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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後第二天,葉青又見了幾人,就乘船回去,還是那種遊客畫舫,船艙乾淨寬敞,服務周到。
這時天色黃昏,大河籠罩在灰暗天色下,水變得黯黑。
見着一行人上船,船長過來說着:「天要下雨,宴都準備了,請公子上宴!」
葉青看了一眼岸上,望了望水濤,笑:「秋風秋雨時渡河真不錯,有風雅——賞你十兩銀子。」
船主連忙謝賞,才幾分鐘,船離岸,葉青看一眼,城市酒樓歌肆燈光漸漸遠去,登入了此廳,只見鑲板鋪地,屏風雕的是蟲魚花烏雲樹,才進去,雨點隨着秋風打了下來,宴上只有着周鈴,親兵有別的酒席,卻不同坐,這時臨着看着秋雨,說不出的舒適。
「開宴吧!」
守着的船長立刻傳令下去,轉眼菜餚就上來,周鈴取過酒壺斟上,葉青喝了幾杯,就有些醺醺之意。
這次行動,非常順利,有了些酒,還踱到欄前眺望水景
夜雨中,渡口蒼茫水色,葉青神情一動,突微微變色,手按着袖中雨器,輸入了一句訊息,傳了回去。
又喚了親兵過來吩咐:「你們繼續坐船回去,我還有事
「這……」親兵有些遲疑,不及多問,葉青就已牽了馬:「鈴鈴隨我來。」
周鈴應聲跟上。
青黑色雨幕中,只見兩匹黑龍馬歡鳴自船上躍了下去,半空中,葉青手舉青螺,空氣嗚一聲潮汐響動,瑩瑩靈光中,漫天水靈漩渦而來,清川活過來一樣,浪濤一卷將人馬都是吞沒。
船夫都是驚呼起來。
親兵看了看,說:「大呼小叫什麼?不知道我家家主,是龍王的女婿麼?」
河底水脈中,黑龍馬發揮着高速,磅礴水流助推着,星星點點漁火映下水底,游魚打量這湍流,有些綴着藉此水力,搭着便車去遠方,有些一鬨而散,歸於水草叢中,有些不慎撞在漁網上,被捕撈了上去……這一切幽深中透着神秘的絢麗,只是水底的常態。
青螺的功能得以全部使用,瑩光一呼一吸吞吐着,就傳出恨雲軟語祈求:「明天就是考核轉正,這梁懶蟲威脅着要降考評,夫君你想想辦法啊……」
「這廝具體怎麼說,想要什麼?」
「還能想要什麼……」恨雲有些羞惱,有些憤憤:「說上次行雨被草原抗議,是他擔了責任,又拿捏着實習副使轉為正職,一雙賊眼只往姐姐和我身上瞅,看不出這還是一條**……夫君你不知道,當時噁心的阿姐都快要吐了……」
「潛規則?」葉青已從憤怒中冷靜下來,自她的抱怨中覺出點異樣:「你沒透露自己是太平湖龍女麼?」
隱隱聽聞姐姐驚雨聲音,恨雲咕噥了句,才又是抱怨:「哪有,君父告誡過不冇得亂用它的名頭,我這可憐的最小龍女,自是比不得兄長受待見……」
「恩恩,沒事,我待見你……和你姐姐。」葉青安慰一句,卻已放下心來,隨口說着:「你報我名字,我要看看他有沒有這樣大的膽子!」
這郡水府正使不過是金黃之位,葉青現在論官位不及,但論氣運位業,並不遜之,可以和他打擂台。
「夫君威武……」恨雲雀躍,卻被捂住,青螺里傳出些雜音,微嗔和嬉鬧,有着一片混亂。
葉青搖了搖青螺,聲音再度清晰起來,卻是驚雨歉聲:「夫君,剛才小妹是開玩笑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事,我早聽出來了。」葉青笑聲溫和,眉目間寒意不散。
不是針對恨雲,她喜歡胡鬧,卻自有分寸,又知機變,不會拿葉青的關心開着玩笑,並且以龍女教養來說,罵人詞彙有點匱乏,翻來覆去就這幾個,把上官比做蟲,算是非常憤怒的表現了,葉青心忖此事來由當是不假,只是事態發展多半沒她說得這嚴重。
龍珠意味身化蛟龍之能,力量不會作假,這梁正使不會不明白。
可人心不是這樣計算,龍女能第一時間想起自己,並且訴苦,葉青感覺非常滿意,當下寬慰了她們幾句,叮囑:「現在非常時刻,你先靜觀其變,等我到了再和你分說……」
順清川的水脈長驅而下,直到安水小水脈連接節點,只用了一日時間,隨彩衣水族侍女接引,法陣和水族兵將的守護一開,龍馬就兩道黑色閃電一樣沒入水府。
葉青正要趕往金色閣樓,突回首,門口金黃重樓大牌坊下,青白祥雲升起,青服星袍雲紋皂靴手執天符的道人降下來,後跟着兩個道童,水族連忙跪倒:「拜見上使!」
「叫梁少君出來。」道人臉色冷峻,掃一眼府中,語氣稍緩一點:「並且請着兩位副使。」
對人類社會來說,龍女是一種十分美好幻想,在龍族內部處境來說,龍女並不多高貴,而成為水府副使就不一樣了,道人不會在稱呼上犯錯。
這不用通傳就已驚動了府內,恨雲驚雨最先出來,一身雪白女裙式宮服,纖腰束兩寸寬的青色絲帶,蓮足鞋面瑩白,標準水府司職裝束,但還是實習,沒有副使該戴的金線五梁冠,宮服鞋子上未套繡金青符文。
她們本在當職,應訊過來迎接自家夫君,見這情況悄悄做了個手勢,先過去應旨,葉青留在後面觀望。
一個黃袍男子急急奔出來,中年俊雅容貌,隱隱透着一股風流,但這時看上去很是惶恐,眉心更有一股黑氣。
葉青心忖這多半是梁少君,南滄郡水府的首腦,知府比之要稍遜一籌,說起來兩世聞名,葉青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動聲色避在一旁。
梁少君看見葉青,怔一下認了出來,跑去門口又堆起一臉恭謹:「臣南滄郡掌水使梁……」
「現在不是了!」道人手中天符青光一閃,敕令在這身上刷過,瞬間黃袍褪成灰白色:「你十年司職無功,兩次颱風雨毫無表現,即刻放逐……」
梁少君已癱軟在地,滿臉灰敗之色!
道人見此更是不屑,念完敕令,一揮手:「帶走!」
「是!」兩個道童攜起這梁少君,心裏都有些不屑。
「敖驚雨,敖恨雲,放逐之地試練成績上中,司職實習期間表現良好,熟悉郡內水情,轉掌水副使。」
「兩次颱風雨,敖驚雨考績上,行雨無錯,代行南滄郡掌水正使職,敖恨雲行雨過線,留任堪磨十年……」
兩龍女應旨,又有道童各奉上新服絲鞋金冠玉釵,恨雲接過自己一份,借着轉身戴上金冠玉釵之際,對葉青撇了撇嘴,露出委屈神色……
葉青有些莫名其妙,不動聲色,只待禮畢,這道人就不管別事,直接帶着梁少君消失走人。
水府氣氛一松,水族兵將都恭喜新主官,又一番見禮。
這世道就是這現實,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葉青對周鈴說着:「我們先去裏面。」
回到閣樓中,恨雲吁了口氣,望了眼門口周鈴,也不避忌,一臉委屈:「堪磨十年……被你連累慘了。」
葉青已好整以暇坐在客廳搖椅上,這時放下書冊聽得無語,心中一動:「十年後再陪我行雨過線冇一次?」
「好啊……呃。」恨雲回過神來,大羞:「你壞死了!
「叫夫君!」
「哼!我本來也可調任升遷,不過是被對面草原上水府惡人先告狀,打官司期間暫壓在副使,再過十年,過了風頭就調臨郡,偏不留在這裏一…」
「你真這麼想?嘿嘿,那就遺憾了,只怕最後還是跑不了我手掌心,不服我們就來分析一下……」
驚雨看着自家夫君捉弄妹妹,搖搖頭回身關了門,摸着懷中正使的衣服,嘆一聲:「這梁少君後台硬的很,以前幾百年都沒出過事,後行事漸漸荒唐,也沒人敢動,居這樣就倒了。」
「大清算!大肅反!」葉青往椅背上一靠,望着白玉鑲成的天花板,搖搖頭:「此輩屍餐素位,以前還能容着,現在就算做炮灰也沒資格了。」
「這次事,到底有多嚴重?」驚雨有些憂心望着葉青,恨雲不再鬧,正坐起來。
葉青正了身子,正容:「你們聽說過……里世界麼?」
兩龍女下意識相望一眼,都是不解,就聽葉青說着:「這是我的說法,換你們說法就是……」
「是指天庭封印的……那層麼?」龍女突會意,臉色一變。
流星雨後,日食將至未至,種種不祥徵兆已鮮明,在人間沒多少人知道,在天庭體系內都有感覺。
葉青看她們神色就能猜出些,這時就不對她們隱瞞:「整整一層,億萬年積蓄怨靈所化,本世界掠奪自然物種的因果,你們說……爆發出來,會是怎麼樣?」
驚雨身子晃了下,見妹妹不解望來,她表示沒事,對暗中扶撐住她的葉青一笑,按捺住對古史中一些黑色預言的恐懼,小心問:「會怎麼樣?」
葉青給她倒了杯熱茶,沉吟一下,只是說:「會在整個裏世界顯出,與主世界重疊,具現出種種不可思議怪物,對人類仙道天庭都飽含憎惡……」
留意着驚雨的神色,自己每說一句,就見她臉色白一分,葉青心中有些猜測,這時就不多說。
恨雲不信邪問:「上面應知道吧,就不能阻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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