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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白苓大小姐回來了。」雪鬢霜鬟的老管家朝着辦公桌後正在書寫的白岩河拱手道。
「你說什麼?」白岩河手裏的毛筆一滯,濃墨頓時在紙上綻開一朵漆黑的花,淡淡的墨香也隨之飄蕩在整個空氣中。
「家主,白苓大小姐回來了,並且就在門外等候。」身體佝僂的老管家立即回答道。
白岩河回過眸看着白紙,提筆繼續書寫着,同時對老管家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是。」老管家垂手表示瞭然,隨後打開兩扇古色古香的木門對着門外的女孩開口道,「大小姐,請進吧。」
隨後一道青春靚麗的倩影踩着帆布鞋踏入屋內,而白岩河也適時地將毛筆放在了一塊玉石上,看着面前的女孩開口道,「坐吧。」
「不必了。」白苓看着一身寶藍色西裝的白岩河開口道。
「你對家族還心存怨念嗎?」白岩河抬眸打量着白苓的神情。
白苓聞言平靜地點了點頭。
「有怨念也是應該的,畢竟那時候沒有人能反抗長老們的決定。」白岩河輕聲道,「包括我大哥,也就是你的父親。」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白岩河突然抬高了音調說道,「只要你想回到白家,隨時都可以,並且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白苓卻微微搖頭拒絕道,「我不會再回來了。」
「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吧。」白岩河淡淡一笑道,「外面的世界確實十分精彩,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白苓沉默不語,她只是單純的習慣了一種生活,而不希望去改變而已。
「今天這個日子有些特殊,你選擇今天來是為了什麼嗎?」白岩河開口問道。
「我聽說有很多人不練刀了,這不是我認識的白家。」白苓回答道。
「確實如此。」白岩河承認了下來,隨後平靜道,「但這並非我之過,而是他們自己的原因。」
「我知道是他們主動放棄的,只不過我不希望白家的刀摻雜一些其他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的想法里還是有你父親的影子。」白岩河靜靜看着白苓說道。
「刀,從來就只是刀而已。」
「你錯了,刀,從來都不僅僅是刀。」白岩河站起了身,熨燙平整的西服看不到一絲褶皺。
只見白岩河緩緩走到了掛在牆上的一副地圖前,看着地圖平靜開口道,「我們屬於這個世界,我們每時每刻都在與這個世界產生聯繫。而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因此我們也在慢慢發生着改變。」
「我們改變着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改變着我們。」
白苓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但是有些事卻需要我們持之以恆地堅持下去。」
「堅持?」白岩河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難道就是把那些錯誤的事堅持下去?」
白岩河抬眸指着地圖上的一個指甲塊大的區域沉聲道,「這裏是帝都的第九區,它只有這么小,卻容納了和白家相同的四五個家族,而這其中一兩個家族幾十年前白家舉手投足便可輕易覆滅,然而現在呢,他們與白家手牽手肩並肩地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真是可笑至極。」
白岩河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白苓平靜道,「那麼現在,你認為這些事的堅持還是正確的嗎?」
白苓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白家的刀,也曾經屹立於整個世界。」
「正是因為如此,沉浸在過去榮耀的我們才沒有發現,我們正一步步地被這個世界所拋棄,而當我們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之時,我們曾經所驕傲的,現在都已經變成世人談論的笑料。」
白岩河淡淡道,「這就是現實。」
白苓開口想要反駁,然而卻被白岩河擺擺手打斷,
只見白岩河將掛在牆壁上的地圖移開,一道暗格隨即呈現在了白苓的眼前。
暗格里藏着的是一柄刀,呈放在上號黃梨木製成的刀架上。
如鏡般的刀身冷氣森森倒映着白岩河略顯滄桑的臉龐,一點不停流動的寒光在高高的燒刃上不停流動。
白岩河抬手輕輕在刀背上輕輕撫摸,眼神柔和,如同在安撫着自己的孩子般。
食指輕扣,刀刃頓時響起一道清脆的嗡嗡聲,刀鳴嘹亮。
白岩河握住了鎏金鑲邊的刀柄,將整柄刀從刀架上取了下來。
「萬象?!」白苓看着白岩河手裏的刀怔了怔。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把刀的名字。」白岩河對着白苓淡淡一笑,隨後開口道,「森羅萬象,無物不可包容,萬象皆可羅列。」
白苓則輕聲道,「之所以叫做萬象,是因為死在這把刀下的人都見過生前最美的景象。」
「你說的不錯,」白岩河微微點頭,隨後將刀重新放在了刀架上,「只可惜,即便完美如它,最後也被時代所拋棄。」
「自從我回到白家後便再未用它,算一算已經四年了。」
聽着白岩河的感慨,白苓卻不由出聲反問道,「你真願意它就此蒙塵嗎?」
「它只是該休息了,按照我們的說法,它這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白苓黛眉微蹙,表露不滿道,「白家的刀,只有斷了才算是歸路。」
白岩河卻不緊不慢道,「你捨得讓它們斷?」
「你將它們當作裝飾品,那對它們來說與死又有何異?」
白岩河卻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後,從桌上取出一個長匣擺在了白苓面前,食指輕挑,長匣的鎖扣應聲而開,只見裏面靜靜躺着又一柄「萬象」。
看着女孩詫異的目光,白岩河淡淡道,「從前是人變,刀不變。現在卻是反了過來,人還是那個人,刀卻不再是那個刀了。」
「這柄刀乃是仿製『萬象』而成,只為了選用可以容納魔力的材質而已。」白岩河向白苓解釋道。
白苓抬眸直直的看着白岩河開口道,「不光刀變了,連人也變了。」
「我要參加家族大比。」
「為何要趟這攤渾水?」白岩河問道。
白苓平靜道,「無論你們怎麼想,我想證明的是——」
「白家的刀,從前無人出其左右。」
「現在,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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