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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搞的普查錄選更不過是一場鬧劇——真人六千就罷了,這是開國以來十數代積累,而中土大漢赤魂,初步統計出來七萬,加上尚未統計完成的海外殖民地,恐怕總數達到十萬,呵呵……有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謂舉宅,現在一人應許十萬升天,莫非舉世?」
「或者仙朝飛升?」
「而且那位陛下說,大漢赤魂是有功於社稷,社稷賜福,可現在普查,連城南幼稚園和小學堂都在挑選大漢赤魂,難不成這些小孩,都有功社稷不成?」
「說句不好聽的話姑娘您別介意……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三百年過去,現在沒有人再想念那位陛下了。」
「姑娘您一直為社稷效力,多次冒險,這沒有人說你,可是再這樣和世家格格不入,很容易被排斥,最後落得孫家少主一樣貶出核心的下場。」張老循循善誘,苦口婆心。
喬半妝蹙起秀眉,辯解:「開朝確有一代功臣隨陛下飛升,而且四十年後又有第二代追隨飛升……」
「下面呢?」張老含笑看着她:「下面沒了吧?」
頓了一頓,一笑,壓低了聲音:「實際那兩次也存在很多疑點,準確來說他們只是消失在皇朝桃園裏……這內情諱莫如深,咱可不敢談啊。」
喬半妝心裏大怒,雖知道這老人是為自己好,忍住沒有發火,但對這種隱射漢室屠殺大臣的言論還是不語,上了車徑直遠去。
張老嘆息一聲,凝望江的對面沒有說話。
隨從的少年埋怨說:「爺爺您知道少主的倔脾性,還招惹她於甚?」
「我是不想看她在現實面前撞得一頭血,她在執着自己對還是不對……但這世界不是對不對的問題,你看看鐘山俊秀,山川夾峙的金陵城,正是龍盤虎踞勝地,這江山引人折腰,誰願意相信一個死去三百年人的話,哪怕他是成祖
「成祖說,三百年大運結束,世界回歸於終末。」老人帶着疲倦指點孫兒說:「可你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拼搏沒有無價值。」
「咱們新漢人口自開國四千萬成長到六億,幾乎達到了能容納的極限,但據說換算成天外天總量只是四千萬,甚至不過天外天的大國,那世界有多大?」
「難道坐擁天下的漢人變成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甚至做了三百年中央之國的天朝夢?你信麼?」
「本來這些是皇家絕密,現在我們都知道,豈不是皇家後代子孫,都不信了才流傳而出?」
「我不信。」少年不懂許多,只摸摸自己腦袋,有點顫慄一下:「我不信,姑娘那麼漂亮聰明的一個人,怎會信這些老古董的傳聞?」
「所以你看……連你這小娃子都不信,有些更有學識的人卻會被迷住。」
張老帶着他指揮搬運南洋各島掠奪來的物資:「姑娘還是很有能力,這些收穫足夠她穩定地位,可見她也懂得現實,人美麗又有修行,還有好脾性,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君好好過日子不難,她只是被一個傳奇光環迷住了……」
「那位陛下逆天改命,三興漢室,成就青制而白日飛升,確實魅力非凡……歷代也的確有人相信那位陛下而拼搏奮進,各行各業誕生英傑無數,就為了一個天外天的許諾,但每一代人的拼搏奮進都失望地最後戰死病死老死……最後一種尤其可怕,就連皇帝也會老死。」
「每代人只有極少數最傑出的真人才能達到三百年壽命,號稱一時之選,錄名在冊累積到現在本應八千,但實際存活只剩下六千,余都是開拓中戰死和外域邪魔交戰隕落,若非開國就留下的一批定海神針效果,恐怕真人都要懷疑了所謂的應許吧?」
張老說着,踏上了船,就有着錢二帶着夥計侍候着,團團圍上,十分殷勤,口中不住說:「張老您好福相,不瞞您說,這次平安運完了這貨,大家都盼着分紅呢,給家裏的女人孩子添些衣服。」
張老就笑笑,享受着伺候,良久才說:「這是主家的恩典,我可擔不了這功——錢二,把帳單拿來,我看看」
「不過現在不是分紅時,我們得立刻去主家報到,就算是慣例,一應都要請示主家,這是半點不能差池,還得寫謝恩紙。」
「晚間,我們小酌,到時再細細分派……」說着,心裏志得意滿,看了孫子一眼,有這貨紅,再加上自己在主家的面子,自己孫子弄個前程想必是可以保證了……哼,姑娘不去王家,自己孫子前途怎麼辦?
這可萬萬使不得
少年正聽得津津有味,突覺得頂上的天空變亮許多,抬起首,就怔住了,連喊了幾聲,才醒悟過來:「爺爺你看
「什麼?」
張老剛上到船上,心中顫一下,抬首看天。
「轟」一聲雷響,撼得大地都微微顫抖,一瞬間,整個世界白了一下。
隨即赤紅金黃的雲氣冉冉而來,看不見絲毫白雲和黑雲,只有赤紅和金黃色,涌動着,翻滾着——隱隱間傳來滾雷聲,整個天空在燃燒
一片黑色大網浮現在地面山川在天空雲層在所有人視野中顯出,宛是一張天羅地網籠蓋世界。
又有一棵青碧繁茂仙桃,突在中天顯出,高百丈。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車中喬半妝安座,車夫都是千調萬訓出丨來,穩穩開了出去,裏面的丫鬟小蘭,取出了銀瓶,灑在了盤裏:「小姐,用熱毛巾擦擦。」
見姑娘擦了,又傾一杯熱茶放在喬半妝面前,又抖開一個盒子,裏面儘是點心,說着:「小姐,您去家裏還得拜見不少人,一時用不得飯,先在這裏墊下肚子。」
伺候極周到,喬半妝靠在廂墊上,望着外面,眼神帶着點迷惘,端着茶杯,一聲不言語。
良久,她一嘆,幽幽自語自言:「我六歲啟蒙,十二歲就進學,十五歲鍊氣有成,受到祖姑姑讚許。」
「詩經讀得,易經讀得,成祖留下的道篇更是細研,可是看不明現在。」
「天下廣闊全所未有,鐵路火車火輪遍於山川海洋,田賦糧稅只佔幾成,貿易血液海水一樣流淌。」
「可這就是忘記成祖,忘記應許的理由?」
「連今上都沉迷天下之大,生業繁榮,權柄之重?」
「世道這樣,我何去何從呢?」
正尋思着,車晃了一下,前面的馬匹突站住,丫鬟蘭兒一怔,就出去罵着;「怎趕車,都驚着小姐了」
喬半妝側身放下杯,車夫早來回話:「小姐,您看……」
喬半妝只一看,就頓時下了車,只見着滾滾悶雷而過,金黃色和赤紅色的雲氣充滿了天空,不知道為什麼,看看遠山近廓,湖河港口,俱都有點朦朦朧朧,還沒有來得及想念,突見着一陣青風在遠處吹過來。
這青風一吹,所到之處,本是繁榮的山川城池草木萬民,就和紙上的畫一樣抹了過去,瞬間化成了金黃色和赤紅色的雲氣。
「原來這雲氣是這樣來着?」喬半妝才有此念,就見這風莫知其始終,而只有頂天立地的桃樹在大風中微微浮動枝葉
對於它來說這風只是春風輕撫,但對於人間來說是一池春水被吹皺,絞碎了水面的人間倒影。
碼頭上許多人在驚惶逃竄,城裏許多人在湧出來,但都躲不過這風,只見着一對夫妻拉着孩子逃串,風吹過,立刻化成了雲氣。
「蒼天啊……」有人哭喊着。
這時仙音妙香,天門大開,在天穹頂上形成着巨大星環,閃着神秘點點星光,這時洛陽方面,一道虛紫色的帝氣化成真龍抵抗,但轉眼之間,身不由己受着引召升空而起。
這帝氣,隨着上升至星環天門就褪去紫氣,顯出青色,隨又有許多橙黃紅色的星辰在半空中脫離了風,被這星環天門吸引着飛升上去。
下一刻,風吹到了喬半妝身上,她閉上了眼,只覺得靈肉一吹就散,但隨之,赤色的靈魂受到感召而凝聚,徐徐上升。
少年眼尖望見,拉着老人:「爺爺,是少主」
「她是對的……」老人後悔說,瞬間船隻和人一起在風中融化,就這樣隨青風一卷,整個世界似蒸汽熨斗燙過一樣撫平,這些沒有抓住機會的人就都消失無蹤,再無痕跡。
十萬尚存活在世大漢炎魂上升後,又有一道龍氣,順着黑色封土網絡降下,柱子一樣貫穿天地間。
「嗡」它和封土本身就是人道開拓的英傑凝聚,同性相吸,歷代奮鬥的靈魂因死亡而不成形體,卻被這龍氣一照,濃縮在一片,被黑色的封土網絡汲取引導上天,深入到雲氣之中。
這一完成,青風更是不再有絲毫顧忌,徐徐吹過,頓時只見一方世界,化成了漂在黑水之上赤色和金黃色雲氣,帶着淡淡金色光焰,自黑暗深處,徐徐上升。
此世界山川大陸,億萬兆民,一時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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