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容棱是個醋罈子
柳蔚想着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哪裏還顧得上先前答應芳鵲之事,一張嘴,就把芳鵲給賣了。
容棱聽完,臉又冷了三分。
柳蔚咽了咽唾沫,提醒:「如今紀冰的安危最重要。」
容棱看了柳蔚一眼,眯了眯眼,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顎:「事後,我希望能聽到你的解釋,為什麼跟那個女人……」
柳蔚趕緊點頭,樣子很乖,很配合。
容棱是個醋罈子,脾氣大,不好哄,柳蔚對他了解,順毛順得駕輕就熟,看人是真的暫且消氣了,趕緊把他往司馬西那邊趕,轉頭又吩咐人去叫紀奉。
紀奉來的時候,已經知曉紀冰失蹤,他神很不好,看得出很擔心。
柳蔚想到紀冰是陌以弄丟的,心裏多少還是愧疚,就道:「給我一件紀冰的貼身衣物。」
紀奉不知柳蔚要做什麼,但還是給了她一件紀冰的衣裳。
柳蔚托着珍珠的屁股,把衣服湊到它鼻尖,道:「好好聞聞。」
珍珠歪着腦袋看看柳蔚,又看看眼前的白衣裳,還是把腦袋湊過去嗅了嗅。
周圍還有其他人,大家沒怎麼說話,主要是也覺得不好開口,這位京都鎮格門來的大人,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啊,你說你拉只狗來聞味兒也就算了,你讓只鳥來聞,它能聞出什麼?
話說,鳥有鼻子嗎?
其他鳥有沒有鼻子,柳蔚不知道,但珍珠的確有,事實上,烏鴉這種鳥類的嗅覺非常靈敏,堪稱大自然的奇蹟,它們因為食譜的關係,嗜愛發爛惡臭的腐肉,不光能及時發覺森林中動物的屍體,甚至能捕捉到將死之人身上散發的特殊異味,也因此,烏鴉被稱為不祥之鳥,死亡之神,可這其實,只是它們異於常人的種族嗅覺特性,與迷信毫無關係。
柳蔚知道珍珠的鼻子靈,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因此,偶爾她會借用珍珠這項優點。
珍珠聞了衣裳上的味道,在天空繞了幾圈兒,最後朝着東邊飛去。
柳蔚跟了上去,臨走前囑咐其他人留在府衙待命。
柳陌以之前一直縮在牆角,不敢出來見人,這會兒見姐姐走了,才悄悄問付子辰:「珍珠能找到那小孩嗎?」
付子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死了,能找到。」
柳陌以臉一白:「這是何意?」
「珍珠能分辨出方圓十里內,有無屍體。」付子辰說完,沒再看柳陌以的表情,轉身,往書房去。
柳陌以卻跟上他,追着問:「那兄長讓珍珠帶路,是……是認為那孩子已經……已經遇害?」
付子辰回:「大概。」
柳陌以一下子僵在原地。
付子辰轉眸,看他:「知道怕了?」
柳陌以沒說話,只是狠狠的埋着頭,手指緊抓着衣袖。
看他是真的被嚇住了,付子辰沒再火上澆油,只是心裏想着,這回的教訓,該夠這小子好好吃吃長長記性了。
珍珠不能準確的找到紀冰在哪兒,它沒那麼神,但它聞過紀冰的衣服,因此他若在某個地方停留久了,它也能尋到他的氣味,當然,這氣味必須是在地面上的,若是地底,地窖之類隔絕空氣的地方,它也無能為力。
而同一時刻,藥材店下的密室里。
紀冰肚子餓了,他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手裏端着杯已經涼了的清茶,水潤的眼珠,轉向對面的一男一女。
想開口要吃的,但一貫內斂的秉性,又讓他開不了這個口。
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在喝茶的同時,吃了口茶葉。
說實話,很不好吃,但對於習慣品嘗藥草的他而言,也不算不能入口。
咀嚼茶葉的聲音有點大,尋紅原本心不在焉,這會兒卻回過神來,朝小孩看過去,見對方嘴角正好有一片茶葉梗子,愣了一下,起身走出去。
張同問她:「去哪兒?」
尋紅沒有回答,也沒回頭。
過了一刻鐘左右,尋紅再回來,手裏端着碗蛋花面。
將面擱在桌上,推到小孩面前:「吃。」
紀冰沒有去接,只是噙着眼睛看她。
小孩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在光線不足的密室,顯得熠熠生輝,尋紅有些煩躁,口氣變惡:「愛吃不吃。」
張同覺得新鮮,笑了一聲:「你還有心軟的時候?」
尋紅冷言冷語:「他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張同不說話了,只又古怪的笑了一聲。
紀冰盯着眼前熱氣騰騰的湯麵,不得不說,越看越饞。
這個年紀的小孩本就是餓不得的,在那面徹底冷掉前,紀冰還是摸着筷子,吃了起來。
吃的很慢,不急躁,哪怕已經餓得很,卻仍舊沒讓自己顯得狼狽。
尋紅期間看了小孩兩眼,越看越奇怪,最後,在小孩吃完面,開始擦嘴時,她終於走了過去,坐在小孩對面,開口就問:「你究竟是誰?」
紀冰看着這一碗麵的份上,沒有拒人千里,他回答了眼前女子的問題:「紀冰。」
尋紅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的名字。
紀?這個姓氏,沒怎麼聽過。
「有父母嗎?」
通常小小年紀就被安排出來做細作的孩子,大都是無父無母。
尋紅認為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但對面的小孩卻猛地一下,仿佛受了刺激般,瞪着她惡語相向:「你才沒父母!」
尋紅皺起眉,斥道:「我不過是問問,你這般激動做什麼。」
紀冰板起臉龐,哼了一聲,背過身,拿屁股對她。
尋紅也有點來氣,因此說話沒有收斂:「既然有父有母,你父母是誰?現在何處?姓甚名甚?」
三個問題,宛若三把利劍,戳得紀冰遍體鱗傷。
他深深的呼吸,妄圖讓自己冷靜點,但還是冷靜不下來,因此他扭頭,連珠炮似的說:「我有大叔,十六叔,祖奶奶,楓鳶表姐,阿茶表姐,阿槿表姐,微表姑,還有很多別的兄弟姐妹!」
尋紅看着小孩發紅的眼珠,心裏猜到了什麼。
她「哦」了聲,挑着眉,故意的問:「所以你不知你父母是誰?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
紀冰覺得自己鼻子痒痒的,他伸手去揉,卻把鼻子揉紅了,紅得很難看。
尋紅見了,把他手拉下來,問:「想哭?」
紀冰沒回答,但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將眼眶裏的悲傷,都給咽了回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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