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皇家港口是溫暖的,與冰天雪地的暴風鎮不同,和熏海風吹拂着每個人的面頰,令陽光不再慵懶,悄無聲息的向大地釋放着熱力。
上一次忙着趕回暴風鎮,安度因只來得及看到黎明劃破皇家港口的天空,而今陽光明媚,總算領略到別樣風情,不受拘束的各式建築,盡情展現着創造者的想像力,而遊走在街上的人們,也都在毫不壓抑的氣氛中,向每一個人露出開朗笑臉,與莊嚴厚重的白銀要塞,顯露出截然不同的狀態。
安度因和伊莉莎並肩走在前方,兩人對比鮮明的裝束,引來一道道好奇目光。
頂着紫色寬檐帽,遮蔽陽光與視線的公主殿下,很是得意的向安度因說道:「你知道嗎,皇家港口的開放程度,在整個神聖帝國,可是數一數二的,這是歷代皇室與教廷抗爭的最大成果之一,你的老師聖光右手,之所以能坐鎮這裏,還是由我父皇親自首肯的呢,否則皇家港口將是一座沒有教廷的城市。」
安度因啞然失笑:「這些話,公主殿下似乎不應該對我說吧?」
「為什麼?因為你是聖光化身?因為你是拉薩雷斯的學生?」伊莉莎稍稍掀開帽檐,用深邃的眸子看向安度因的側臉,「不,這都不能成為理由,聖光右手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夾在皇室與教廷的權力糾葛中,所以對皇家港口的發展,採取漠不關心的態度,而你的情況與他類似,甚至比他還要複雜一些。」
安度因眯了眯眼睛,聽出了一點味道,他就知道這位帝國公主,不可能因為自己的魅力而主動靠近。
伊莉莎敏銳的捕捉到安度因的表情細節,嘴角彎出了好看的弧度:「安度因伯爵,你是一個聰明人,理應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你並非普普通通的帝國貴族,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聖光信徒,你的體內流淌着功勳騎士的血脈,而你的身影已然進入教皇的眼帘,哪怕你打算一直待在小小的暴風鎮,終有一天也會面臨決定命運的選擇。」
「到時候,你會支持皇室,還是支持教廷?」
【看來皇室是鐵了心要撕破臉皮了,這麼早就派出一位公主當說客。】
「這就說明神聖帝國的內部問題,不比黑石部落好到哪裏去,怕就怕雙方開打,結果有第三方、第四方強勢入局,民不聊生的情況下,最後的勝利者不用想也知道是暮光教廷。」
【那宿主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涼拌!」
安度因本着沉默是金的態度,乾脆直接閉上了嘴巴,和遠遠綴在身後的大騎士艾德打了個手勢,加快步伐趕赴港口教堂,伊莉莎見他不予回應,恨恨的跺了跺腳,提着蓬鬆蕾絲裙快走幾步,才趕上安度因的身影,指着自由而繁華的港口景色,別有深意的說道:「想想吧,如果有朝一日,皇家港口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沉重的宗教氣息,這座海濱城市將失去所有活力,而你的暴風鎮,也斷然無法倖免於難,你的爐石旅店,也休想帶給顧客家的溫暖。」
「在來之前,我調查過你和阿爾薩斯的情況,就在十天之前,你們的過去毫無交集,而他現在卻和你稱兄道弟,我想你應該清楚,這不單單是由於血脈原因,更是因為你的身份,足以幫助他實現宏圖偉業。」
安度因不肯回答,伊莉莎便喋喋不休的說着:「就算你不肯站在皇室這邊,那麼你是否會選擇成為阿爾薩斯的堅定支持者?白銀要塞的情況和皇家港口完全不同,那柄莊嚴權杖不會和聖光右手一般,秉持退讓態度,他是橫亘在阿爾薩斯面前的一座大山,如果你也想成為征服大山的開拓者,就勢必與教廷站到了對立面。」
莊嚴權杖便是要塞教宗的稱號,一直以來,他都和泰瑞納斯親王,爭奪着統治要塞的權力。
「安度因,沉默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我想聽到你的答案!」
說到最後,伊莉莎的神情稍顯激動,連帶着嗓音也抬高几分,引得街上路人注目而來,讓帝國公主感到一絲尷尬,而就在她急忙遮下帽子的時候,安度因猛然站定。
伊莉莎的眼中閃過微光,心說,總算能逼出你的真實想法。
可殊不知,安度因只是自顧自的整理牧師長袍,這才向她微微一笑:「如果公主殿下想要遊覽皇家港口的美妙風光,那麼很抱歉,在下不能奉陪了,艾德,領路吧!」
說完,安度因不等伊莉莎回答,便在大騎士的帶領下,昂首挺胸走入皇家港口的聖光教堂。
伊莉莎看着他的背影,怒極反笑,扯下帽子便跟了進去,卻旋即被守衛騎士攔在門前:「非禮拜期間,教堂不予開放,這位小姐,請回吧!」
「你們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伊莉莎強忍着怒氣亮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大門兩旁的守衛騎士對視一眼,還是在猶豫中緩緩讓開了通路,然而伊莉莎走進教堂,卻失去了安度因的蹤跡,大堂中的幾位牧師,也沒能給出準確回答,萬般無奈之下,伊莉莎便坐在空曠教堂之中,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着安度因現身。
「我就不信了,你還能躲着不出來!」
就在伊莉莎咬牙切齒的時候,始作俑者安度因,已經在艾德的帶領下,於一座小花園中,找到了修剪花草的拉薩雷斯。
「你來了。」
聖光右手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家,穿着簡單衣衫,手拿剪刀,慢慢的修飾着並不名貴的花花草草,聽聞二人到來,頭也不回的感嘆道:「本尼迪塔斯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安度因,你做得非常好,將隱藏在帝國邊境的毒瘤順利清除,也沒有引來重大傷亡,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
安度因輕輕點頭,立時提出不解:「老師,我一直不明白,莊嚴權杖怎麼可能,會自始至終都沒有察覺本尼迪塔斯的問題?」
拉薩雷斯將剪刀放下,輕輕拍去身上的花枝與草屑:「這個問題比較複雜,舉個簡單的例子吧,有些事情是聖光不能觸碰的,那麼到了這個時候,遵從於聖光的陰影,便會開始暗中行動,可是當問題嚴重到連陰影都無法解決,某些膽大妄為的人便試圖利用暮光來達成目的。」
聞言,安度因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老師,您是說,莊嚴權杖想利用本尼迪塔斯,毀掉暴風鎮?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永遠不要忘記,暴風鎮坐落於大陸中心,遲早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會將目光聚集到那裏。」
拉薩雷斯輕嘆一聲,以滿含睿智的沉穩視線,看向了漸漸西垂的落日:「自從神聖帝國創建以來,無時不刻的爆發着各種矛盾,不要讓皇室與教廷的爭鬥,完全充斥你的視野,放寬眼界,你便會發現,皇室和各大親王一直在爭奪着有限的領土,而王室又必須與駐地教堂勾心鬥角,當駐地教堂勢大之後,甚至可能同源頭分庭抗禮。」
「莊嚴權杖的野心,連我都要為之嘆服,要不是偶然截獲了暮光教廷的情報,暴風鎮恐怕已經在帝國版圖上消失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泰瑞納斯親王只能接受現實,我不知道這般結果,會為雙方帶來怎樣的利益與損失,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無法尋求皇室的幫助,因為皇室、教廷和白銀要塞,早已不是共進退的絕對同盟。」
「那麼老師你呢?」
面對安度因的尖銳問題,拉薩雷斯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臉龐,雲淡風輕的笑道:「我信仰的是聖光,不是權力,來吧,我們的聖光化身,以免讓公主殿下久等,我這就為你主持晉升儀式,順便教你一些看透人心的能力,白銀要塞的局勢十分複雜,你需要一雙洞察萬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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