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包子這群人越走越多,等來到礦山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陡直的峭壁高聳入天,在那死月亮的照射下,峭壁上閃動着無數燈籠螢火的光芒,那螢火照射的峭壁磷光閃閃,一條條金黃色的橫線像塗刷的顏料,平行或交叉着地印在峭壁陡崖之上,那是金礦線。但峭壁上作業的工人們無一理會這人間難以發現的礦藏,而全部把注意力放在一種黑褐色石頭上。
每個作業的鬼魂腰上都拴着一個布袋,他們每撬下一塊黑色石頭,就將其裝在布袋裏,直到布袋裝滿,才順着繩子緩緩飄下。在山崖之下,數十個大熔爐涌動着紅色的光芒,現場冶煉黑褐色礦石,一排排工人冒着滾滾熱流,擠壓着皮口袋向熔爐內輸氣送氧。
施工現場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手持腰刀、朴刀的武士,他們有浪人打扮的,有關東軍打扮的,甚至有東北開拓團的日本僑民打扮,服裝古今混雜,但無不是倭寇一流。
眼見着倭鬼中走出一戴着黑帽的黑臉漢子,那倭寇端着一隻殘臂,氣勢洶洶地走進正在忙碌的工人中,隨手抓過一名瘦小的工人,一腳踢倒,又掐着脖子將他拎起來,一口咬住那工人的脖子,工人驚慌失措拼命掙扎,這時又衝上來兩名倭寇,死死按住他的身子,只見一叢叢如蒲公英一般的翠綠色精華不斷吸入那黑臉倭寇的嘴中,那黑臉倭寇的殘手逐漸舒展開了,迅速恢復如初。
而被吸取精華的無辜工人則慢慢枯萎,變成透明,直至煙消雲散風吹去。
宋雨說「大哥你看,就算你救了我們,你也救不了他們。」
包子氣得牙根直痒痒,心想這群鬼東西生前霸道也便罷了,死後還如此囂張跋扈,在這個仙冥不管的地方作威作福。
白髮展也勸包子「你把他們打得越殘,他們就會殺越多的人修復。」
包子說「咱們先別下去,看看再說。」
工人們似乎習慣了這樣暴虐的場景,他們對於同伴的死亡十分麻木,依舊忙忙碌碌地幹活。那黑臉倭鬼指着兩個工人說「拉走!」,這兩個工人方敢停下工作,抬起工友枯乾的屍首,慢慢地走到熔爐邊,一把丟進了火紅的爐膛內。
包子問宋雨「你們怎麼不反抗?」
「反抗?」宋雨驚訝到「做了鬼魂不就該受這樣的苦麼?」
「可這裏的鬼魂都是不該死的呀」聽到這個回答包子和羅蘭都感到驚訝,羅蘭說「你們人數比他們多,只要團結一心就可以對付他們的。」
其他孩子搖搖頭「我們稍稍反抗,整個一甲的人就要完蛋。而且,這裏的人都心懷鬼胎,告密的人非常多,以前有反抗的,剛提出想法立刻就被賣掉了。」
白髮展勸包子「少年,你千萬別提這個,否則我這一甲人也要跟真玩完。」
包子明白了,這裏的人已經被摧殘得麻木不仁了,他們為了多活一個時辰,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出賣別人保全自己。
白髮展勸包子「少年,我們還是趕緊入甲吧,誤了工時恐怕要連坐的。」
包子和羅蘭沒辦法,只好隨着白髮展走進龐大的礦山。羅蘭有心,將那攝魂槍從包袱中取了出來,插入腰間。果然,到入口登了記後,包袱便被收了上去,轉眼扔進了煉鋼爐子,燒得連灰渣都不剩了。可憐羅修榮準備的那一套東西,加上照相機和膠捲都沒有存留。
很快,包子和羅蘭被領着到了屬於自己的洞。這期間,包子有意遮着臉,躲過了那黑臉倭寇的目光,他不想連累身邊的一甲人。包子這一甲除了白髮展和羅蘭外,還有兩個人,一個叫彭越,大房鎮人,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生前是個蹬三輪人力車的苦力,他從下界來之後就沉默不語,從不與人交流。一個叫孔德昌,為人慈眉善目,包子一進來就熱情地讓座,與包子寒暄。彭越的簡要生平也是孔德昌介紹的。
「我是大房鎮中心校的教務主任,唉,不幸啊,我的老婆孩子還在陽間。」孔德昌比較健談。
包子忙寬慰到「您放寬心吧,也許有一天能出去呢!」
孔德昌忙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睛瞥向了悶不吭聲的彭越「這裏人多眼雜,千萬別說出去,明白麼?」
包子點點頭。孔德昌指了指巴掌大的小隧洞「咱們五個人要擠在這裏生活,互相之間多多照應吧。」
白髮展靠在洞壁上,把腿圈起來「都這樣圈住腿睡覺,就能睡得開。咱們是鬼,沒啥細軟擺件,也不需要電燈看電視啥的。」
羅蘭問「咱們怎麼不工作?」
孔德昌笑了「小丫頭,你還想工作啊,到時候有你累的。咱們是戌時工作,寅時收工,乾的是晚班。」
白髮展聚攏大家說「現在咱們一甲五個人了,我看,四個男的上工,女孩子出去采沙蘭草。大家說好不好?現在趕緊睡覺補充精神。」
大家都沒意見,紛紛蜷起腿來依靠在一起閉目養神。洞外般鑿斧鋸的清脆聲音連成一片,容路旁工人的號子聲此起彼伏,在這熱火朝天的世界裏,他們擁擠在一個小小的安靜的小洞中,享受着屬於自己的安靜時光。
包子睡不着,他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的一切,他要找到被圍困的鹿鼎山仙兵,還要繼續探查黑崖。使命壓得他無法休息,他慢慢挪出洞口走進了工地。離他最近的一群正蹲在地上砸石頭的人頭扎方巾,身穿黛色對襟長袍,外罩着殘破的鎖子甲,這是明後期普通軍人的打扮。
包子走上前來施禮「各位叔叔伯伯,敢問這洞的來歷。」
那群鬼抬起呆滯的雙眼,呼黑的髒臉上掩蓋不住年輕的氣息,他們都不到二十歲「嘿,你看哪個像你叔伯?」
包子忙說「既然是同齡,那更好交流了。」
一個軍士忙說「哎,這時候咱可不敢交流,一旦被工頭發現我們怠工,處罰可是少不了的。」
包子說「那這樣,我替你幹活,您歇着給我講講這裏到底咋回事,也好讓我了解了解。」
「你說的?」那年輕軍士似乎不太放心,又問了包子一遍
「沒問題,您的工作交給我,您說話着就行。」包子很是謙虛加討好。
「行」那小軍士忽然站起身,對着監工大聲說「這個人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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