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華默然不語,謝奕的目光太過直接,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祈求和不甘。
顯然,謝奕並不甘心就此毀容,前途盡毀,他希望她能救他。
姜明華不開口,許氏卻急了:「姜姑娘,奕兒這傷……」
「先把繃帶拆了,我看看傷口。」
「是是是,我這就讓人拆了繃帶。」許氏有些忐忑,姜明華的態度實在是太冷淡了。
只是事已至此,總不能半途而廢。
除非姜明華親口說沒辦法,不然她絕不甘心。
「彩鈴,替少爺拆繃帶。」許氏直接給彩鈴下了令,此時除了彩鈴,其餘丫鬟她誰都不放心。
「是。」彩鈴應了一聲,將手洗淨後,邁步來到床前。
「等等。」姜明華將她叫住,取出一塊平安玉符輕輕放在謝奕胸口,這才朝彩鈴點了點頭,「可以動手了。」
彩鈴雖然洗過了手,但是未經過消毒,她的手上難免殘留有不少病菌。謝奕傷得厲害,傷口本就容易感染,被她的手一碰,感染的幾率就更大了。
他傷在臉上,本來就會落疤,若是傷口感染,疤痕就更醜陋了。
許氏和彩鈴聞言,俱都好奇地看着謝奕胸口的玉符,可惜以二人的眼力,只能看出玉符不凡,有種特別的靈韻,其餘的便看不出來了。
可就算是這樣,二人也暗暗鬆了口氣。
玉符不凡,不正說明姜明華有本事嗎?
彩鈴手腳麻利,動作卻很輕,沒一會兒就替謝奕拆光了臉上的繃帶,露出可怕的傷口來。
謝奕傷在右臉,傷口從眼角旁邊斜拉到嘴角旁,口子又深又長。
可怕的是,他臉上的傷沒有縫合過,用繃帶包裹住的時候看着還好些,一旦拆了繃帶,本就沒有癒合的口子瞬間裂開,腥紅的血汩汩而出,既猙獰又可怕。
許氏本就擔心,看到這一幕後瞬間心疼得紅了眼睛,捂着心口差點兒倒下去。
彩鈴也臉色煞白,怎麼也沒想到謝奕竟然傷得這般厲害,傷口完全沒有癒合的跡象,這可怎麼是好?
她正覺得慌亂,突然被人抓住胳膊不客氣地扯開。緊接着,她便看見姜明華飛快地將手中的銀針刺在了謝奕臉上。
說來也怪,那些銀針一刺下去,謝奕的傷口竟然立刻止了血。
「有乾淨的棉花嗎?」
「棉花沒有,只有棉布。」
「取來吧。」
許氏不敢大意,姜明華幾針下去就給謝奕止了血,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立刻讓人取來乾淨的白棉布,送到姜明華手裏。
姜明華拿起剪刀,飛快將棉布剪成了半個巴掌大的小碎片,用竹夾子夾了,小心翼翼地替謝奕擦去傷口附近的血污。
「取烈酒來。」
很快,一壺上好的烈酒送到了姜明華手邊。
姜明華取出銀針,一邊在謝奕臉上下針一邊說道:「我要用烈酒替你清洗傷口,現在封住你的痛覺。」
謝奕一直睜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姜明華下針。
他剛剛受傷的時候非常疼,後來上了藥也沒好多少,還是拿到那張紙符後,那種劇烈的疼痛才緩解了一些。
剛剛姜明華將玉符放在他的胸口後,他明顯感覺到玉符里有一股溫涼的東西流進了他的身體,再一次緩解了他的疼痛。
待姜明華一針針下去,他更是驚訝地發現,他絲毫感覺不到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了。
若不是那一根根觸目驚心的銀針,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的右臉根本沒有受傷。
下完了針,姜明華便將烈酒倒進了乾淨的碗裏,用竹夾子夾了棉布片,蘸了烈酒替他清洗傷口。
謝奕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並且已經上過了藥。那藥倒也算對症,只是效果就一般了。
姜明華要給謝奕上新的藥,必須先把傷口清理乾淨,免得殘留的藥汁影響了藥效。
她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就將謝奕的傷口清理了乾淨,一丁點藥物殘留都沒留下。
許氏等人卻在一旁看得心驚不已,褐色的藥汁被清洗過後,謝奕臉上的傷口就顯得更加觸目驚心了。
姜明華打開木盒,從裏面取出兩個瓷瓶。瓷瓶用軟木塞緊緊塞着,裏面裝的是她新制出的止血散和玉肌霜。
她卻不急着給謝奕上藥,而是側身對許氏說道:「我要給他治傷,屋裏不能有別人。」
「這……」許氏擔心地看了眼謝奕,見他眨了眨眼,只好嘆了口氣,帶着人出了房間,守在門外。
房門一關,姜明華的目光才重新落在謝奕臉上:「把眼睛閉上,沒我允許不准睜開。」
謝奕默默閉上了眼睛,他現在還指望姜明華給他治傷,可不敢忤逆她的意見。
姜明華見他老實,這才打開軟木塞,將止血均勻灑在他的傷口上,然後手指按住他傷口兩端,輕輕一用力,將傷口合在了一起。
止血散的效果非常好,然而光是這樣還不夠。想要謝奕的傷口儘快好起來,不留疤痕,光靠止血散可不夠。
姜明華暗暗給他輸了些真氣,刺激止血散的藥效。
很快,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謝奕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很快便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細線——那是剛剛生長出的新肉。
因為姜明華用手將謝奕的傷口合在了一起,又用真氣催發了藥效,這道粉色非常細,不像一般的傷疤那般粗長且醜陋。
她輕輕鬆開手,收起止血散,又打開玉肌霜,用玉片挑起,輕輕抹在了謝奕臉上那道粉色傷疤上。
玉肌霜抹在皮膚上帶來陣陣涼意,還有淡淡的藥香。謝奕閉着眼睛,又被封住了痛覺,根本不知道傷口的變化,只覺得藥香實在好聞。
姜明華將玉肌霜在他的傷疤上抹了淡淡一層,又給他輸了一點真氣。那薄薄一層玉肌霜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他的皮膚吸收,那條傷疤也漸漸褪去了粉色,徹底不留痕跡。
就在這時,謝奕的眼皮突然動了動,仿佛隨時會睜開眼睛。
姜明華臉色一變,下意識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現在還不到時候。」
謝奕眼皮一顫,細軟的睫毛輕輕划過姜明華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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