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在夢中完全是主場,但沒有發現有一個青年在她身後跟着,眸子陰沉,四處打量周圍。
「這不是自己前世的藏葉山莊麼?芊芊怎麼會夢到這個?難道……」
在他思量之際,芊芊已走到了前面,風又一吹,將她的陽神吹動直落向地面上,不遠處水畔有一座精緻庭院。
凝固的回憶景象瞬間鮮活起來,場景變作動態,劍光閃過,帶着強大的陰神劍修氣息。
短暫的打鬥聲,黑衣的劍客踉蹌着消失在庭院外,一路的血跡,芊芊來不及弄明白情況,驀的一陣心痛,風變得更猛烈,身子不由自主向庭院中投去,然後就是無比熟悉的場景再現。
庭院柱子下側臥不動的少女,容貌清麗而成熟,穿着白襖青裙,袖口是真人標識的金色法紋,長長的青絲散披身上……
一柄長劍握在少女手裏,只是此時,只剩半段劍身,余已不見,臉色蒼白中帶着紅暈。
那是自己……二十幾歲的自己。
芊芊呆立在庭院門口,明白又是這個舊夢,卻不明白這個視角……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真的站在這裏,看過這悲傷一幕。
這樣迷惑着,警醒着,不由抽離了視角,冷靜觀察後續。
「芊芊——」
又一陣風從身邊過,黑衣的青年男子奔了進去,這男子剛從宴會聞聲趕來,這時跪倒着按住青衫少女的劍傷,拔出劍,珍貴的奇靈傷藥,治癒術……
青衫少女只是紅暈更甚,張了張口,含混不清:「沒用……靈池碎了……」
「是誰?」男子顫着聲,淚水滾燙落下。
青衫少女含笑不應,這勢力不是好報仇的,而公子已很辛苦了……莫名,芊芊在庭院門口看着,就理解了這少女想法,心中微酸……那果是多年後始終不變的自己。
「原來這樣,我有點想起來了……夫君讓我入夢是搜集線索來着……」芊芊心中靈光閃現,強迫自己硬下心腸,冷靜收集這夢中透露的訊息。
這時悲劇還在不斷延伸,困獸般的男人已完全失去理智,只是一遍遍做着徒勞的救治,怒喊,咒罵……
青衫少女身體漸漸冰涼下去,生機所剩無幾,還費力撫着他扭曲的面孔,平凡而溫柔的舉動,仿佛許多年前少女時那樣:「以後可要……」
她想對愛人最後囑咐句什麼,突一震,似見到些奇異的事,向着庭院門口看了過去。
男子立刻回首,眼神兇狠和孤狼一樣。
芊芊從來看見的就是雍容自信的葉青,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瘋狂,絕望,悲哀,靈力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機,數種偵查法術釋放出來,包括靈犀反照。
芊芊在庭院門口被這目光嚇退半步,一腳落空摔倒在河裏,但沒有激濺起水花,水面平平如鏡,映着白衣的少女,一張冷漠的熟悉面孔,過去夢中屢次看到這少女,甚至認為是敵人。
但這時看清了更多細節,這少女的面孔,靈池光華璀璨,吹散那種朦朧……顯出的容貌,分明就是芊芊自己。
芊芊着實吃了一驚,又盯緊少女額上一點青痣,此際漸漸解開顯出罕見的青紋額飾,似一種古老印記……那是什麼?
這時,一道青光掃過,少女垂死的身軀突然之間消失,幾乎同時,這個夢境瞬間破碎。
「不,不要,這不是我……夫君——」
芊芊在黑暗中坐起來,汗水滲透了巾衫,頭髮濕漉漉垂在額前,貼在肌膚上有些難受,更讓她難受的心中莫名的悲傷和憤怒惶惑恐懼。
一雙堅實的臂膀在後面擁住她的身體,葉青在她耳邊低語着:「不要怕,我在這裏。」
星夜漫天,夏夜的晚風在五色湖畔徐徐吹過,帶着透人心脾寧靜涼意。
波光粼粼映目,身下是細膩的湖沙,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和安慰,芊芊身體放鬆下來,靠在他的懷裏,軟軟說:「夫君,我想起了,這個夢我以前做過兩次,一次是剛成就真人時做的白日夢,夫君那次還問過我,第二次是挾持大司命分身到下土,誤打誤撞開啟遺忘之地洞天時,夫君你又問過一次,我也說不清楚……夫君你還記得這事情麼?」
「嗯,我都記得。」葉青緊了緊擁抱,用肢體傳達對她的信任。
芊芊心裏暖流脹脹,又有點苦惱:「現在夢還記得一點點,但那個……青紋額飾,我又怎麼想不起來了,應是重新封印住了,怎麼辦……」
葉青聽她絮絮叨叨說着,體會着她心中的那一絲無助,只用力抱緊了她,下巴抵在她精緻肩窩裏:「沒關係,我記得。」
芊芊鬆了口氣,知道夫君的仙識不受迷惑,看着他手指在沙地上畫出一個少女,眉心點着紋飾。
「完全沒有印象。」芊芊蹙眉打量,又伸手摸了摸:「它並不受我控制,夫君認識麼?」
川林筆記在葉青體內瑩瑩放着光亮,無數訊息正重新平息黯淡,真仙神識掃描強大,比帝都抄書時是江流之於溪流的差距,川林筆記中複製的白玉書城早就查遍,並無任何線索,清理的乾乾淨淨——這不奇怪,當初查梧桐鳳凰印就費了老大功夫,請老友傅承善幫忙才找到線索,而這種女子私人額飾更不可能廣為流傳。
「沒有見過。」
葉青如實說着,思索了一下,試着將青脈仙力注入這紋飾中,希望能看到些效果。
「以夫君的博聞廣記也不認識麼……」
芊芊有點氣餒,振奮起心情看他的動作。
這裏在五色湖的水畔,兩人坐着的沙地上都是普通湖沙,青色仙力在這枚額飾形的紋路流轉,很快閉環成仙紋,隱隱透出一種神秘的味道來。
「不完全陌生,別忘記了我們還有……」葉青在袖子裏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小小鑽石,搖了搖。
晶瑩封禁中一株金色梧桐,上面臥着被封印住的大司命分身的魂魄,雪白**上紋着一隻青色鳳凰,伏着羽翼沉睡的形態,在女體下顯得神秘。
葉青將這青色鳳凰紋身的形態和沙地上青色的紋路對比,若有所思,遞給了芊芊:「試試。」
「嗯。」
芊芊持着晶鑽在仙紋一印,瞬間激活了仙紋,青色的光弧,同日冕一樣形態——只不過是爐火純青的色彩。
在兩人緊張期待目光里,這青色光弧『噼啪』鑽入晶鑽,和裏面的青色鳳凰相合,這隻神鳥微微睜開眼睛,換個舒展羽翼的姿勢,修長美麗頸項揚起來,呈現翱翔姿態,然後……又沒了動靜。
「就這樣?」葉青有點無語了。
芊芊握着體會它傳給主人的信息,卻微喜:「我感覺對它的掌控提高了一層……似可以封印更多東西了,不再局限單純靈體。」
「是覺醒帶來的控制力提高,造成封印升級的效果麼?」
葉青思索着,有點摸不准天仙的奧秘,大概肯定了芊芊的接受能力,於是沉吟着說:「外域戰場上,我看見一個背影和你很像的少女。」
芊芊怔一下,盯着葉青的眼睛,聽他說:「不過最開始見她時,你看就是這樣……」
仙力在面前化出黑暗虛空,星光璀璨如海,逆潮湧動反擊一片戰場,視角放大到一處就有隻美麗的青色鳳凰,正引吭高歌,無形波動散發出來,一下阻滯了二十幾艘星君艦的突圍。
「好強。」
芊芊臉色複雜,她剛才還為了控制力提高而歡喜,現在一下被打擊得跌落雲端,轉眼振作起來,問些細節:「當時還有什麼?氣息和聲音……夫君有沒有……」
在湖畔另一邊地平線上,月亮靜靜垂落西天,快要天亮了,兩人還在相互探討,將短短的幾十息場景反覆回放推演,直到魚肚白。
乾坤相替,陰陽交割,最是萬物生機勃勃時。
第一縷紫氣自東面而來投在南廉洞天裏時,仙園的演化完全平息,初具生態循環的靈氣向葉青湧來,給人的視覺觀感是一道紫氣分化五色,濃縮在葉青身體中。
聽得身後聲音戛然而止,芊芊疑惑轉首,只見夫君已閉上雙眼,改造反應在臉上,各種光華交織,似陷入突如其來的修煉中,雙臂猶自緊緊擁着她。
「這是仙園成就……要元神反塑仙體了?」
芊芊頓時不說話了,她猜到夫君體內在發生的劇變,不由為夫君感到高興,看看天色她反應過來,這樣生機勃勃就是青脈天時,合着應州和湘北三郡的萬眾生氣振發,一切都是剛剛湊齊。
她和葉青身在仙園裏,不知道變化。
女媧已有所感覺地立起來,驚詫望着:「這麼快……葉君的厚積薄發究竟到了何種地步?不,按青脈來說是天時鐘靈於其……不過這傢伙可不是單純的青脈,各種好處都佔盡了,真讓人羨慕啊。」
就在這裏葉青仙園初成,進一步轉化成仙體這一瞬間,南廉洞天外面的上空,形成巨大的靈氣天象,青龍周圍不時閃過五色的彩虹光芒,方圓百里的靈氣都匯聚而來,擬態化作種種鳥獸,呈現萬靈朝宗的景象。
整個應州地脈都動了動,對應是龍氣長吟,足足又過了半刻鐘,上空盤旋近一個月青龍,終此刻落下,隱伏不見。
但這半刻鐘里已足夠引起譁然,漢侯府里的人都出來看,漢昌鎮也一樣,甚至除肉眼能見此龍的南滄郡地界,更遠術師都通過望氣看到了。
一時間,全州震動驚喜懷疑憂心……這些反應都是下意識根據立場而來,漩渦一樣圍繞着南廉山的變化而攪動。
立場和情感不同,都無不充滿着震驚,很多人都忍不住嘆:「這可是第一個仙侯啊……」
「大劫之下天庭求才若渴,此人必是未來種子無疑……」
「崛起不過五六年,就下土故事一樣,東山有鳥,三年不鳴,三年不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這可一躍成為了北地……不,是天下間都有數的大諸侯!」
「呵……勢力大振是肯定,就不知諸侯勢力和朝廷會怎麼看。」
眾論紛紛,輿情蜂擁,將漩渦的波瀾擴散開去——天下之爭還剛剛開始。
而對於漢侯府的大多數人而言,還是為主公的進步而歡呼雀躍,很多英傑更難以遏制狂喜……和野心。
早晨明亮陽光照在應州大地上,南廉山的半山腰上,眾人去洞天前等候覲見,大多數人交談間的情緒還火熱着,漢臣中最頂尖的一批人卻不缺乏冷靜,目光看向了南方。
千京河一個月不絕輸送的水力,終平緩下來,一道青光在太平湖上空閃過,收回了此段河道的水靈調用權限,而更南面的湘北三郡,原本留有波動的氣運,幾乎瞬間就平緩下來……
「江將軍在看湘北?」樊容留意到江晨目光,以是最近湘北謠言主公不在,而引起民心動搖的事情。
「不,我在看湘州……有些人伸手太長啊。」
明媚陽光下,江晨輕語着,回首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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