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寶篆 第三十七章 你來我往

    放春山，遣香洞，灌愁海之中。

    此地乃是警幻開闢的福地，其中有着一重重宏偉壯麗的幻境，凝聚着無數爾虞我詐的心機勾當和貪嗔痴很的愛恨情仇。

    而灌愁海其實就是警幻開闢的福地靈池，是運轉福地一切元氣的中樞。而此時，灌愁海中一朵靈韻天成的仙客來懸浮虛空，秦可卿的虛影在仙客來上浮現，絲絲縷縷的元氣從灌愁海中升騰而起，融入秦可卿身上。

    「妹妹不愧是我這灌愁海靈性鑄就的精靈，這麼快就領悟了元靈寄木之法。日後有這仙客來作為本命之物，寄託於我福地之中，再無身隕之劫。」警幻看着身上靈機越發濃郁的秦可卿，以及一點點糾纏其上的紅線，面上露出喜意。

    在此方天地當中，滿月時太陰星會浮現出一片蔚藍色光輝，宛如一片海洋一般，而這片蔚藍色的海，在此方天地也被稱為灌愁海。

    而仙客來又名兔耳花，在傳說當中是源自於太陰星的花朵。

    二者結合，既契合了秦可卿的命數，也是徹底將秦可卿綁在自身身邊，將分離出去的氣數重新收攏回來。

    當日被李浩成算計，此次入劫成果盡數化作了秦可卿。

    心有不甘的警幻回到灌愁海後，就是傳授其元靈寄木之法，此術乃是警幻從道家第二元神之法和太陰鍊形之法中參悟而出，除去基礎的寄魂之效外，還有着不可思議的玄妙。

    但相對的，以此法獲得長生不死之人，不僅受限於警幻，並且還要時不時幫助她承受灌愁海內糾纏的人心因果反噬，不少精靈到了一定年歲，還因為無法壓制因果，而不得不重入輪迴，化解因果。

    有的回來，有的沉淪，回來的還好，哪怕傷到元氣，也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便可，那些回不來的，其一身道果寄託的靈根不是成了警幻的收藏品，就是成為支撐和淨化灌愁海的支柱，在不就是被警幻贈送給一些略有根基的女子，傳授其元靈寄木之法。

    如今，秦可卿為了快速化形而出，吸收了大量灌愁海元氣，其中蘊藏的因果業力，也是凝聚其上。

    秦可卿自身又不懂鎮壓淨化之法，只是本能的絕的不對，輕聲問道：「姐姐，我的身體有些奇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警幻笑着解釋說這是修行秘術的劫數，還需要入輪迴避劫一番才可，秦可卿懵懵懂懂的點頭，被其送入輪迴之中。而後警幻又是喚出將自身陰神魂魄寄託於木芙蓉、牡丹花、曇花、迎春花、杏花、曼陀羅、梨花、梅花、牽牛花、罌粟和海棠花上的女修，告誡一番後，警幻伸手一點，就是將她們的靈性打入輪迴之中。

    「茫茫、渺渺何在？」警幻輕聲呼喚一句，片刻後，茫茫大士與渺渺真人的陰神從虛幻中走出，來到警幻身邊，躬身道：「仙姑召喚我等前來，有何要事？」

    「我的幾個姐妹已經遁入輪迴之中，你們且去庇佑一二，確保她們能夠在紅塵之中積累足夠的氣數。」

    「是！」兩位陰神修士點頭稱是，雖然他們不大願意做這些有損陰德、功德之事，但警幻的許諾和近期給的些許甜頭，已經讓這兩個不知不覺間被心魔遮蔽的修士選擇點頭。

    警幻嘴角含笑，別看她交代的簡單，但其中的難度和因果簡直複雜的嚇人。

    比如那陰神寄託於木芙蓉花的女修，按照警幻的安排，必然是一個文采出眾，才思敏捷的女子，而想要在不點醒千層，達到這種程度，必然需要數世文氣溫養。

    但警幻有些趕時間，若是想要早些做到，那麼又是少不得做些盜取他人文氣的骯髒勾當。如今這些髒事，都有人去做，警幻自然欣喜，想着她又是賜下幾門神通，幾樣法寶，便是讓二人離去。

    得到賞賜的二人，欣喜的離去，警幻慢慢的躺在灌愁海中央雲床之上，有些無聊的她，伸手一揮，一面寶鏡從灌愁海中飛出。

    說起來，這鏡子還是昔日天子所賜，蘊含些許龍氣，本身材質也不差，警幻回來後，頗為喜愛，就是將其祭煉成一件法寶，因為其中有些許龍氣，以及藉助人心情絲觀測天地的緣故，這東西的觀摩範圍很大，哪怕是戰場也可以遠程觀望，不用擔心受龍氣、兵伐氣息的影響。

    「這是？」看着敵軍中升騰起的佛光，警幻猛地坐直身體，面色有些難看。

    「區區羅漢金身，也敢涉及人道攻伐，他這是瘋了嗎？」

    警幻眼中流過一絲絲的詫異和仇視，別看警幻現在已經假死脫身，可她身上還有這一個秦妃的封號。這東西在一般的時候沒有什麼用處，可在特定的時候就是一等一的殺手鐧。

    比如在針對皇室的時候，這一層身份可是避開龍氣的保護傘。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日後建立王朝的是冊封她為秦妃的那位大晏天子走上天下之主的位置。

    如今，一個修成羅漢金身的佛門大德，不顧顏面，不顧未來的下場，日後結局雖然已經註定，必然受到因果糾纏，難以超脫。可對方現在顯然是一國國師，借一國氣數施展神通，對比起來，他的力量比起那些降世的天仙也未必差多少，真動起手來，未嘗不能逆反乾坤，壞了大晏的氣數。

    「該死！他怎麼幹！」思及近日來的經歷，警幻氣的直接派碎了坐下雲床。

    「不行！我不能這樣等待結果！我……」警幻皺眉思索，突然有些一點想法，她對着寶鏡一點，鏡面扭曲，顯露出一個手持蓮花的女尼。

    「見過娘娘！」女尼看到警幻的模樣，立刻躬身。

    「也是為難你了！」警幻皺了皺眉，對於女尼的行為有些不滿，但她作為情魔，又是最擅長玩弄情感，清楚如何籠絡人心，看着鏡中的女尼，她不僅沒有呵斥，反而是一臉苦澀道：「想來你也知道，昔日我為了修行遁入龍庭，後來龍氣興盛，我也不是不敢過多干涉。就是想接着妃子封號，慢慢積蓄而已，可如今，卻有佛門妖僧想要逆天行事，壞了大晏的氣數，卻是需要你幫我去為天子警示一二。」

    女尼聞言頓時大驚，她本是警幻在宮廷之中的侍女，因為根骨上佳而被警幻傳授了元靈寄木之法，知道其中厲害，擔憂道：「娘娘，我若是插手，恐怕……」

    「這個你不用擔心！」警幻連忙出聲阻止，她開口道：「我也會知道龍氣的可怕，你那點修為上了戰場恐怕連一旦火苗的引不出。我要你做的是，告訴天子，寧榮二侯昔日的老師，乃是青羊山上的地仙，修為高絕，還要略勝於我。若是能夠請動他，必然能夠化解大晏的劫數。」

    「這……」女尼還是有些擔憂，警幻目光微冷，透過寶鏡仔細觀察女尼，頓時發現她心神之中隱約有着一道慧光升騰，同周圍佛像共鳴，絲絲縷縷的佛光，從這些佛像上留下，順着聯繫，洗滌女尼的身體，一點點拔除，因為修行元靈寄木之法而沾染上的情孽因果。

    甚至，她手中那朵得自灌愁海的蓮花也是逐漸向着佛門寶物轉化，警幻頓時知道對方這是藉助佛法入道，還小有成就。看這架勢，哪怕是她遠程操控，也鎮壓對方，知道難以讓其自願當下因果的她，只能咬牙道：「你若是願意助我這一次，就算你還了我傳道之恩，如何？」

    「好！」女尼點頭同意，早在警幻準備假死的那三個月里，她就是在修行過程當中隱約聽到一陣陣佛音梵唱，心神越發空明的她，就是選擇以為警幻祈福的名義，研讀起了佛經。

    越是閱讀，女尼越是有所感悟，等警幻走後，她更是剃了頭髮，跪在秦妃棺前誦經。

    大晏天子見狀，想到自己和警幻的感情，愛屋及烏之下，就是給予了女子七品封號通願法師。

    得到龍氣加封，通願的修行速度越發迅速，她逐漸察覺到元靈寄木的缺陷，此時能夠和警幻斷去聯繫，自然願意。

    得到承諾，失去棋子的警幻揮手關閉了和通願的聯繫，卻不知道在自己斷去聯繫的同時，通願從懷中取出一朵石蓮花，開口道：「真人，如你所料，警幻選擇了把你拉入局中，我是否要前去告知？」

    「無妨！」石蓮花上綻放出微微流光，李浩成的聲音從中傳出，隨意道：「你只管去說，我不會介意，不過我也要你償還我引你入道的因果，我需要你做兩件事情！這兩件事情完成，你我因果盡消。」

    「何事？」通願趕忙詢問，作為兩位地仙大能隔空交手的重要基點，通願現在只想要快點脫身。

    但他們兩個一個對自己有入道之恩，一個對自己有脫劫之恩，誰都不能得罪，只能按照二者吩咐。李浩成輕聲訴說兩句後，通願苦笑着點頭，在蓮花上的流光徹底消散後，起身離開修行之地。

    花費了幾天功夫，安頓了一些事情後，早早上書求見的通願才見到了大晏天子，稱自己修行小有所成，感應到大晏劫數之後，暗中占卜，察覺生機在寧榮二侯身上。

    剛開始，大晏天子聽聞通願還不怎麼在意，等到對方話語落下，就是皺起眉頭。其實通願的一身佛法還是在大晏天子眼皮底下修成，已經佔據三分之一中原的大晏天子自然知道通願的能力。

    因此，他對於通願的預言並不怎麼看好，加上這話有些動搖軍心的嫌疑，大晏天子甚至想過將其誅殺。但最後，還是因為因為一些情感和外在因素，選擇剝奪封號，將其趕走，卻不想通願離開後的第三天，前線傳來消息，證實了通願的話語。

    這時候，大晏天子想要尋找通願卻是再也找不到人，感慨自身無緣的大晏天子立馬將賈演與賈源兩兄弟召集進宮。就好像大晏天子知道通願能力一樣，對於賈演與賈源兩兄弟的來歷，大晏天子也是隱約有些猜測。

    畢竟昔日在青羊山聽道的人，有不少都是大晏的臣子，哪怕賈演與賈源能夠緊守秘密，區不能保證其他人也一樣。因此，青羊山早就上了大晏道禁司的秘錄之中。

    而這次召集賈演與賈源，本質上也是想要將李浩成拖下水。

    對於大晏天子的要求，賈演與賈源自然無法拒絕，但二人也不敢給天子肯定的答覆，只能是帶着天子的聖旨，回到青羊山所在的地方，等待老師召見。

    早在青羊山中等候多時的李浩成，在晾了一行人幾天後，才是開啟山門讓二人進來，並且他一見到賈演與賈源，就是呵斥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明知道我不願插手紅塵，還想方設法將我拖下水，當真是兩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賈演與賈源帶來的隨從聽到這話紛紛怒目而視，但兩兄弟卻是練練拱手致歉，好說歹說，才是將李浩成的「怒火」澆滅。然後才是拿出大晏天子的聖旨，開口道：「老師，此乃天子旨意，只要你這次願意出山，不僅老師你得受一品天師之位，青羊山一脈便是大晏正統，日後您無論是開山立派，還是收集材料都能方便許多。」

    「哼！」李浩成故作不屑的冷哼一聲，笑罵道：「他若是有心，何苦給我這些虛名，有本事就把青羊山附近千里山脈，盡數送給我啊！」

    「你！」隱藏在賈演與賈源侍從內的一位大內侍衛大怒，正要開口呵斥，卻不想李浩成一眼看來，他頓時四肢僵硬，只覺得自己被什麼洪荒巨獸盯上，不敢有絲毫動作。

    「你們切回去詢問一二，若是他答應了，我就下山。」

    說完，李浩成長袖一甩，一如當年的將賈演與賈源兩兄弟以及諸多侍從松下山。

    「哥哥，這……」

    賈源有些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賈演搖了搖頭，不讓賈源繼續開口，他小心翼翼的傳音道：「這是不是我們能想，也不是我們能說，只要等待天子的決策就是。」

    賈源無奈的點頭，隨着賈演一起回去後，將李浩成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大晏天子。

    大晏天子聞言自然是勃然大怒，他氣憤道：「混賬，區區一個修士，也敢向朕要千里山脈，等朕平息了……」

    「陛下慎言！」邊上一位大臣趕忙開口制止，他見到大晏天子看過來，糾結片刻就是咬牙道：「昔日我也曾在青羊山聽道，卻是從中悟出了一個針對龍氣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