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參觀過應州水師旗艦,就沒有這種設計……他有點落差感,蔡朝水師承接幾萬年至幾十萬年的傳統,這不是一艘兩艘優質戰艦所能彌補。
不由心忖在這傳統海軍上,恐怕周瑜甘寧呂蒙少數海軍將領,個人才能再傑出,都難以在艦隊整體上匹敵……
那就只能走技術差的道路,讓新一代戰艦完全淘汰舊技術,這樣大家都拉在了同一條水平線……
嗯,真是惡劣的手段,不過很好用。
三方面落座,清郡王居首座,葉青居客座,湘侯敬陪末座,三人眼光交錯而過,誰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似因剛才三家的夫人的舊怨,一點點巧合微小因素,連帶使三家本質暴露出來,彼此間劍拔弩張說不上,氣氛不友好是都看得出來,這足以說明會盟的艱難。
所謂三方會盟,彼此間沒有任何穩固可靠共同利益,暗地裏都是各有所謀,完全沒有半點同盟的自覺。
或本來就是相隔千里的深深溝壑,隨着葉青這一番強勢南下,而扭曲了關係,生生融合出這一個局面來。
不過既齊聚一堂了,不說話是沒有辦法交涉談判,終得有個人打破這個沉默。
清郡王是邀請者,背負朝廷的使命,只強忍厭惡,掛起笑容,見着上茶過後,不說朝廷的聖旨,對葉青問着:「漢侯善於破艦,覺得此艦如何?」
「拿這艦論威懾?」葉青饒有興趣打量周圍艦體,似專門強化過法術的防禦,剛才一劍,其實是和平時的法罩度,與戰時不同,不由考慮,在戰時,需要幾劍才能摧毀。
基本上還是不以為意——別說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弘武艦的山寨品,自己連一艘完好弘武艦都能當禮物送給女媧,凡艦再好又怎能和仙艦比?
「比弘武艦略遜一籌,不過這種量產,確很吸引人……」葉青有這機會,神識一掃,所到之處,川林筆記就把結構記錄在案,心裏暗笑:「就算是仙人,一時也無法記錄這樣多細節,但我有川林筆記,不求理解,只要掃過就可。」
並且這艦雖粗一掃,但的確還不錯,故這樣說着,而且自己還是很善於總結敵人的優點並盜版,一時作若有所思狀,並且考慮着回去讓陸家和雲家做些準備,還有女媧那裏……
清郡王只以為葉青看的入神,心中不禁一笑,暗想:「父皇說的沒錯,就算仙人也需要無數經驗積累,沒有漫長光陰如何智慧似海?這應侯,單體力量上是拿他沒辦法,但總有別的手段……」
張維村眼皮子翻都沒翻一下,他性烈慨直,不喜歡這種廢話,但此刻沒有他的事,乾脆就不言不語,任由所謂連襟表演……
不得不說這年輕人雖很善於作偽,但在他這樣老傢伙看來還太嫩,漢侯似也看出來了……
隔壁女聲溫婉絮絮叨叨,融洽和諧,他這樣的男人也有些分辨不出,她們說話幾分真心實意,姐妹相稱中多少腹黑暗箭,或那是屬於女人的一種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
而這裏,同樣是沒有硝煙的戰場,葉青應付着清郡王的話題,偶爾遇到不願意說話,乾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顯出一絲仙人氣息……這是他從大司命那裏學來,據說很好用,橫掃一切凡間談判。
「該死……仙侯了不起麼。」
清郡王幾次額頭見汗,心中大怒,但仙凡鴻溝的生命本質,產生的落差是客觀,幾次都被打斷話語,有些質問,硬是說不出來。
「就算我身為郡王,都無法抵禦這種差別麼?」
「那就還是讓正使出來罷!」
知道這樣下去完全沒有辦法完成任務,清郡王終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氣,放出了底牌,捏碎一道訊符。
終於……來了麼?
這種小動作雖輕微,完全隱瞞不過葉青,當下目光一閃,毫不變色,他從來不以為,來這裏真的只是接受聖旨,堂堂仙侯接受凡間聖旨,不是不可以,但不是這種方式。
非常明顯,要接受,蔡朝要開出條件,自己沖這一點才來看看,現在只怕宴無好宴,根本不是條件。
清郡王只是稍過一會,就微笑:「真巧,有一位尊長在天上路過,到此歇腳片刻。」
「巧合路過」的一個真仙?
「是哪位呢?」葉青笑問。
「是廣國公。」清郡王說着,這話一落,葉青不由臉色微微一變。
廣國公是楚才淨,是蔡朝開國傑出之才,生於燕州,三歲喪父,十二歲入閭山書院,十五歲就博及群書,旁通天文地理律歷術數,下筆為文,若宿構著,但由於家族氣運,故只了童生,再難為繼。
大蔡太祖當時不過是千人之才,聽說他才華橫溢滿腹經綸,遂向他詢問大計,而楚才淨就趁勢投靠。
他的到來,對大蔡太祖產生深遠影響。
面對干戈四起生靈塗炭的神州大地,他決定以自己的才華輔助大蔡太祖,拯救水深火熱中的人民。
以後三十年,隨大蔡太祖南征北討,屢立奇功,備受器重。
太祖稱侯後,楚才淨倡立禮儀,勸大將行君臣禮,以尊太祖,從此更日益受到重用,被譽為「社稷之臣」。
建立賦稅制度設立州郡,軍民分治恢復文治立宗廟建宮室創學校設科舉勸農桑崇孝悌賑困窮,這些政治活動都有參與。
太祖後成真仙,大臣漸漸引退,特別是有機會成仙者,楚才淨退隱故鄉玉泉山,被封廣國公。
楚才淨退隱後,專心修煉,又寫下了不少詩歌,其《玉泉山集》收錄了60首詩。
例《和山韻》,連葉青都讀過,當下就吟着:「舊山盟約已愆期,一夢十年盡覺非。瀚海路難人去少,天山雪重雁飛稀。漸驚白髮寧辭老,未濟蒼生曷敢歸。去國遲遲情幾許,倚樓空望白雲飛。」
吟罷,就是一嘆。
聽見這話,清郡王心下得意,有了仙人壓陣,葉青釋放仙力干擾談判的動作就毫無效果了,當下抬首,試自葉青臉上看到受挫的神色。
但他很快失望了。
葉青只是少許回憶,吟完淡然掃一眼,心中一曬,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對廣國公的事跡,我也是佩服……不知三百年修至何境,我雖木德,對土德有些了解,往後有暇一起交流下。」
「就這樣?」
清郡王臉色一僵,難以置信,又看見輕描淡寫,更是心涼。
「我早就過了追捧名人的階段了……」
「別說是這個世界,就是我的前世,對前朝甚至當朝一些人,有現在的身份地位,又有多少崇拜呢?」
「惜秦王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大凡英雄豪傑,無不如此胸襟。」
葉青看在眼裏,只是微微一笑——論得才能,歷代而下,人才輩出,誰輸給誰?
唯有力量,才真實不虛。
而論力量的話,自己雖初入仙道,有着五德靈池,有着川林筆記,已有着真仙巔峰。
這個廣國公扣除了歷史光環,又能威脅自己幾許?
就土脈善守難收拾一點,一時擊殺不了罷了。
而且,天庭紅線在,不可能決裂,不過是這清郡王拉虎皮罷了,那就更無可懼。
不過種種麻煩事情接踵而至,葉青還是有點厭煩,皺眉:「郡王有着旨意不宣,還等什麼呢?」
清郡王臉色一黑,磨蹭了幾下,才臉色微喜。
「轟——」
靈氣潮湧,天花亂墜,仙音妙香,一個黃袍中年道人步入舷艙。
只見一個少年立在面前,面目普通,身材普通,但渾身上下上下儒雅淡然的氣質讓人心曠神怡,只是眉宇之間,依稀可見一些當年身為社稷之臣的威嚴。
前輩真仙!
葉青乍驚後判斷虛實,但保持慎重,山河社稷圖在手,示意江晨無事,讓外面芊芊不必緊張。
再掃一眼清郡王得意的面孔,大致就清楚對方的佈局了,來了一個「路過」的真仙壓陣,就足夠了。
這時,葉青臉色凝重,緩緩站起來,隆重行禮:「見過廣國公。」
中年道人掃視一眼眾人,對着葉青同是隆重還禮,笑着:「漢侯過禮了,我不可敢當。」
還禮後,又端正注目,良久,才嘆着的說着:「原本數年前,就聽過你的名聲,讀過你的籠柵論,當時我還說,二十年內後,必至執宰耳,不想還是小看了英雄。」
廣國公的話雖說的淡,但斬釘截鐵,人人聽着心裏不是滋味,湘侯性格剛毅,甚至鐵青了臉。
葉青看着廣國公,不禁也是一嘆,又是一笑,說:「既廣國公到此,想必是天使了,還請上座。」
廣國公這時笑着,咳嗽一聲,開口:「對仙侯,哪有明旨,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客人而已。」
說着一擺手:「這裏風景獨好,漢侯可願和我賞得一片江水?」
諸人聽了,就是一怔,這是要私下交談的意思啊!
難不成我們郡王,漢侯,都督,就這樣是路人甲?
一時間,就算鎮定的清郡王,都漲紅了臉。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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