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大吃一驚,豁然轉頭,順着青年男子的目光看去。卻只見一片長草,隨着風盪起陣陣波浪,根本沒有其他人。
他有些疑惑地朝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不得不開始懷疑對方的居心,要不是剛剛驗證過那枚令牌卻是是真的,此刻他已經動手了。
青年男子似乎根本沒注意他的反應一般,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一個信封,衝着那片長草叫道:「雲家小子,這裏有你二姐給你的信,真不要嗎?」
這一嗓子頗為突兀,小公子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朝後看去。
果然,一株長草被撥開,緊接着,一個腦袋鑽了出來,月光下看得很清楚,正是之前那個圓臉少年。
小公子有些愕然,不是給他指了回梁州的路嗎?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雲義也十分惱火,本來他是按照指的方向走的,畢竟還有人在等他搬救兵。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越往那邊,霧靄越大,到後來根本看不見路。加上他對這片實在不熟悉,乾脆直接迷了路。繞着繞着,居然就繞到了這裏。剛發現不對勁,就已經被對方發現了。
本來打算悄悄離開,誰知道那個後出現的青年男子,居然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來歷,加上搬出了他二姐的名頭,讓他想躲着,都沒辦法。
因為,他真的很關心,二姐怎麼樣了?離去時的那一幕,實在讓他揪心。
雲義怏怏地鑽出了草叢,毫不客氣地道:「我二姐在哪裏?」
巴朗也認出了這個小子,心中浮起了跟小公子一樣的疑問,不過他直接問出了口:「那小子,不是給你指了路嗎?干甚還跟着我們?想再挨兩腳是不是?」
雲義嘴巴微張,還沒來得及回答,青年公子側耳傾聽了一下,臉上神色微變,匆忙對三人道:「想知道關心之人下落的,都跟我來!晚了,就來不及了!」說完,也不等三人回答,率先朝一旁的樹林竄去。
小公子毫不猶豫地跟在他的後面,朝樹林裏沖,巴朗一把抓起一旁的大布袋子緊隨其後。
雲義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也抬腳跟了上去。
幾人聽着草木被撥開的嘩嘩聲,努力跟着青年男子的步伐,很快,一行人便去得遠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個絞盤砸落的地方,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蹲在地上仔細查看,發現了之前幾人留下的痕跡,沖另外一人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找到了幾人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幾乎是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這塊空地上,身法之快,簡直令人乍舌,難怪之前出現得那麼突兀。
兩人的速度極快,加上前面的人留下的痕跡,實在很明顯。巴朗的大個子,加上那個大布帶,一路上不知道掛斷了多少樹枝,壓倒了多少花草。對於慣於追蹤的兩人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突然,前方傳來兵刃相交的鏗鏘之聲,夾雜着大聲的呼喝。
二人對望一眼,默契地放慢了速度,雙雙閃到了一旁的大樹後。
「裳禾,你帶大人先走!」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只是聽着有些中氣不足,看樣子受了傷。
「你帶大人先走!」另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大人受了重傷,你先帶大人回去療傷!」之前的男子似乎怒了,聲音帶着一絲嚴厲。
「不行,你也受了傷,你帶大人回去,我給你們斷後!」沙啞的聲音再次拒絕。
「咦!我難道說了放你們走?羅塵,我說過嗎?」就在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戲謔,仿佛一個獵人,饒有興致地逗弄着手中的獵物。
追蹤而來的二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這群人的不遠處,從枝葉間觀察着情況。
再向前不足十米遠,便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戈壁灘,滿是矮小的丘陵,以及交錯的溝壑,只偶爾生有一叢矮小的灌木。而在更遠的地方,則矗立着一塊造型奇特的巨大黑石,上面滿是大大小小的孔洞。
在那塊巨大的黑石邊,圍了數人。其中一個披着一件黑色披風,負手而立的男子尤為出眾。
他身側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極為配合地搖了搖頭,道:「沒有說過!」
「姓雲的,你言而無信!」
在他們身前不遠處,或站、或躺着三人,其中一個手持長劍、滿身是血的男子,正是杜仲謙杜知府的貼身護衛傾鋒,只見他長劍一指,怒喝道:「你答應過,如果我們幫你把方兆麟找出來,就放我們離開!」
這一聲似乎牽動了傷勢,他忍不住捂住胸口,輕咳了幾聲。身側那個手持雙鈎,名叫裳禾的男子,不由關切地看了他一眼。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雲姓男子神情瞬間嚴肅,舉起手中的一個東西,淡淡地道,「那這個是怎麼回事?」說完,將手中的東西扔在了地上,原來是一隻信鴿。
傾鋒見到這隻信鴿,腳上細細的紅繩清晰可見,正是之前,讓裳禾偷偷放飛的那一隻,不由臉色大變。
裳禾忍不住尖聲道:「你抓了我的信鴿!」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他顯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本來支撐他的唯一信念,就是即將到來的援兵。這下被人活生生掐斷了念想,自然心中一片冰涼。就算是沒受傷,憑他二人聯手,也不是那神秘之極的雲姓男子對手,更不用說現在傾鋒受了重傷,對方又突然多了幾個幫手。
看來要死在這裏了,他看了身側的傾鋒一眼,手中的鐵鈎,不由自主緩緩垂了下去,再無半分鬥志。
聽到對方確認了信鴿是他的,雲姓男子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惋惜地道:「這你就冤枉我了,這還真不是我,而是我們家火兒的獵物,不過,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要不然梁州城的駐軍,被你們調了來,還真有可能被你們逃了去。」說話間拍了拍身側一動不動,被認為是石頭的黑影,稱讚了一句,「回去賞你魚吃!」
黑影發出一聲類似貓頭鷹的叫聲,雙翅一振飛走了,落在了黑石頂端,似乎對雲姓男子拍它腦袋的舉動,極為不滿。
雲姓男子也不以為意,沒有理會失魂落魄的二人,反而沖另一側看傻了眼的三人,饒有興致地道:「不知三位,對他們這種出賣盟友的舉動,有何不同意見?」
小公子沒想到,這種事還有自己的份,這一問實在有些猝不及防,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順着他的話答道:「自然是不能原諒!」
他沒有指明是誰不能原諒,既然已經知道對面這兩個人,是能調動梁州城兵馬的人,抱着萬一的可能,他也不會輕易得罪。但是目前的形式,明顯是這個雲姓男子更具優勢,他也不能得罪。所以,這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實在是極為巧妙!
雲姓男子還沒什麼,站在他身側的羅塵,倒是意外地看了小公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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