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說,小黎不配合,那逃離計劃,就只得延遲。
小黎咬死了非得天黑才走,珍珠看實在說不動他,就開始講價,最後講到傍晚時走,珍珠說那隻家裏新孵出小鳥的雌鳥是它小弟,它就算不吃酒,也得露個面。小
黎答應了,看看天色,再過半個時辰太陽就要下山了。
把事兒談好了,一人一鳥不再針鋒相對,就坐在樹杈上聊起天來。小
黎指着前面的屋舍道:「我就在那兒被發現的,珍珠,你說我是不是長胖了,以前我上屋頂,是不會被人發覺的。」珍
珠眯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將他打量一番,仰着脖子道:「桀。」
小黎低頭隔着衣服捏捏自己的小肚皮,還真捏出了一團肉,他有些沮喪:「我會變得像娘親一樣胖嗎?」珍
珠挺維護柳蔚的,幫柳蔚說話:「桀桀桀。」
小黎撅嘴:「我知道娘親是懷醜醜才長胖,但她那時候真的好胖,肚子那麼那麼圓。」
珍珠把頭扭到一邊去,道:「桀桀桀。」
小黎笑了一聲:「女兒家懷娃娃辛苦你也知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珍珠很得意,把脖子撐得直直的,倨傲不已:「桀桀。」小
黎噗嗤一聲:「哪有自己夸自己聰明的,不要臉,那我問你,你什麼都知道,知道兩個人抱在一起會怎麼樣嗎?」
珍珠愣了一下,迷茫的歪歪頭,沒理解題型。小
黎就把之前看到的情況說了:「那大姑娘說,她抱了那個小道士就會有什麼事發生,那是什麼事?」
這麼說着,小黎直接去捉珍珠的翅膀,把他抱進自己懷裏,然後攤開手:「你看,我們也抱抱了,那會怎麼樣?」珍
珠哪裏懂這些,聽小黎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也無法理解,想了想就道:「桀桀桀。」
小黎聽完思忖着點點頭,道:「行吧,現在還早,那你就去看看,你個頭小,又是鳥,你去偷聽肯定不會被發現,那你聽完回來要告訴我。」
珍珠點點頭,展開翅膀,直接飛走了。
小黎心滿意足的甩着雙腿,安心等珍珠回來,卻冷不丁的瞧見頭頂閃過什麼,仰頭一看,便見之前蹲在樹頂上的咕咕竟然也跟着珍珠飛走了。他
大驚失色,忙喊道:「你回來……」叫了一聲,又捂住嘴,小心的看看左右,確定附近沒有巡邏役衛,才壓着音量道:「你那麼顯眼,你別去啊……」
可咕咕沒聽他的,埋首進了前方的屋檐底下。小
黎急死了,猶豫再三,到底沒敢去追,他怕他出去就會暴露,索性咕咕帶了很多老鷹來,整個國象監都是鷹,房頂上多站兩隻,應該也沒事?
珍珠是只很有主見的鳥,它根據小黎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所謂的粉裙姑娘,然後它就利索的落到了那位姑娘對面的樹杈上,盯着人家。咕
咕後來半步,但它體型比較大,在樹杈上站不住,就直接落到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同珍珠一樣,也盯着那粉裙姑娘。
粉裙姑娘:「…………」茶
室內在經歷過之前的一番動盪後,已經好久沒聲音,粉裙姑娘與藍裙姑娘正在憂愁,她們接連幾日,日日隨主子出宮來國象監進香上供,可說是進香,主子卻每日都會在茶室內與張真人單獨相處甚久,對外自然說兩人是暢談道論,可作為近身宮女,二人心頭也難免打鼓,畢竟孤男寡女,一呆又就是幾個時辰,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可心裏怎麼想是一回事,說沒說開又是另一回事,娘娘是皇上的妃嬪,雖說只是從五品的低嬪,可錦瑟年華,青春正茂,只要找到機會,在皇上身邊立下恩寵也是指日可待的。
兩個宮女怕就怕自家主子年輕氣盛,在後宮因皇后與辛貴妃壓制,找不到機會接近皇上,會心生歧念,做出什麼欺君瞞上的後悔事。
而現在可好,一個張真人還不夠,國師大人方才竟也進去了,還一直沒出來,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裏頭有拍桌子的聲音,還有碎瓷落地的聲音,應該是起了爭執,可國師官拜一品,執掌國象監多年,簡在帝心,她們兩個小宮女自然不敢聲張,娘娘又沒發出聲響,她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憂心忡忡的時刻,院子裏又飛來兩隻鳥?
國象監鬧了異象,滿院子都飛進了蒼鷹,可茶室這邊卻沒有鷹落,兩個宮女一直守着茶室門,也沒工夫去外頭看熱鬧,這會兒見了一隻黑烏星與一隻幼鷹,便面面相覷,有些害怕。尤
其是這兩隻看起來就很有凶性的飛禽,還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們。
「它們會不會咬人?」藍裙姑娘小心翼翼的問道。粉
裙姑娘不知道,也戰戰兢兢的:「要不我們去側室吧。」她不想面對這兩隻目光銳利的凶鳥。
藍裙姑娘為難:「可娘娘還未出來,若是出了什麼事……」
兩人身為貼身伺候的,若主子出了事,還是在宮外出了事,她們倆也就別想有命了。
正在兩人猶豫不決時,茶室門「吱呀」一聲開了。出
來的不是別人,卻是一頭白絲的國師大人。
二女連忙跪地行禮,恭恭敬敬。國
師後頭還跟着張道人,兩人一出來,尚未來得及說句話,便瞧見了原中央石桌上的褐毛凶鷹。國
師頓了一下,輕微的後退半步,擰着眉瞧向張道人,張道人手持拂塵,上前便對那鷹揮舞,想將他趕走。可
剛揮兩下,卻被那鷹反爪一揮,擊落了拂塵。張
道人驚恐極了,後退兩步,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鷹爪宛如利刃,只是輕輕劃了一下,已落了傷口,還流出了血。張
道人忙擋在國師面前,道:「此獸野性,來者不善,大人,您先走。」國
師沒動,一頭白絲迎着院中清風,顯出幾分超凡脫俗,他緊抿着唇,目光複雜的盯着那鷹,半晌,卻感覺到另一雙眼睛的注視。
仰起頭來,他這才瞧見,對面樹幹上,竟還蹲着一隻小鳥,那鳥渾身漆黑,羽毛光澤,一雙目光炯炯有神,哪怕隔得老遠,他也可以確定,它就在看他,且看得十分專注。
一人一鳥四目相對,院中褐鷹似乎已變得不再重要,張道人還想開口,卻發現國師竟愣在他身後,一動不動,甚至不止如此,國師素來清冷淺薄的面容,此刻竟變得分外凝重。
順着國師的目光看去,張道人也看到了那隻黑鳥,瞧見的第一瞬,他沒什麼反應,可再看之時,他心頭大震。這
個震盪,並非因為那鳥的外形,而是因為它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剛才,就在剛才,是不是變了一下顏色?
「這……這是不是……是不是書上那個……伴……伴……」張道人結結巴巴,話已說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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