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站着,你坐吧。」
河屯用從來沒有過的溫和語氣跟夏雲初說話。簡直讓夏雲初都要認不出當年那個兇狠的角色究竟是誰扮演的。
「嚴夜……他的傷,好點了嗎?」
河屯開口的時候有些遲疑。
這個開場白讓夏雲初沉默了一下,跟親孫子親昵完了之後現在開始關心親兒子,怎麼沒見他關心一下自己這個受害者?
「已經好了很多了,還以為他會死。估計是厲媽媽在天之靈保佑了她的親兒子吧!」
夏雲初是故意說的,也用這個來提醒河屯。
果然河屯立馬沉默了。
久久才吐出一口濁氣,充滿沙啞的聲音響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嚴夜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我對不起傾傾,更加對不起嚴夜!」
夏雲初只敢腹誹:知道好,你別以為你白了這幾根頭髮,可以將犯下的罪行都一筆勾銷了!誰都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原諒你的!
「雲初,我給阿炎找了一些活血化瘀,強身健體的好藥,你帶回去給他用,說是自己買的吧!」
喲,這都連阿炎都叫了,是不將自己當做是壞人嗎?都不想想自己的兒子肯不肯被他這麼稱呼着。
「嚴先生,我已經跟厲炎夜離婚了。你還是自己給他送藥過去吧,我要是過去的話,好像不太合適。」
這番話也是夏雲故意說的。讓你當初這麼虐待你兒子!現在裝什麼好人?一巴掌又給一顆糖嗎?
夏雲初承認自己是有這麼一點賭氣不滿還有怨恨,
只是換做是誰,能夠那麼聖母嗎?要不是自己生命力頑強,當初早死翹翹連渣都不剩了。
「你們離婚了?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我?」
河屯微微揚的眉毛似乎已經恢復了一點點凜冽之氣。
「不是,因為感情性格不合,所以離了。」
夏雲初隨口說了一個大眾化的理由。
「你們孩子都有了,還鬧離婚?是不是跟阿炎鬧情緒了?」
河屯的話,明顯是護短了。只是護的這個短是他的親兒子。
「是你兒子要跟我離的!」
夏雲初故意試探着河屯的口氣。果不其然……
「雲初啊,其實你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一個好的母親,更是一個好妻子。之前的種種都是我嚴霆的不對,希望你能夠給我幾分薄面,原諒阿炎吧!」
「……」夏雲初頓時無言以對,只覺得厲炎夜似乎又對了一個幫手。
只是河屯這個親爹不幫着自己親兒子,要是幫着她這個外人,那才是怪了。
「哦,你那天在藥店門口當着十五的面前打了一巴掌阿炎……小十五肯定很心疼他親得的。」
夏雲初這次倒真的是猛然怔住了,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難不成他派人跟蹤自己?
不夠這一次確實是夏雲初想多了,要是跟蹤,河屯也是讓人跟蹤自己的親兒子而已。
只是夏雲初忽然意識到自己怎麼好像兩邊都不是人了。
欺瞞下將兒子帶來淺水灣見河屯,是擔心他會自責愧疚,從而會鬱鬱而終。但是看來他這樣的心理素質,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過來這裏還要聽着河屯的教育跟護短話語。
為什麼沒個人來護着她夏雲初?
手機鈴聲忽然乍響,讓沉思的夏雲初驚了一下。
電話是厲炎夜打過來的,隨後她做了一個讓河屯無驚訝的動作。
她將手機遞到了河屯的面前,「你兒子的電話,你接嗎?」
河屯剛毅的臉肌肉抽動了兩下,最終還是緩聲說道:「你接吧!」
夏雲初遞過去的時候知道河屯是不會接這個電話的。至少現在是不會,以後會不會再說吧。
她這麼做,其實也是故意的。她想讓河屯意識到算你這麼護着你兒子,他原不原諒你,都還是另外一回事!
夏雲初想不通的是,既然他看見了藥店前的那一幕,為什麼沒有在意厲炎夜打兒子夏深,還有厲炎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對着他大吼大叫的,也沒有看到嗎?
夏雲初本來是想好心按一個免提,好讓河屯能夠聽聽他朝思暮想的兒子的聲音。
只是想了想,還是不那麼做了。
要是厲炎夜跟她說什麼葷話的,河屯也在旁邊聽着,那得多尷尬。
「在哪呢?」
手機那頭是男人慵懶而疲倦的聲音。
夏雲初下意識一慌,要是說自己在舞蹈心的話,為何如此安靜?算是在走廊或者休息室,都可以聽見舞蹈音樂的。
「厲先生,我在哪裏還要跟你報告?」
一時不知道怎麼應答的夏雲初機智道。
只是河屯聽着夏雲初稱呼厲炎夜為『厲先生』,這個姓似乎讓他很是不爽。
「不過幾個小時沒有跟小姑娘纏綿恩愛,用了這麼見外的稱呼?」
果然男人的話是浮魅連篇,幸好夏雲初知道厲炎夜滿滿的前科,所以才機智地沒有開免提。
去他麼的惻隱之心!
「厲炎夜,不說了,我一會過去幼兒園接深深,然後過去看看彎彎。」
原本夏雲初是這麼準備的,只是現在多了一處內容,是帶着兒子來淺水灣看河屯。
只是沒想到河屯似乎沒有感謝自己,而且還教訓了她一頓,什麼當街教訓厲炎夜不好啪啦啪啦的。
「嗯,我正準備跟你說去接深深的事情,墨老爺子的病好像挺嚴重的,墨塵那個臭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所以我得過去一趟墨家莊。已經讓司機過去舞蹈心接你了,還是你這個親媽過去接咱們兒子夠溫馨!」
夏雲初卻急聲應道:「我已經在路了……不用麻煩司機過來了!」
那邊的男人疑惑一聲:「這麼快?才幾點?」
「因為我要先過去超市,彎彎說想要吃排骨,我順便給她買點水果了!」
簡直說說謊都不眨眼的。
「你在哪家超市?我現在讓司機過去接你,反正有車始終方便一點!」
「不用了……我打車應該更快!」
「夏雲初,你現在究竟是在哪裏?」男人的聲音變得無玄寒。
夏雲初一怔,下意識卡了一眼河屯,要是被男人知道自己帶着兒子過來見河屯了,又不知道要跟她鬧什麼么蛾子,說不定還會立馬開車衝過來!
只是,要找什麼理由,男人才會相信自己呢?
「好吧……我,我在相親。」
要是這個原因的話,厲炎夜百分之八十會相信的。
男人果然開始冷厲聲音:「你到現在還敢去相親?」
「你也知道,那群大叔大媽實在是太過熱情了。我……我盛情難卻啊!」
撒了第一個謊,要用第二個來圓了。
男人的聲音卻越發嚴厲,「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現在,到底在哪?」
「我在哪都必須跟你報告嗎?厲炎夜你究竟是什麼態度?不跟你說了!」
夏雲初覺得自己還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正想開口跟河屯說什麼,河屯卻先開口了。
「你對阿炎什麼態度才是?為什麼硬是要大吼大叫的?」
這話聽着是在說她夏雲初不對一樣。
「嚴先生,你的意思是說讓我跟厲炎夜說,我是帶着兒子過來你這裏了?」
簡直沒有她夏雲初更憋屈的人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阿炎知道,他自己不姓厲,而是跟我姓嚴!他會認祖歸宗的!」
河屯聲音也冷然一片。
雖然他是愧疚,自責,可是精神仍然是有着倨傲的情緒。
能夠讓他引以為傲的,是厲炎夜是他的兒子!是他跟心愛女人的愛情結晶!
所以才會這麼護着厲炎夜。
夏雲初很想打擊一下河屯的。讓他知道不是他讓厲炎夜認祖歸宗,厲炎夜會認的。也不想想自己兒子是一個什麼性格的男人,又狂妄又囂張,河屯要怎麼hold住他?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說出來,肯定是碰一鼻子灰的,讓河屯自己去撞了南牆,他才知道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雲初,其實炎夜當初為了你,自己也吃了很多苦頭。你別動不動跟他鬧情緒了,相親相愛着,明白嗎?」
現在的河屯明顯是以厲炎夜親爹的姿態教育着夏雲初這個前兒媳婦。
夏雲初本來想頂嘴的,後來想想,換了另一種示弱的方式。
「嚴先生,我當然也想要跟厲炎夜相愛,只是他,他好像並不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愛自己的兒子而已。」
她想看看河屯是什麼樣的態度。
「那你讓他們父子多點重聚的機會,畢竟是分別了五年,感情當然一時之間是深厚的。你要好好培養你跟阿炎之間的感情,儘量對他溫柔一點,投其所好……」
夏雲初此時已經想要拍桌而起了,河屯說的話,明顯都是在說他的兒子跟孫子都是寶,她夏雲初一個是草!
「嚴先生,我要帶深深回去幼兒園了,你兒子在找我們!」
河屯好不容易才嘮叨完了,夏雲初立馬將他的話頭給接了過來。
河屯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這麼快要走了?」
雖然他想要留下夏雲初母子,可是想到什麼,還是欲言又止。
「難道你還想讓我們母子在這裏吃晚飯?那你兒子肯定滿s市地找我們了!」
夏雲初淡淡一句。
河屯還是無可奈何地點頭,選擇遷厲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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