打量一眼,發現是夜行者修煉的手段,便不再多問,而是興致勃勃地說道:「剛才聽說江湖奇人天弦子都來了,而且還在這兒擺攤,我和安安聽到消息,趕忙過來,結果人都走了,你們有沒有瞧見?」
馬一岙舉着手中的書,說喏,這些都是在他那裏買的。
我打量一眼,發現他已經看完了《王子平傳》,已經在看《臂聖張策》了。
李安安打量了一眼,說你還看這種粗製濫造的民間演義和小說呢?這些都是民間凡夫俗子捕風捉影,牽強附會弄出來的話本秘聞而已,這作者,從張三李四到王二麻子,各種版本都有,你這個是……啊,養雞場場主?聽聽這名字,一點兒都不走心,都不知道作者的腦子裏到底裝着多少狗屎……
她顯然也是深受其害,忍不住吐槽。
馬一岙並不解釋,微微一笑,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沒事兒瞧一瞧,跟老輩人口中的事跡對上一對,感覺還挺不錯的,對了,你們去幹嘛了?
李安安敷衍說道:「約了一個人,聊了聊,不過那傢伙滿口謊言,我們算是白跑一趟——對了,那個天弦子有何厲害之處,我剛才聽人吹噓,說得天花亂墜。」
我朝着剛才的書攤那邊望去,發現熱鬧的攤子裏已經人去樓空,顯然是因為老頭兒的名聲響亮,使得書已經賣完了。
馬一岙回想了一下,說:「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兩隻眼睛一張嘴而已,不過人非常的沉穩淡然,有一種看透世事、遊戲人間的態度……」
李安安問道:「那他的書呢,有什麼奇特之處?果真如同那些人所說的一般,秘籍滿大街,打包論斤賣?」
馬一岙聽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這話兒倒是有些誇張了,我剛才瞧了一下,老頭兒書攤上的書籍,大部分都是市面上尋常可見的,有的新華書店都有得賣,而一些修行功法,也是真真假假,就算是真的,也是爛大街的貨色,但凡家有所藏的門戶和宗門,應該都能夠瞧見,算不上稀奇。
馬思凡聽了,有些驚詫,說那老傢伙,難道是個騙子不成?
馬一岙搖頭,說不,我說的是大部分,但其實在裏面,還有一些書籍是真的,而且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如果能夠淘到,絕對值得——譬如侯子手中這一本,就價值千金。
馬思凡聽不懂了,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馬一岙笑,說這就是他老人家的神奇之處,明明可以弄得很高大上,卻偏偏將明珠藏於泥沙之中,想要有所得,全憑機緣。
說完,他看了一眼周圍,將書籍遞給我,讓我幫他收着,然後對馬思凡說道:「你還有事不?」
馬思凡搖頭,說沒事啊,怎麼了?
馬一岙攬住了他的肩膀,說道:「走、走、走,我跟你聊一件比較私人的事情。」
他拖着馬思凡離開,而李安安誤會了他,以為馬一岙是想要給她與我獨處的空間,臉紅了一下,說道:「咱們都是同學,有什麼秘密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馬思凡也不願意女神跟着我獨處,也說道:「對呀,你在這裏說便是了。」
我知道馬一岙是真的有正經事要跟馬思凡聊,就是關於安娜的事兒,推了他一把,說行了,他找你真有事,我拖家帶口的,不會把你家女神拐走的。
馬思凡對李安安的那點兒小心思,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不過據我所知,他跟李安安表白過好幾次,但李安安都十分果斷地拒絕了他,表明兩人是正常「哥們兒」的關係,如果他想要再進一步的話,那大家朋友都沒得做。
所以後來馬思凡不得不將這點小心思藏起來,不敢露出。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這般一挑明,他頓時就不好意思了,趕忙拉着馬一岙逃一樣地跑開去。
我看着離去的兩人,問李安安,說說起來我挺好奇的,既然你都拒絕了他,就不要給他希望,為何還要黏黏糊糊在一起呢?
大家因為相熟,所以我說話倒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說了起來。
畢竟我跟兩人都是朋友,如果李安安一直將馬思凡當做備胎的話,我其實還是有一些看不過眼的。
李安安明白我的意思,苦惱地說道:「你以為我想啊,馬思凡的父親,跟我師父非常熟悉,與我母親還是親戚,說起來,他應該是我的遠房表哥呢。我這次過來,他跟着也是家裏面的叮囑,我有什麼辦法?」
這……
我將這一堆書籍都收入了八卦袋中,李安安看得好奇,問我來歷,我跟她大約說了一下,她十分羨慕,說你的人緣,倒是不差。
我笑了,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哈哈,你忙不,要不然咱四處走走?
李安安點頭,說好。
兩人在會場上四處逛了起來,沒多一會兒,我們走到了一處賣藏傳法器的攤子前,我打量着那小孩顱骨做的嘎巴拉碗,心中瘮得慌,而這個時候,旁邊走來一人,對我說道:「喂,你過來一下。」
我一開始沒注意,隨後那人又叫道:「穿藍衣服那胖子,你過來一下,我們老大找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扭身過去,瞧見一個髒兮兮的乞丐衝着我說話,而這個時候,花臉神丐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先是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聽說,你跟別人講,那個老東西賣的《九玄露》,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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