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章心中有些懊惱,知道只要再給自己一注香的時間,他就可以令手下官兵將薛沖等一網擒拿,但偏偏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以為對付薛沖和顧月樓,就像是對付一般的山寨一樣,他的旌旗到處,猶如砍瓜切菜!
這一次,眼高於頂的他,算是遇到了真正的惡戰,過半的傷亡,也是他歷次征戰以來,最恥辱的記錄。
這個時候的他,召集僅剩的一千人馬,大聲的說道:「我們是蕭元帥的兵,我們身經百戰,我們是堪比御林軍一樣精銳的部隊,不過今日敵眾我寡,只有突圍出去,改日再來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大家跟我一起沖!」
他熟讀兵書,知道現在的形勢,死戰的話肯定是全軍覆沒,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誓死追隨小將軍!」
他的一千手下官兵吶喊了起來。
這邊的薛沖和顧月樓,此時也在緊張的佈防之中,而佈防的重點,是將所有的弓箭手聚集在東西兩路的要道上,防止蕭玉章逃逸。南北之地,都是險峻的小路,估計蕭玉章不熟悉地形,選擇突圍的可能性不大,駐守的弓箭手相對少一些。
在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正中,蕭玉章果然沒有選擇南北之地突圍,他選擇的是薛沖駐守的南路,他選擇這裏的理由,簡單得很,想在突圍的過程中,殺了薛沖。
他對薛沖的恨,已經可說是食肉寢皮,他家傳武功博大精深,絕招甚多,先前和薛沖的激戰,還沒有用上十分之一。
他選擇從南路突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要原路返回,害怕突圍之後再遭受埋伏,這次的孤軍深入使他長了不少教訓。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薛沖眼睛緊緊盯着一馬當先,衝鋒而來的蕭玉章,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猛然一揮手,大聲喝道:「放箭!」
箭如雨下,足足一千張三強連弩應聲發射,官兵之中雖然有盾牌護體,但剎那之間還是留下了數十具屍體!
蕭玉章將長槍舞成渾圓,將來箭一一的磕飛,奮力前沖,手下官兵發喊跟隨,終於脫出弓箭的射殺,和薛沖短兵相接。
「弟兄們,頂住,給我頂住!後退者斬!」
他也不是說笑的,一刀就砍下了一個當先退縮的幫眾的頭,聲音嘶啞狂躁。
「只要我們能拖住片刻時間,這些狗-日的官兵就會被我們的大軍合圍,給我頂住!」
薛沖這一殺人,的確產生了效果,不少對蕭玉章的武功畏懼的人,也不得不硬了頭皮和官兵拼命。
慘烈!
片刻的時間裏,肢體亂飛,鮮血狂流,馬的嘶鳴聲,人的吶喊聲,死亡前的尖叫聲,混雜成一副雪白而艷麗的圖畫。
薛沖迎上了蕭玉章,在第一個回合之中,薛沖除了厚背大砍刀和他的鐵槍格擋之外,還動用了腰間的柴刀。
初晴!
在蕭玉章手中鐵鞭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下,他不得不竭力的採取手勢。
突圍強調的就是鋒利,摧枯拉朽,一旦被敵人纏上,那就不是突圍了。
一個回合之間,蕭玉章就將薛沖逼得險象環生,但很遺憾的是,他的目的沒有達到,薛沖的武功,遠遠的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他的鐵槍是沉重兵器,鐵鞭是輕兵器,他在這兩項上都有精深的造詣,他這一衝,鐵槍擊打是反而是輔,鐵鞭在剎那之間的「霸天十三鞭」才是他真正的殺手,非到生死關頭向不輕用,因為怕泄露了出去,以後就收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十三鞭,是大元帥蕭君的得意之作,傳子不傳女,是殺手鐧!
早在沖陣之前,蕭玉章已經想到要用這招來取了薛沖的性命。他算好了的,即使薛沖僥倖能保住性命,但必定受傷墜馬,他也可趁機突圍成功!
真的是見了鬼了,如此霸道絕倫,出其不意的招數,在薛沖的面前,像是絲毫沒有威脅,這小子就是舞動他腰間那把丑拙之極的柴刀,居然將自己的殺手鐧給輕易的化解了。
薛沖驚出了一聲冷汗,對眉心的老龍說道:「算你說得對,我如不防着他的這一招,此時已經是個死人了。」
「哈哈!真實的功夫,你現在是比不上蕭玉章這小子的,再苦練個十來年,或許有他現在的武功,不過這小子的老子,我當年常常和他對練武功,這些武功的路子,是瞞不過我的!」
蕭玉章殺招失靈,心中微感氣餒,將鋼鞭掛回腰間,鐵槍晃動之間,挑起一個幫眾的身體,將他貫了出去,這幫眾剎那之間魂飛天外,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
薛沖大怒,喝道:「有種的放馬和我戰上三百個回合!」拍馬舞刀,沖了上去,兩人隨即酣戰在一起。
一個是鐵槍沉重,武藝精熟,一個是力大無窮,柴刀兇狠,剎那之間鬥了個難解難分。
這樣一來,薛沖成功的瓦解了蕭玉章想要摧枯拉朽沖陣而出的企圖。拖住了官兵。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無槍、無矛和顧月樓,率領麾下幫眾,將蕭玉章的官兵層層包圍,裹粽子一般。
啊……
啊……
官兵隊中傳遞出一聲聲死亡前的慘叫之聲。
此時的官兵,陣形已亂,主將蕭玉章被薛沖拖住,在顧月樓、無矛、無槍等武功高強的頭領帶領下,殺如垓心,所有的偏裨將佐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終於經不住這五千生力軍的衝擊,隊伍被殺得七零八落,死傷枕藉!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千先鋒官兵已經只剩下寥寥的三百人。
但使人不得不佩服的是,雖然只剩下三百人,但是這些人兀自咬牙苦戰。
顧月樓的臉上露出微笑,高聲喝道:「放下兵器,我可以免卻你們一死!」
這一聲喊出來,兩幫數千將士一起高呼:「放下兵器,免你們一死!」
聲音震動天地,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味道。
的確,這許多年來,殺的官兵雖然不少,但是像今日這樣殘酷的戰爭,卻還是大雪山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
雙方之間,一時罷戰,戰場恢復了少有的平靜。
蕭玉章一驚,不再戀戰,躍馬馳回官兵隊中,薛沖一笑,並不追擊。
此時的蕭玉章,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只要有薛沖纏住自己,他就休想能衝出大陣。先前尚有一千兵力,還可一戰,但現在這三百人,再要強戰的話,等於是敵人再殺三百頭豬。
重圍!
英雄無敵的蕭玉章,平生第一次,陷入了重圍之中,他忽然間很彷徨,有種軟弱無力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非常可怕,因為,在他產生了這個念頭之後,他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傲慢無敵,英俊瀟灑的蕭家三公子,盛京十三太保之一的大人物。
「是我,害了大家!」
此時,他的淚水終於落下,狠狠的從他的腮邊滑落。
他拍着一個裨將的肩膀:「王三哥,是我剛愎自用,逞強好勝,貪功冒進,不聽你們的話,孤軍深入,這才有今日的下場,我對不起你們!」
撲通一聲!
這高傲之極的小將軍,跪在鮮血縱橫的雪地上,淚水撲簌簌的落在雪地上,滴答有聲。
三百官兵見蕭玉章跪下,一起下跪,都流出了淚水。
「不錯,蕭玉章,是你害了我們,是你的幼稚和無知,才讓眾兄弟死傷殆盡,要是當初你肯聽從我的勸告,等到許明大將軍的大軍到了再進攻,就不會有今日的絕境!」
說話的是個儒生摸樣的中年人,三十多歲,薛沖看得明白,此人武功不甚高,但十分機精,正是因為此人的組織,使顧月樓好幾撥厲害的攻勢都被官兵結成陣勢抵擋住。
「你叫什麼名字?」
薛衝來了興趣,此人竟然有先見之明,看起來像是一個人才。
「小人龐修,乃是蕭君蕭元帥的遠房親戚,現任先鋒營行軍司馬。」
「不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你等今日孤軍深入,已經陷入必死的困境,大丈夫生於世間,與其被殺變成一掊枯骨,不如留下有用之身投靠我等。當今大匈帝國暴政害民,義軍四起,正室男子漢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等我殺上盛京,奪取了景泰帝的王位,你等只要立下功勞,少不了封侯之賞,何如?」
這一席話,只說得不少的士兵暗暗點頭,這些年,他們四處征討,但奇怪的是,平息了一處叛亂,又是一處,連年征戰,竟然無有盡時。
龐修聽了此言,向着蕭玉章遙遙一拜:「蕭將軍,龐修今日對不起蕭元帥了!」
說完這話,他當先站了起來,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摔在雪地之中,走到了薛沖的馬前:「郭幫主,龐修願降!」
一時之間,官兵隊中交頭接耳,很快的站起來上百人,兵器墜地的聲音刺耳,紛紛站到了龐修的身後,投靠義軍。
剎那之間,蕭玉章的身邊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依然跪在地下,和蕭玉章一起落淚。
「謝謝,謝謝大家這麼看得起我蕭玉章,這麼看得起蕭家,我……在這裏謝謝你們!」
蕭玉章忽然以頭撞地,雙手加額,跪着的膝蓋深陷雪地之中,稽首!
這是最深的謝意!
然後,他緩慢的抽出鐵鞭,對準自己的腦袋,對手下的兩百弟兄說道:「各位,我對不起你們,我死之後,我命令你們,加入義軍!」
說完這句話,他舞動鐵鞭,向自己的腦門心,狠狠的擊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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